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将军心中欣慰,城下每一个都是英雄少年郎,不惧生死,骁勇善战,大家众志成城,未必就不是那些胡夷的对手。
只要能坚持至明日午时,援军到来之际,到时候我强敌弱,不仅解了宣同城的危机,说不定还能收复大化,驱逐胡夷。
继而叶老将军又是轻轻的一声悲叹,此战必将险恶万分,他们中又会有多少人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呢?
叶老将军一抬手,城下顿时鸦雀无声,将军威严的嗓音响起:“弓兵列阵准备!”
得令后,弓兵立刻二人一组,列队登于城墙之上,一字排开,张满弓对准了滚滚尘浪中的模糊人影,等待敌军进入射程。
“放箭!”
一声令下,瞬时万箭齐发。放完箭的前队后退一步,搭箭、张弓、瞄准,与此同时,早就做好准备的后队已然给敌军带来了第二波攻势,箭雨连绵猛烈。
出乎意料的是,未出现敌军纷纷中箭落马的场景。
“竟然是重骑兵?”叶三郎讶异。
虽然士兵与战马都身披坚实盔甲的重骑兵防御能力出众,但鞑靼一向不屑使用这一兵种,认为厚重的铠甲影响了骑兵的灵活机动。没想到,这一战,鞑靼竟然会使用重骑兵作为先锋部队。
一支支利箭直射城墙之上,毫无章法,却是箭无虚发,许多士兵中箭倒下,一时之间场面惨不忍睹。
“近卫兵掩护!弓兵瞄准后方骑射兵!”
随即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的近卫兵鱼贯上城墙,为弓兵抵挡箭雨,弓兵得到喘息之际亦不忘发起新的进攻。
“登城索?这是何意?”
成功抵达城墙之下的重骑兵,自四面八方不断向城墙之上投掷登城索。
叶老将军低头思索了片刻,重骑兵无法通过登城索登上城墙,难不成是为后方的骑射兵准备的?
“来人,准备好火油,浇到那些登城索上,不管胡夷是什么意图,绝不能让他们登城入内!”
战事逐渐进入白炽化,忽然远处敌方阵营中传来号角之声,一队轻骑兵自后方迅速横闯入焦灼的战场。在众将士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之时,轻骑兵已经攀爬于登城索之上,眼见着便要登上城墙了。
“快!点燃火油!”
瞬间,登城索像一条条火龙熊熊燃烧,绳索上的鞑靼士兵来不及放手,便已然成为了一个个火球滚落而下,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几乎让人作呕。
双方胶着着,此战断断续续的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次日晌午前,以鞑靼减弱攻势,退避至城外营地之中,为这一艰苦卓绝的战役画下了休止符。战役结束后,宣同守兵仅剩八千余人。
石将军带着8万援军如期赶到宣同城,军队各级将领在太守府内商议对策。
现如今,宣同城内有近9万将士,而城外敌军仅3万余人,众人一致决议,先让士兵稍作休顿,明日便对鞑靼发起进攻。
可第二日,当大队士兵直扑鞑靼营地时才发现,此地已是空空如也,众将领皆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回城等待消息。
七日后,斥候来报,3万鞑靼士兵已经退兵进入大化城。
这次叶老将军当机立断,派叶三郎率军7万,围攻大化城。
鞑靼军队一向以善攻不善守著称,此番又以倍数于敌方的兵力攻城,理应很快就能收复大化城。
叶老将军也是这般思量,并希望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能因此立下战功,为以后升官封爵做一些准备。
人算不如天算,这场攻防战竟然打了有十天之久,战乱中叶三郎负伤被俘,第二日,大化城城墙之上便悬挂着叶三郎的首级。
接到消息的叶老将军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分毫不理会众部下的规劝,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三日后,当他步出书房,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将宣同城交由石将军守卫,自己亲自带兵攻打大化城。
待到叶老将军抵达大化城时,此城却已是空城,城内满目疮痍,城中百姓早已在投降之时被屠杀殆尽,财物、粮食,所有的都被掠夺一空,不能带走的也被尽数烧毁。
部下殓了叶三郎的首级,叶老将军抚摸着棺椁,老泪纵横。
五日后,叶老将军接到战报:鞑靼转攻李将军镇守的真定城。
老将军仅留下五千士兵守卫大化城,立刻拔营前往真定城讨伐胡夷。
半路上,又接到战报:真定不敌,李将军弃城逃亡,去向不明。
叶老将军思付良久,修书一封交与离真定城最近的保宁城,提议合兵攻打真定。
镇守保宁城的正是叶大郎,他接到文书后,很快率领一万五千兵马与叶老将军会师。
八万大军仅用三天时间便攻破了鞑靼据守的真定城,鞑靼弃城逃窜入百里之外仓秀山。
破城之时,叶老将军一直紧锁的眉头略显舒展。
这是三个月来戎马生涯的第一场捷战,慌乱的鞑靼败兵再无据点可守,此后围剿这些残兵将不再那么辛苦。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悲从心来。
忽然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都为之震颤。
叶老将军还未回过神来,督军走进营帐,满脸悲戚:“鞑靼在城中放置了大量火药,叶大郎进城时不慎中计。”
叶老将军闻言,许久没有动静,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扑到于地,就此撒手人寰。
边关战事连番失利,京城之内已是慌乱成一团乱麻,彼时28岁的景帝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除了在朝堂之上无奈的发问:“众爱卿可有良策?”便再无他法。
前线传来悲讯,一夜间将军府内挂满白绸,灵堂之上放着4具空的棺椁,府内上下千余人跪坐在灵堂之内,一片悲泣痛哭之声。
人群中唯独少了叶飞双的身影,她素衣白搞,长跪于太和殿外,主动请命去边关领兵抗胡,为父亲亲兄报仇。
然而前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更何况是领兵打仗这种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
景帝不予理会,叶飞双就一直跪在太和殿外。
五日内,又是一份份战报送至京城:宣同失守,太原失守……保宁城成为了王朝最后一道防线。若此城被鞑靼攻破,最终会造成无力回天的局面。
早朝时分,景帝愁容满面:“诸将,何人能领兵镇守保宁?”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景帝心灰意冷。哪怕此时议和,只怕胜利在望的鞑靼也不会答应的吧。
“也罢,那就让叶飞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