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俊山留的字条,童云更加担心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她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他。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外面大雨倾盆,童云独自撑着伞在雨中艰难的跋涉。
她希望看到他们办公室闪着光,然后她的爱人——俊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然后他们幸福的相拥,她轻轻的嗔怪,他不停的解释,手机没电了……晚上加班大家都走了……加班忘记时间了……同事错把我的手机带走了……或者,别的什么有的没的理由,童云都愿意听,都愿意理解。
现实总是给人当头一击,俊山公司所在的大楼整个都是黑黝黝的,没有一间办公室开着灯。
“小姑娘,是不是什么东西忘在办公室啦?”
童云抬头一看,是这栋大楼的值班人员,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稍显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纹路,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整栋大楼应该就剩他一个人还在工作了。
“嗯……那个……,我男朋友在这工作,我过来找他。”已经参加工作了,与陌生人说话还是这么磕磕碰碰,童云突然有点恨自己了。
“早下班啦,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加班的人也都走了,你男朋友肯定是去同事或朋友那去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大风大雨的,太晚了在外面危险呢。”值班大叔善意的提醒。
童云心里一暖,对着值班大叔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撑起伞就匆匆的赶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童云的身影在雨中,单薄的就像一个纸片,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刮走、被雨淹没。
可是,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单身的人们、奋斗的小两口、无房无车族……,谁不是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风,不会停;雨,难得止,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是,所以,不用担心,看起来单薄、不堪一击的蚁族们,实际上都是很顽强的,这点风这点雨,很难击倒其中任何一个。
童云更不会倒在风雨中,她坚信不管多么困难,最终一定会到达最幸福的终点,回到最最温馨的那个港湾——虽然,她的小靠山俊山暂时还没回来。
一夜无眠。早早醒来,童云发现自己感冒了,昨天半夜大风大雨还在外面跑,也难怪会感冒。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要上班的,童云挣扎着起床,看着空空的床铺,发了很久的呆。
在一起两年多来,俊山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以前她还在学校时,不管多忙,他每天都要过来看她,电话更是时时有,俊山总是把童云放在第一位。
童云感觉很不适应,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昨天的极度担心,到今天只感觉昏昏沉沉,心情没有昨天那么焦急了,反而感觉淡淡的。只是胸口像压着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情绪,处于一种压抑的、不快的,随时可能爆发的状态。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由于学的文科类冷门专业,又限定只留这个城市,童云找工作很是吃了一番苦头,能到这个小有来头的公司,即使做的是最简单、最底层的工作,她依然十分感激她的直接上司,是他最终一锤定音,让她可以留下来。
她记得当时面试的时候有一个一看就很优秀的女孩跟她一起面试,那个女孩活泼外向,衣着打扮都非常“白领”,看起来干练有气质。
而童云呢,在小摊花了150买的“面试套装”:一件劣质衬衫、一套十分不合身的西装。她十分清楚的记得裤子非常小,裤子的扣子都扣不上,她是用上面的衣服遮着,然后时时注意,心惊胆颤的面的试。
看到优秀的竞争者,童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土肥圆”的代言人,等待面试的时候,她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的回忆看过的面试经验,而同一岗位的竞争者,早已与公司别的员工谈笑风生,看得童云更加底气不足了。
面完,童云失望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肯定没戏了。她根本没想到会收到面试通知,“一定是人家自己放弃了。”童云自嘲的想,这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理解过真正的“自信”的含义。
不管怎么样,既然被公司录了,她就会好好工作,这是她做事的一贯态度,报答拍板上司的知遇之恩。
童云作为新人,虽然还没有正式接触工作,但是各种入职手续、填资料、熟悉情况等等,还是很繁琐的,童云生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又记挂着一夜未归的男友,她的神经一整天都紧绷着,神情相当暗淡。
她不知道,高度紧张的她已经给办公室的人留下了“不好接近”、“冷冰冰”、“笑得真假”的印象,而实际上这并非她的本性。
童云还抽空打了几个电话,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俊山,虽然在一起两年多,但是童云没有去过他家,不知道他家的地址,他家里人的电话也一个都没有,俊山不告而别,她发现自己与俊山的联系,仿佛就仅仅只有手机。
俊山常联系的朋友也不多,都是他以前的同学,童云打了两个,他们都不知道俊山在哪里,童云再翻手机电话薄,没有了……就是说,童云手机里能与俊山有关系的,就三个号码,包括俊山自己的,而这个电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打通。
童云没有办法了,真是度日如年的一天。
终于到快到下班了,童云得了一点闲,坐在凳子上,握着手机,时不时的把俊山的号拨一下,看起来真有点像中邪的症状了。
“小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童云魂不守舍一天了,坐在她对面的高蓉蓉终于忍不住问她了,她其实是好意。
“没事,昨天淋雨了,有点感冒而已。”童云不愿意跟同事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她需要有一片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况且是刚认识一天的人。像男朋友不告而别这样的事,还是自己默默的承受吧,她害怕别人的异样的眼光、害怕别人背后的闲言碎语。
“哎呀,那你吃了药没啊?说起来昨天那场雨还真是大啊,简直是暴雨级别的,我那时候睡着了都还是被风雨吵醒了……”小高是个话多之人,搁在平时,童云早就与她天南地北的胡侃起来了,但是现在,童云实在没有兴趣说话,小高的声音在她听来,简直就跟噪声没两样,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童云突然开始认真的想一个问题,她与俊山两年,难道除了这个手机,她对他可能去的地方、可能做的事、可能和谁在一起,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吗?
她突然感到害怕,这段她一直十分信任的关系、准备把自己的一生都锁定在里面的关系,竟然这么脆弱?
她只知道俊山比自己早毕业,在一个创业型的小公司做会计。在一起两年,平时出去吃饭、看电影、买衣服化妆品等花销,都是俊山付钱,他从来坚持生活支出一力承担,每次童云掏出钱包要付款,俊山就抱着她温柔的说,“老婆,哪有跟老公一起还要自己付钱的嘛~”童云每次都感觉非常幸福。
“会不会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他就逃跑了?”童云悲哀的想。
终于磨到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