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种场合,真正处在焦点位置的并不是这个来拆台的卫辉,也不是叶风青,更不是狗皮膏药,而是澹台余,人们更愿意用各种眼光去瞧他怎样处理眼前的事情,看他怎样挽回一个男人的颜面。
但是澹台余对于叶风青真的没有什么颜面可谈,他们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澹台余对卫辉的做法不置可否,因为他相信叶风青这种活了几百年的存在绝对有着丰富的经验去处理,他更相信叶风青可以有无数的方法处理掉这个不开眼的卫辉,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卫辉追求叶风青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而狗皮膏药则不同,他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要让自己丢脸,而且这种为难还透着一股诡异,所以澹台余的情绪有了一些波动,他觉着自己陷入了一个糟糕而可笑的局里,成了一颗棋子,这让他非常不高兴。
澹台余轻轻“哼”了一声,说:“这真是无聊的白痴做法。”
这句话显得没头没尾,人们不明白它的含义,更重要的是这句话并不是围观者想听到的,这样的态度也不是围观者想看到的,所以人群出现短暂的寂静,只有叶风青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略微有了一丝苍白。
“哈哈,小子,老婆要被人抢走了,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瞧着?来,拿出点男人样让我们大伙瞧瞧。”狗皮膏笑着说。
卫辉面无表情的斜着眼瞧着澹台余说:“我给你五十万,立即消失怎么样。”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不假,狗皮膏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们有目共睹,那么他的朋友也一定跟他相仿,坐在狗皮膏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笑着说:“这很划算,快接受吧,这够你买房付首付了。”
澹台余面无表情地看了叶风青一眼,说:“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叶风青的脸色更白了,气愤的盯着狗皮膏说:“给我滚!”。转而又将服务员托着的酒,猛地打到地上,对卫辉说:“你也是,立即给我消失。”
狗皮膏和卫辉脸上的笑容立时凝固,随后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前者脸上出现了不解、惶恐甚至恐惧的神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酒店,这让他的朋友非常吃惊,冲着他大喊:“你跑什么?不是说你请客吗?”。
卫辉脸上则充满了不可置信,对叶风青说:“小姐,这个位置不太适合我们一起聊天,不若我们一起进包间详聊如何?”
当他看到澹台余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时,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你嫌钱少?一百万怎么样?够你在北京买一套安身的小公寓了。”
狗皮膏的朋友虽然对狗皮膏刚才的行为非常的不解以及不满。但是他们看热闹的兴致则是丝毫未减,有人继续打趣说:“一百万不少了,乡巴佬,这够你不吃不喝工作十几年了。哈哈,赔上一个老婆,换一套房,很值啊,你就从了吧。”
澹台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慢慢转头环视了一圈,眼神冰冷异常,被他盯上的人霎时间感到气温似乎降了几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刚才的轻笑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吃饭都不让人安宁。”澹台余轻轻地说,那声音真的很轻,就像是几里外传来的打铁声,轻而清,前者指代着小,后者说明了穿透力强以至于声音很清晰。这个声音在众人的耳中回荡,一遍又一遍,仿佛没有止歇,仿佛没有尽头,声音越来越大,回荡的声音彼此交织,如黄钟大吕般敲打着人们的耳膜,然后直击心底,耳边的声音已经不是澹台余在说,而是有万鬼在喊叫,人们已经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安宁”还是“安息”。无论如何总有个“安”字还是好的,但叶风青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这与“安”的意义大相径庭。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围观的人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气,如同大病初愈,尤其是狗皮膏的几个朋友还有卫辉,全身的力气似乎被全部抽光,全身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一阵阵疲乏洗涮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真该死的天,已经立春了还这么冷!全身的血都要快被冻住了。”狗皮膏的朋友自语。
“不,你的血已经被冻住了。”澹台余的声音非常淡,像蒸馏水一样,没有任何的其他杂质,淡到如同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但那人感到心脏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用力的锤击胸膛,嘴唇变得青紫,牙齿不由自主的颤动,身体越来越冷,双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嘴角和鼻孔已经有冰生成,脸上布满一层冰霜,终于他坐在那里停止了一切活动,双手摆着奇特的姿势,就像一座冰雕一般,他的朋友稍稍碰了他一下,他便失去了平衡,摔在地板上成了一地冰屑。白色的冰,红色的血,掺杂在一起如同一道晶莹剔透的沙拉,很美但让人惊惧,让人恶心。
四周一片大乱,发生这种事情,出乎于任何人的预料,人们惊慌失措,不知谁喊了一声:“快逃啊”。这句话惊醒了所有的人,全部蜂拥着向门口挤去。但是客人加上服务员,人数实在不少,有跌倒的,被踩踏了数十脚,连滚带爬冲出门外。
卫辉也想跑,可双腿提不起一点力量,于是他便恐惧,未明的恐惧,直到澹台余将目光转向了他,他才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你?”
