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余的脑袋有些发懵,眼睛直直的打量那张恐怖变形的脸。那张脸见到澹台余醒了过来就稍稍离开玻璃,用手轻轻敲了一窗棂,那意思是让他打开窗子。
澹台余定了定神,见他并没有恶意,这才打开了窗子,那个人从窗口跳了进来,是个粗犷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中型公文包,这人大概有三十岁左右,脸上满是横肉,真是五大三粗,真难为他能从那个小小的窗口里钻进来。
那人用粗沉的声音说:“俺叫左胜,是白爷让俺来找你的,说是有些东西您可能会需要。”
澹台余接过来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钞票。
“白爷说,在这个世界里,缺了这东西寸步难行,只有钱多了才好办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左胜接着说。
澹台余只认识一个姓白的,就是白少河,他没有矫情,直接收下了,对于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存在来说,拿出这点钱真就像是在九头牛身上拔了一小根杂毛。左胜见事情已经办完便要离开,澹台余把他叫住,让他把空的公文包带走,这让左胜有些不解,瞪着眼,咧着嘴,一个劲的直挠头。
澹台余的家当李老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多出这么一个名贵的公文包,会让老人家起疑。等左胜离开之后,澹台余数了数,有近三十万的现金,其实他身上原本也有两百多块钱,那是王警官赞助给他的。
“也不知道这点钱,能否拍下那件铜炉。”澹台余心想,这也就是他不太熟悉这个世界,一个东晋时期普通的炼丹炉就不止这个价,更何况还跟葛洪扯上了关系,三十万块钱恐怕连底价都不够。
天亮之后,澹台余向李老借了个破旧的皮包,估计有些年头了,果然,他在皮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产队宣传画,那画上有一个相同款式的皮包。澹台余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古董,然后用这个包把钱装了进去。
吃过早饭,刘医生来了,跟李老打了招呼又对澹台余说:“昨天下雪,我想着路上难走就没有来请您,您看,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是不是可以……。”
澹台余知道刘医生惦记着他的大脑,才用了敬语,笑着说:“当然可以,这毕竟是双向受益的。”虽然他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没用的,但是也不想放弃,没准歪打正着,自己就不用眼巴巴的炼制弥天丹了。
这医院的仪器,不是内行本身就难以明了,而这关乎于大脑的仪器就更加的让人难以看懂了,澹台余在医院待了两个小时,一直在仪器上躺着什么话都不说,什么核磁共振,CT等等的,他一概不懂,只等着刘医生跟他说实验结果就行。很显然大脑这种高层次的研究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研究透的,时至中午,测试完毕,刘医生邀请他吃午饭,被澹台余拒绝了。
澹台余想在这个城市中走走,昨天夜里大多数时间都在空中漫步,心情也是彷徨沉闷,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王警官也许说的对,见到了熟悉的环境,或许能让自己想起一些什么东西。澹台余独自走在街道上,西风刮得很紧,他揶了揶自己的大衣,路上行人很多,毕竟是中午了,要赶饭时。澹台余的回头率很高,特别是一些放学的小学生,对他那件金玉其中败絮其表的皮包非常感兴趣。
当他走到一家古董店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但是却找不到香气的来源。
门口一位六旬的老爷子见他四处张望,叫了他一声说:“小伙子,我这里有几个纸箱,现在废纸涨钱了没有?”
澹台余默然,这位感情把自己当成收废品的了,就瞎扯了一句说:“老爷子,现在废纸不涨反降。”
老头一愣说:“哦,我还是不卖了。小伙子,等废纸涨价了就来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攒着。”
“您老真会过日子,”澹台余笑着说,然后指着街对面几个正在争吵的人问:“那边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买到假古玩回来换,老板不给换就吵起来了叭,这种事情在这琉璃厂可不稀罕,斯通见惯了。”
“最后都是怎么解决?”澹台余问。
“古玩这东西不同于其它行业,买到假东西了,那是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就当交学费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老头说。
澹台余的眼睛尖,远远看过去,那人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米白色玉佩,宽大约有2.5厘米,长却有10厘米左右,形状比较特别。澹台余告别了老者走过去看,透过双眼见那玉中蒙蒙有寒光闪过,如同刀剑般的锐气游走于玉芯之中,很是蹊跷。买玉的苦主是个中年妇女口口声声说是一块假玉,古玩店的老板还算是冷静,但是绝对不会按照妇女的意思退钱,说不能破坏古玩界不成文的规矩。
“这块玉的质地看着不错,应该是真玉,但是要是说是南北朝时期的古玉,那就真的不太可能。”
“这位兄台判的没错,看着玉的样子应该是近代的,能看到清末就很好了。”
“即便是近代的也得值点钱,这位大姐,你这块玉转给我怎么样?我出五万。”
旁边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那位妇女摇了摇头,这是她花四十万卖的,如果五万块钱卖出实在是赔大了。
那个人并不放弃继续说:“这位大姐,五万块钱并不低了,这块玉形状有些打破常规,成色也并非上等,又是近代的东西,很难再往上加价。如果你硬要放到自己的手里,那可真是一分钱都回不来。”
果然,中年妇女的神色有些意动,但又不甘心这么低的价,心中非常的矛盾。
澹台余低声问身旁围观的老人:“老先生,那位大婶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玉,怎么看着发光呢?”
