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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凝神塑体

从高空俯瞰蒂娜莎湖别有一番意趣,整个湖呈耳形,两头略圆,中间紧窄。而大图书馆就位于湖北面的一座大湖心岛上,岛的形状并不规则,远远看去就像是放大的耳蜗。

但是蒂娜莎大图书馆却显得尤为壮观,基座为正圆形的一道道台阶,将大图书馆拱卫其中。图书馆的主体却分为两部分,下方是由黑水晶雕成的弧半球状天穹,扣在一阶阶如水波般的石阶上,上半部分同样是弧半球状,但是使用的是白水晶,倒立在下半球之上,最后以大理石封顶。

上下两个半球间是一座奇特的元素池,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整体呈现出流转的七彩色,借用黑白水晶间的强大引力压缩成型,而又靠元素池中自发的斥力拖住了上半球的雄奇建筑。主体的两侧是由琥珀石雕成的雕兰画柱,千奇百怪的兰花在柱子上层层叠叠,绚烂绽放。

借着元素池的七彩光辉,黑白水晶交相辉映,远远望去整座蒂娜莎大图书馆就像是一枚巨大的水晶沙漏,流转的光芒则像是一粒粒砾石,虽然时间消逝,不断滴落。

格拉姆一时看得呆了,蒂娜莎湖中的其他建筑虽然也十分壮观,但是在漆黑的夜色中,终究不如七彩缤纷的大图书馆那样耀眼。

然而他的精神却不会因为他的呆滞,而停止流转,在大魔导师留下的精神指引下,格拉姆就感觉自己越飞越高,大图书馆的光辉逐渐的黯淡下去,蒂娜莎湖也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穿越了稀薄的云层,经历了九天之上的咆哮狂风,虽不曾受到什么伤害,格拉姆却渐渐担心了起来,身处愈高,则愈知世界之大,愈知世界之大,则愈觉此身之渺小,由不得他不谨慎。

就在他担心自己是否会升到月球之上时,牵引着他的精神上升的力量终于消失了,静立在半空中,虽然只是精神虚体,格拉姆也有种伸手就能触月摘星的虚幻感受,惊奇的望着这一片星空,格拉姆心中剩下的只有惊叹。

等到格拉姆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这片天空虽然有月,星光璀璨,但却不是真实的星空,更像是大魔导师法师塔中雕刻着的那副星图。细细辨认了一番,虽然有些细节处并不相同,但绝对与当前的天象大不相同。

在格拉姆的注视下,银月突然光芒大作,像是活过来一般从中吐出一轮不断摇曳的新月,无穷的星光汇聚于此,围绕着那轮新月聚合成了一座闪耀的雕像。

看着这一幕,格拉姆隐隐约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细一思量,“魔法女神”四字蹦上了心头。当初魔法女神降临时的场景给格拉姆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以至于他只要稍稍试图窥视这段记忆,就会感觉识海中有一道闪电,将平静的精神力搅得波涛汹涌,时间长了,还会有头痛欲裂之感。

但是眼前这一幕同当初低语森林中魔法女神降临的一幕何其相似,以灵为媒,以光为体,意志降临,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果然,雕像的形体越来越圆满,逐渐就能看出大魔导师的形象来了。到了最后,星光隐没,显露出真实的形体已经与常人无二,就在这时,眼前的雕像突然间动了,睁开了双眸,湛然的神光一下子透入格拉姆的精神虚体中。

随着这一道光芒从格拉姆的眼中射入,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入了油锅中烹炸,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全身,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揉碎了、挤烂了、压扁了。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奇特的麻痒,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又像是自己的身体到处都在长出新的肉芽。

经历这般苦难的过程中,最令他难受的是他根本就不能动,拼尽了力气也发不出半声嘶喊。而且,痛的越强烈,他的神志就越清醒,痒的越酥麻,感觉就越灵敏。即使想昏过去,也做不到,想要考虑别的问题来分些神志,也做不到。

格拉姆就在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中苦苦煎熬,却没有发现,随着一股股的剧痛与麻痒,他的整个精神体开始像灌了水银一般泛起点点星光。精神体也不再是那种虚化的见风就散的虚体,反而像是一座凝实的水晶雕像。

眼见得格拉姆的精神体从双脚开始有了形体,然后逐渐向上延伸,蔓延到了全身。大魔导师的雕像见得这一幕也像是活了过来,展颜一笑,全身都洋溢着满足。

然而随着星光塑形进展到最后的收尾,也是最关键的阶段——天门与识海时,这一过程却出奇的不顺利起来。

天门即是颅顶,也称神门,是人体与外界交换元素的最大通道。而识海则位于眉心,是精神力的根本所在,也是灵魂的归宿。

这两个地方可以说是法师最重要的根本之地,然而,格拉姆的这两部分却无论如何也塑造不好,可是说是功亏一篑了。

实际上,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魔法女神的那次恩赐仪式,正所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魔法女神的神力改变了格拉姆的体质,但是神力却是从天门注入的,本来神力应该将他的全身都改造一遍,但是他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神力,以至于中途丧命。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仪式中断了,魔法女神的神力却已经改造了天门,由此,格拉姆的天门就格外通畅,也格外坚固。

