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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死者的呼唤

巨大的泰迪熊脚掌印和相对而言比较纤细的人类脚印一直延伸到雪路尽头,前方就是英格莱山脉主峰福尔德莱克峰。雷哲催动灰布包裹住全身,只留出一只如夜色般的左眼,踏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向着雪山主峰进发。

踏上主峰,沿着崎岖的山路不断前进,雷哲一边虚握着左手准备随时凝聚灰刃,一边琢磨着刚刚所看到的一切是否漏掉了什么环节。那些被枭首的尸体,还有那惊恐的面容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最后碰到的几具尸体雷哲认真检查过,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全部都是正面着地。这说明所有人都是在逃命的途中,被人从背后一击砍下头颅。但所有的头颅都是惊恐地望着上方,这说明在他们眼前,出现了能施加给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精神压力的存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如此生动,证明对方下手神速。

综合以上的种种线索,雷哲肯定的推断出一点:他已经被这些线索搞糊涂了。杀人者又是追击,又是出现在前方上空、又是一击毙命、还不是魔兽所为。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一个绝世杀手。只有力量高出众人很多的绝世杀手才会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精湛的杀人技艺。但问题也暴露出来,杀手一向追求效率,万万不可能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追上人之后绕到敌人面前给予致命一击。

第二种可能:空间系魔法师。一个空间系魔法师在背后追逐众人,并且时不时的来个闪现术,闪现到众人面前再用次元斩杀人。这个倒是很符合逻辑,可问题是大陆上所有的空间系魔法师加起来不到十位,况且无论怎么想,一名骑士加上他的随从,一伙佣兵,也犯不上让一位高贵的魔法师千里迢迢追进雪山里把他们杀死。

第三种可能:碰到了虚空一族,传说虚空一族拥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并且战力无匹。但早在上个纪元,先贤们就用自己的无上能力,在整片大陆布下了永不磨灭的检测魔法阵。任何虚空一族撕裂虚空降临都会在一片很大的区域内发起警报。除此之外,雷哲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拐过一个弯道,原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雷哲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噔噔”后退两步,手中立刻凝聚灰刃,并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寒风掠过,一丝冷汗从他的额头顺流而下

戒备了许久,雷哲在确定周围无异常后,才把目光转向前方。骑士躺倒在一颗枯萎的博尔特冷杉树边,不同于之前遇到的尸体,他是被拦腰斩断的。大片的血渍在他身下冻成一块冰毯,同时还有一些浓稠的血液自他的腰部顺着冰毯慢慢流下,一些已经冰冻的内脏和肠子铺撒在冰毯上。虽然骑士的断腰已经被初步冻结,但浓郁的腥味和刺激神经的器脏味道,还是让雷哲空空如也的胃阵阵难受。

断裂的双手剑被骑士紧紧握在手中,折断的剑尖深深插入冷杉树中。他的下面半截身字在距离上半身前方大概十几米处,似乎是因为被瞬间斩断腰后,双腿还未意识到本体死亡,因此继续向前奔驰而导致的结果。

雷哲来到骑士身边,仔细检查起他的伤口。虽然两指厚的精铁腰甲切口平滑而整齐,光可鉴人。骑士的神情...

雷哲被吓了一跳,这时候他才发现骑士还活着。正微睁着略显惊恐地双眼望着他。定了定神,雷哲赶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骑士嘴唇微动,雷哲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快...逃快...快逃...前面...不能...回...回头。”

快逃?前面?不能回头?雷哲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骑士要表达的是:前面危险掉头快跑。还是:快往前跑不要回头。但当他在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发现骑士已经断绝了生机。雷哲顿时头如斗大。两个选择,选错了就是万劫不复。雷哲真希望自己刚才并没有听到骑士的那番话。现在的局面很像骑士小说中那些必死的僵局。

想到骑士小说,雷哲想到了主意。与骑士的尸体拉开一段距离,雷哲翻开背包掏出骑士小说。他想看看小说中的英雄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

经过一番快速的翻找,雷哲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书中说,英雄遇到这种无从选择的选择题时,通常会投掷金币,用金币的正反面来决定自己前进的方向。合上书,雷哲掏出仅剩了一枚金币,心中默念道:如果是头像,就掉头回去,如果是字,就继续前行。默念完毕,雷哲向上方抛出金币。金币带着一阵悦耳的嗡鸣声飞向高空,随后掉在雪地里。雷哲捡起金币,是字。雷哲心里一阵紧张,老实说,他真的不想再前进了,前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条不归路。

“这次不算,再来一次,如果是头像,就掉头回去,如果是字,就继续前进。”雷哲依旧在心里默念一阵,随后抛出金币。结果和刚才一样,依然是字。雷哲心里更紧张了。

咬咬牙,雷哲这次把金币攥在手心里并闭上眼睛祈祷一阵。“最后一次,如果是头像,就掉头回去,如果是字,就一定前进。愿各路圣灵保佑!”抛出金币,金币依旧如前两次那样带着一阵嗡鸣声掉在雪地上。