“发光?”那老头仔细打量着玉,疑惑的说:“哪有光?小哥,看错了。”
澹台余嘘了一口气,看来只有自己的双眼才能够看到玉佩的奇特之处,想到这里心中忽的生出一点遗憾,昨夜和白少河聊天主要侧重于天理与记忆,倒把眼睛的问题给忽略了,等再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
“我出十万买这块玉。”澹台余对那妇女说。这一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连身旁的那个老头,脸上都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最先开口买玉的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澹台余,说:“小家伙,你有那么多钱吗?”
澹台余本身就生的其貌不扬,现在穿着那件廉价的灰色大衣,外加上古董级的皮包,怎么看都像是个收废品的年轻小贩。
中年人稍微有些轻蔑的笑着说:“你懂玉吗?这块玉根本不值十万块,你收一年的废品能赚多少钱,今天你准备全部赔到这块玉上吗,真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澹台余不管怎么说都是二十岁左右的人,今天却被轻蔑的称为小孩子,不过他也不着恼,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个中年人继续说:“隔行如隔山,你一个收废品的也要改行玩古玩?过界了!小心把老婆本都赔上。”
这话就说的过了,有些人身攻击的成分在里面,澹台余眉头开始皱了起来,那个中年人不再理他,转头跟中年妇女继续交谈。澹台余身旁的那位老头低声对他说:“虽然这个家伙说话难听,但话粗理不粗,这块玉佩出到十万肯定是要吃亏的。”
澹台余淡淡的笑了一下,老头见澹台余并没有往心里去就摇了摇头,心想年轻人都要在吃亏后才会明白对错,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我仍旧出十万块钱,您卖吗?”澹台余高声问:“我出现金,马上交易。”
“嗯?”周围的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他。
那位中年妇女这次真的有些意外,看了看那位中年人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中年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澹台余不捣乱现在这块玉已经是他的了,五万块钱一倒手也能赚个一两万块钱,他觉着牙根有些痒痒,冷哼一声:“年轻人不知这行的深浅,小心你这一年的辛劳全部打水漂。”
澹台余淡淡的说:“您的话可真多,无论赔挣,与您又有什么关系,您若真闲着闭上嘴养养嗓子不好。”
中年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哼了一声。澹台余当场打开皮包取出了十万块钱交给中年妇女,拿到了玉算是交易成功。
那个中年人轻蔑地看着仔细打量玉佩的澹台余说:“就凭你,又能够看出什么来?现在你一下赔进去了五万块钱,恭喜啊。”
澹台余皱着眉头看着中年人说了一句:“你可真像狗皮膏药,粘上就揭不开。”
周围爆发出了一声笑,有认识中年人的大喊:“你这个只会投机倒把的‘狗皮膏’,挨难看了不是。人家小哥已经买了你还多嘴干什么,真是忒嘴碎,这下倒好,把你的外号都说出来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大笑,看来这个中年人在这琉璃厂也算小有名气,居然混上了这么一个非常符合身份绰号。
狗皮膏脸上通红一片,咬了咬牙看着澹台余说:“小子,别赔的哭鼻子就好,哼!”
澹台余没有理他,把那块玉佩放到古玩店的台阶上,向店老板借了锤子,使劲砸在了玉佩上,将玉佩砸的粉碎。周围的人大吃一惊,连店老板都被震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吆,怎么了这是,这位小哥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会是因为知道赔钱,心灰意冷,干脆把玉砸了吧!”
“真是可惜了,虽然玉佩不是古玉,但到底也能值上五万块钱吧,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太任性,鲁莽。”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狗皮膏”冷冷的看着澹台余,什么话都没说,逞口舌之快他还真拼不过澹台余。
澹台余用手拨开碎玉,从中拣出一块长方形的晶石,薄如蝉翼,整体呈淡绿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晶石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这些光芒如同牛毛细针一样向四周散射,他拿着晶石的手竟真的感觉到了阵阵疼痛。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玉佩里边居然别有洞天,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根本不是冲着玉佩去的。
“难道这东西有辐射?”澹台余心想,凡是发光的物质都是放射性物质,比如说“镭”。
“小哥,你认识这种晶石吗?”有人忍不住向他询问。但是澹台余还真的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能干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