对于识海来说,魔法女神是以意志降临的形式主持仪式的,在这一过程中,驱动神力为格拉姆灌顶的是真神的意念。仪式失败后,魔法女神的意志回归,但是意念却不会收回,念生念起,眨眼间就有无穷的意念诞生与消亡,真神自然不会在意一缕区区的念头。

虽然没了女神意志的加持,驱动神力的意念却不会立马消散。意念,意念,以意为先,意动而念生,念生而神动。但是魔法女神的意志回归了,却剩下了一段残缺的念头,也就是这份念头中的灵性压制了斯蒂芬与荆辉英之间的灵魂争斗,使得两者融合了起来。

实际上,在魔法女神的恩赐仪式上,是不会失去性命的,但是却有可能承受不住而意识丧失,只剩下纯净的灵魂。

本来,荆辉英外来的灵魂侵占斯蒂芬的躯体时,斯蒂芬原本的灵魂虽不会反抗,但也不会屈服,这样一来只会导致荆辉英吞噬斯蒂芬的灵魂,但其中的记忆却得不到了。但是有了魔法女神的念头镇压,两者的灵魂不得不融合以求自保,这样格拉姆才得到了原来的记忆,没有露出破绽。

但是现在,魔法女神的念头存在于格拉姆的识海中,想要塑造精神实体又谈何容易。

大魔导师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对格拉姆的精神体有所高估,但是没想到魔法女神的威能如此强大,仅是一次不完整的仪式的余威就有这么大的威能,实在是难以想象。

其实,并不是大魔导师的估算不准确,而是格拉姆没有对他说实话而已。

但是到了这一地步,大魔导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格拉姆功亏一篑。不得已只能上前两步,轻轻地将手搭在格拉姆的眉心上,肉眼可见的星光从大魔导师身上流淌了出去,涌入了格拉姆的识海。

大魔导师的身形渐渐消散,格拉姆的识海则随着大魔导师注入的力量逐渐充盈起来,而潜藏在识海中的魔法女神的念头也借着这股星光,躯体开始充盈起来,见见塑成了一座完美的雕像,只不过这尊雕像的面庞周边的空间却似乎形成了层层叠叠的褶皱,泛起了朵朵涟漪,朦朦胧胧地令人看不清楚。

当然剧痛中的格拉姆却是注意不到这一幕的,而外面的大魔导师更是不可能知道格拉姆识海中的异状,只以为是格拉姆在洗礼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等到格拉姆塑形完成,大魔导师原本凝实的躯体却只剩下了原本那一轮黯淡的新月。

从剧痛与麻痒中回过神来的格拉姆不由好奇的活动着手脚,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具精神躯体。

“好了,小格拉姆!”

直到大魔导师的声音传来,格拉姆才放下新奇,注意到了眼前的这轮快要维持不住形体的暗淡新月。

“没想到魔法女神的神恩这样深厚,我错估了给你塑形的难度,现在快要维持不住这份意念的形体了,不得不长话短说。”

“麦凯尔爷爷……”

格拉姆听到这里心中充满了感动与愧疚,大魔导师对他付出的太多了。意念是意志与念头的结合体,念头依附在意志上,才能够存在。

对于没有封神的凡人来说,意志就是思维,就是认知上的“我”,而念头则是思想,就是人的种种想法。平常人的意志都是一体的,一旦出现了两个意志,就是精神分裂。但是对于大魔导师这样的强者,他们对灵魂,对精神的认知足够深刻,才有能力分裂出意志来。

但是这份意志是极为珍贵的,它就相当于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探究魔法,领悟法则。而且分裂意志是极为凶险的,一旦失败有可能会失去意识,像当初的格拉姆一样。也有可能精神分裂,争夺躯体的操纵权,争夺主体地位。

大魔导师居然为了他,消耗了自己的意念,可以说是为了他付出了一条性命,格拉姆如何不感动?

“好了,没事,就是休养一段时日罢了。”

看着格拉姆一脸悲戚,大魔导师连连出言安慰,好不容易才让格拉姆的注意力回到眼前。

“这一空间就是我的识海投影,也是我的冥想空间。本来我还打算带你深入的冥想一次,可是没有时间了,冥想的要旨已经留在了这一片空间里,过会儿你只要将他融入自己的意识体就全部明白了。”

“这份冥想法则就是我能够超越他人的依仗,虽然很难,但是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小格拉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大魔导师的殷切祝福犹在耳畔,但是他的意念逐渐消失在了星空深处,格拉姆呆呆的凝望着,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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