“是我。”澹台余轻轻的说,就像远在天边的云彩,虚幻缥缈。
“别杀我,我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卫辉颤声。
“我为什么杀你?”澹台余反问。
“我……。”卫辉的大脑从那人变成碎屑之后就成了一片空白,现在仍旧未能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刚才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正常认知,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心里除了求生的本能再无其他,完全处于精神崩溃的临界点,如果澹台余再给他施加一点压力,他就会成为一个疯子。
“我没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你的命运掌握在这位小姐的手里。”澹台余看着叶风青说。
叶风青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她并没有在意卫辉,有些呆呆的说:“滚。”
这句话对于卫辉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真恨爸妈少生了两条腿,转身就逃。
“站住!”澹台余叫住了他。
“你……”卫辉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此时他虽然害怕得要命,但是智商并没有损害,他看得出来真正掌握他生死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刚才说你很有钱?”澹台余问。
卫辉稍稍放心,有的商量就好,说:“只要先生肯放过我,您要多少钱我都会给。”
澹台余笑了,也许买丹炉不需要自己出太多钱,但是以后购买药材绝对需要大量的钱,现在有个冤大头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需要的钱,可不是百十万就能够的。”
“先生请放心,我父亲是京卫地产的老总,无论你要多少钱我们都能拿得出来。”
澹台余笑得更开心了,说:“好,从现在起,你还是跟着我吧!”他的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印在卫辉的眉心,卫辉顿时感觉到大脑一阵剧痛,全身先是一阵轻松而后又是一阵重压。澹台余接着说:“人有三魂七魄,我取你一魂一魄。另外我将自己的神魂放在你的脑海,从今往后如果你敢反抗我的意志,我必让你神魂俱散,形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卫辉感到轻松,是因为有魂魄离体,灵魂轻了,感到重压,是因为澹台余的一缕神魂进入到了他的体内。卫辉面如土色,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己吃饭吃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惹事呢。
“放心,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照常生活就好了,无论你是要杀人放火,还是助人为乐我都没有意见,这只与你的本心有关,如果我有事找你,我留在你身上神魂会告诉你的。”澹台余说完,向门口努了努嘴。
卫辉明白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轻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此时诺大的酒店里竟没有一人。
澹台余说:“警察应该快来了,我们走吧。”
叶风青点了点头,向着地板上的碎肉,轻轻一挥手霎时间地板如同被清洗过,一尘不染,又抬头看了看店内的摄像头,监控室一阵白烟冒出,所有的监控设备皆被烧毁,没有给警察留下一丝证据,只凭着目击人的描述是不会被立案的,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在一个无神论的国度,这件事情只能当成一个近乎于恐怖故事的存在在人们的口中流传。
澹台余和叶风青并肩走在一条小巷上,澹台余淡淡的说:“那个狗皮膏是你派来试探我的吧?”
叶风青点了点头,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微微朝澹台余弯了弯腰说:“我并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