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后,我是再也不敢睡了,连笑生也完全没有睡意。我一直就很奇怪为什么笑生跟我的差距如此之大,就算是生长环境、自身条件有差异,也不至于会这么大啊!不断不断地出现那种无路可走的情景,很大程度上说明了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否则我至少能够自救。这时,我就很羡慕笑生,他的承受能力比我强太多太多,十几岁就能背负整个家庭重担,而在我却是连想都不敢想。
望着窗外黑乎乎的云层,突然开始想念梦梦了。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梦到我们。等明天她醒来的时候,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要是也回不来的话,她该怎么办?如果我也回不来的话,她会不会想起我?我摇摇头,即便她会想我,也必然是那个自不量力、害她哥哥陷入险境的菜头。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伤感,因为我已经开始怀念跟老爸老妈在一起的开心日子。没办法,现在还有时间去感怀,再往后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到了。”
听到笑生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瞬间,瞪大了眼睛向四周张望,全身处于防卫状态。
笑生拍了拍我:“放轻松,没事。”我还是很警惕,笑生笑着摇了摇头,向舱门走去。我一回头,都没人了,赶紧追上笑生。
一路无话,到了酒店,笑生去办手续了,我在大厅里溜达。不知道是酒店都差不多呢,还是我的即视感应,总觉得这里看着有些眼熟。
笑生过来把房卡给我:“四一四,我住四一五,你隔壁。”
“两间房?”我嚷了起来,当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时,我压了压嗓子:“我们不住一起吗?”
“大床房。我不习惯跟别人住一间。”笑生翘了翘嘴角:“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会满足你的。”
靠!爷对男人不感兴趣!差点就吼出来了,还是忍住,毕竟我属于身无分文又自不量力的拖油瓶,这种情况下决不能由着性子来。话说,笑生的恶趣味有所提高啊!该不会他连梦梦的份也一起用在我身上吧!
进房间的时候,下意识地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生怕突然冒出来什么。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纠结着睡还是不睡的问题。不睡,没有体力,精神不好,意味着明天仆街。爬雪山哎!当是逛公园啊!睡吧,害怕又做那种奇怪的梦。原本以为笑生在旁边可以少点担心,谁知道……这小子八成是故意的。看来,今晚是不能好好睡了,万一眼睛一闭再睁跟类人类来个脸碰脸,估计我这辈子也不要睡了或者是我这辈子也就睡过去了。
打开电视,台里的片子一部比一部无聊。也难怪,半夜三更的能有什么好片子?越看眼睛越迷糊,不行,得赶紧去洗把脸。
从厕所出来,我又重新坐到电视前。然而,这次却有点异样的感觉。仿佛又被视线注视了。你妹!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我强装镇定,眼睛偷偷地用余光瞄向四周。
这一瞄不要紧,还真给我瞄出个东西来。在我左前方的窗帘后面,有个黑影,貌似是一个人,但从我的角度也看不真切。怎么办?我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要不打电话给笑生?不行!这样我就真的是只会添乱了。好歹我也要有所表现,至少能自己处理些事情,不能总叫笑生帮忙,我又不是某游戏里的公主,总被抓走,每次被抓前又总是会喊:“Help!”如果这都解决不了,以后的路更难,我又如何能走下去?那我该怎么办?
有了!我手上有遥控器,兜里有手机,不管怎样都能拼一下,窗帘那边还有小桌和椅子,随手抄一个就能打。要实在不行,就只能靠笑生了。反正他在隔壁,有打斗声他一定会过来的。再不济我就当被人非礼大声呼救好了。想好后,我的气定了不少,假装要拿东西,站起身来向电视柜走去。
快到电视柜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左转了个九十度,冲向窗帘,右手一把拉了开来。却不想窗帘后的人动作比我迅速的多,在我的右手还没放下,左手刚举起遥控器时,用他的左手虎口极其用力地卡在我的眼睛上,使我的动作有所停顿,再用右手抓住我的左手,直接往后一掰,让我转了个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在松掉左手的同时,右手狠狠地在我后背推了一下,我立马向前一个踉跄。接着便听到身后“啪”的一声,有风吹进来。我赶紧转身,奈何刚才眼睛被按压重了,几乎看不清,待我看清了,人早已没影了。
我站在窗前,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我的房间在四楼啊!那个人能往哪儿逃?背后又开始冒冷汗了,我四下看了看,除了我房间的灯还亮着,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我上前想再看清楚,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待我捡起一看,让我的心瞬间又拎了起来。
那是一枚银扣,一枚限量版的银扣,拿在手里挺有份量。高约二点四厘米,宽约一点五厘米。前脸是一个威猛的图腾,后面是一个漂亮的吉祥物,二者合二为一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中间颇有些厚度——约四五毫米,上面清楚的刻着“小奇”两个字。这是叨叨当年花重金买回来的,在我们面前炫耀了一个星期。还说是限量版,全球就发行了三千个,要不是卖主是偷来的,怕惹麻烦,他也讨不到这个便宜。我和宝哥看的眼馋,难得连仙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叨叨那厮更得意了,要不是后来他为了追女生拿我做塞子——让我纠缠骚扰该女生,他来个“英雄救美”,我提的条件就是用这枚银扣来换,并且要刻上我的名字。事成了,银扣也归我了。而后,少有的仙跟我提出要买。我小奇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义气二字,况且仙帮我的早已超出银扣多的多,再加上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开口——当然他之后也没有跟我提过任何要求。送给他的时候,他非常高兴,镶在他最为珍惜的一件衣服上,平时是绝舍不得穿的。
能跟踪我到这里,又有这枚刻着“小奇”的银扣,身手如此之好,能来去自由,莫说伤我,就是取我性命都如同探囊取物最后却完全没有对我做什么而直接逃走的人,不是仙的几率有多少?
我重重地坐在了床上,仙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对话,却要用这种方式?看他的举动似乎像是在监视我,为什么?难道叨叨暗示的“不要相信任何人”所指的不是宝哥而是仙?如果仙是那个出卖我们的人也就能解释宝哥为何要偷偷转移家人,叨叨对我视而不见——看来他是以为我被解决了,但无法说明我为什么没事,还是说仙早就知道我没有记忆了?梦梦说我的记忆是被自己封起来的,该不会是无法接受仙背叛的事实才自我麻痹的?如果非得在我们中挑个人做叛徒,我绝不希望也不相信那个人是仙。也许是他一直都是最可靠的,我对他的信任度也是最高的。该死!我又被自己给陷进去了。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虽然可能性很低。就是那个人不是仙,而是有人冒充要让我认为那个人是仙。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理由只有两个。一是一旦被我发现就用仙的身份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二是让我对仙产生怀疑,即使仙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或跟我说了什么,我也不能百分百相信。
不管是哪种可能,我现在可以非常确定仙平安无事,而且他是在整个事件中起重要作用并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只要找到了仙,不管我有没有记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对,我一定会找到仙。你小子就等着吧!我攥紧了手中的银扣。
随着“滴”的一声,门开了。我警觉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笑生。
“谢谢,麻烦了。”笑生礼貌地送走了服务生,转过头来对我说,“敲门你不应,手机也不接,我以为你出事了。”
“哦,没事。”我又低下了头。
笑生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顿了一会儿才说:“走吧。”
“去哪儿?”我抬起头,望着笑生。
“玉龙山。”
窗外的天空刚刚擦亮,也好,省的夜长梦多。我拍了拍腿,站了起来:“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