“还是字。”雷哲彻底无语了。但既然连续三次都是字,想来如果自己依然坚持掉头回去,恐怕不会遇到什么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有了决定的雷哲收起金币,整理好自己的背包继续前进。

在无名小镇上生活了十一年的雷哲并没有见过金币,即使这枚金币落在他手里也不足两天,而在这两天中他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即便每次掏出金币,他也是被金币那黄橙橙的外表所迷惑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哲对不灭王朝的历史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宋·吉诃德”这本小说的作者是哪个国家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不灭王朝的金币并没有头像,而是两面都是字。

带着心中的忐忑,雷哲顺着还算宽阔的山路爬上了福尔德莱克峰的半山腰。那位佣兵队长的尸体,早在离骑士不远的地方被雷哲发现了。同样被摘掉了头颅,同样惊恐的望着天空。雷哲觉得自己似乎被那枚金币骗了,眼前只有泰迪熊的脚印延伸向远方。人已经都死干净了,依然未发现任何线索。难道自己还要吃饱了撑的,去找一头正在暴怒中的泰迪熊踪迹?

雷哲一边打着退堂鼓,一边喘着粗气继续前进。按照地图所指,前方不远处会有一条隧道可以横穿福尔德莱克峰,那是翻过这条山脉唯一的道路。他真的很想止步不前,很想掉头回去,但却依然迈着颤抖的步伐,把脚印全都甩在了身后。雷哲似乎感觉到,体内因骑士小说而孕育的冒险血液已经开始沸腾。而骑士最后那句“不要回头”也督促着他继续前进。

日头偏西,雷哲来到的隧道口,泰迪熊的脚印就此消失。雷哲艰难的仰着头张起大嘴,望着如小山般躺倒在隧道口的无头熊尸,不住的咽唾液。大熊的血液顺着道路在尸体旁汇聚成一片小水洼。比他半个身子还大的泰迪熊头颅,卡在高出的两块石缝间。一双红色的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暗红色的血液凝聚成血珠,顺着被截断的颈部垂下。打在头颅下面的一块岩石上,发出“嘀、嘀”的声响。

雷哲头皮发炸,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似乎一只毛茸茸的触手在脊背上来回抚弄。寒风肆虐着棱岩发出一阵阵哀嚎,在这痛苦的嚎叫中,若有若无的低微呼吸声从背后传进耳朵。

“啊!救命啊!”紧记骑士遗言的雷哲,如受惊的兔子般跳离原地。带着一阵呼号,迈开有些打软的双腿“蹭蹭蹭”的往前跑,头也不回的冲进隧道。

“呼。”隧道口传出一阵极为低沉的呼气声,接着一道黑影围着熊尸转了一圈随后急速冲上山峰。

在隧道内跑了一阵,光线渐渐黯淡下来。一座小型居住地残骸出现在雷哲面前。

这是末代马蒂亚斯大公命令修建的一座小型兵站,是为了监视不灭王朝的军队动向以及扼守要道而修建,最后被不灭王朝宫廷魔法师一手抹净。

心有余悸的雷哲转身小心翼翼望了望隧道口方向。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松了口气,靠坐在一面残缺的墙壁下,大口呼气。左侧有一小堆未燃尽的木炭,似乎是上次经过这里的人留下的。

喘息一阵,雷哲手忙脚乱的用力扯下自己的背包,抱在怀里,双手缭乱的在里面一阵乱翻。背包里的几件生存必需品,被来来回回翻看了数遍,雷哲未从中取出一件,似乎他忘却了自己要做什么。最后,雷哲深吸一口气,把包内所有东西都倒出来,从中挑出铁条以及燧石和火绒。不知为什么,雷哲总觉得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炭火被点燃,把整个隧道映的红红的,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雷哲喘息渐渐平,安全感慢慢回到身边。昏暗的隧道静悄悄一片,燃烧的木炭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休息片刻,雷哲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打算离开。

这里据说在战争时被烧死了三十多名士兵,所有人的尸体,都被压在这片废墟底下,传说,早年这里还有不死生物活动的痕迹。想到这个诡异的传说,再加上那个后面还有一个未知的,能秒杀六级魔兽的凶手,雷哲一刻都不想多呆。

“啊...嗷...”阵阵惨叫声忽然在隧道内回荡,刚刚鼓起些勇气的雷哲小脸煞白,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很不争气的瘫坐在地上。一阵阵灰布也无法阻挡的冷风吹进他的后衣领,雷哲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时他才发现,一柄沾满血迹的腐朽镰刀正悬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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