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脖子凑近镜子,想分辨出到底是写了些什么,无奈文字太过细小又有断痕,只能看出最后一个字应该是一个“1”字。我很焦急,但苦于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去吃饭,再做打算。毕竟我是寄人篱下,不好让主人家等。
我的心思都在那些个字上,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思。
“你是不是白天受打击了?”梦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有点让我不知所措。
“梦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拿来说。”笑生替我解围。
“是他说回来给我道歉的,我不过是提醒他。看来他完全忘了这回事,”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不起,梦梦!因为在想些事情,脑子里很乱,所以……”
“什么事?说出来也好有人参考参考。”梦梦很好奇。
“梦梦。”笑生似乎又想说些什么。
“没关系,笑生。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等我整理好了再告诉你们。我先失陪了。”我站起身上了楼。
“他这个样子真的能帮忙吗?”梦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顾及不上这些,只想快点搞定那些个文字。
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不行。又要抬着头,眼睛还要向下望,受罪不说,眼睛都看花了。怎么办?
看到床上的手机,眼前一亮。拿过来调整角度,用照相功能试拍了几张,最后挑了最清楚的拿来研究。经过放大缩小的来回观看,初步看出是“K口木1”。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又反复看了几遍,还是看不出其他的样子。我仰躺在床上,长叹口气:兄弟,你该不会是玩我吧!还是你真的精神有问题随意乱抓的?不过,我连自己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都无法确认,又怎么能去说别人?靠!脑子真的是钝掉了,明天再去趟脑科医院,当面问问叨叨不就结了?何必在这里浪费脑细胞呢?
打定了主意就开始等天亮,巴不得下一秒就是明天。
等我睁开眼睛都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漱了漱口,胡乱洗了几下脸就冲出门了。我的思想都集中在了去脑科医院,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以至于差点被出租司机直接送进去——尽管我从里面出来不久。
这次我直奔四楼院长室,有了昨天的照面想必院长应该会卖个面子给笑生的。谁知,昨天还空荡荡的走廊今天居然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最让人脊梁发毛的是,这些人竟像兵马俑似的齐齐看向我。
“那,那个,我找……我找院长……”我咽了咽口水,这些人很不友善,最好别把他们惹毛了。
“院长谁都不见!”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冷着脸把我往楼下赶。
“等,等一……”话没说完,立马上来几个壮汉,直接把我拦了下去。
我极度郁闷也极度纳闷,才一天的功夫怎么变成这样了?路过一楼咨询台,我突然想起昨天笑生的预约,赶忙晃过去。
“你好,我跟你们王院长约好……”
“什么王院长?我们院长姓李。”护士小姐用鼻子哼了哼。
“什么?昨天不是还……”难道昨天是一切都是我在做梦?我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该不会这是我自己弄的吧?
“不好意思,我朋友弄错了。”笑生笑着走了过来,我刚要说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走。”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是我在做梦?”一出医院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这是某个大手笔的结果。不仅是王院长,连叨叨也被转移了。”
“什么?!”我无法想象仅仅一天就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叨叨是有所察觉才留字给我的,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小奇,有些事情我现在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但无论怎样,我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帮你?”
“算是吧!”笑生的笑脸没变,但我分明看出那是在苦笑。
“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知是命中犯煞,还是流年不利,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逼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在外面走走,透透气,顺便梳理一下思绪。
“小奇。”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而且,既然有人为了不让我们知道真相还闹了这么大动静,那肯定不会对我下手,起码目前不会。”确实,我也想过了,能做这种事的要想抹杀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我们如今都好好地站在这里,很明显是被放过了,尽管不知道原因,但现在是绝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时间不要太长。”
“我知道。”我笑了,这感觉很像哥哥叮嘱弟弟。
我一人在街上晃着,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总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却又想不出。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近核心了,但其实可能连边都没蹭到。
我用手敲了敲头,看了看四周好确定我晃到哪儿了,发现在不远的街对面有个熟悉的招牌——神仙鱼——这是宝哥家开的饭馆,以神仙鱼、龙爪汤最为有名。上学那会儿一有时间我们都会钻过来,宝叔宝婶对我们可好了,不仅每次都能吃到他们的拿手菜——那可是限供的哦,而且完全免费!宝哥虽然嘴上常数落我们,还说什么下次再来就把我们赶出去,但从来都不会真的行动。我和叨叨就一唱一和地说以宝哥那结实的身材,在厨师这行肯定能闯出名堂云云。在宝哥忙着抓我俩的时候,仙就坐在那儿埋头苦吃。那个时候的我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会是这样一番境地。
走到饭馆门前,一把大锁赫然挂在大门上,门上的灰尘也有些厚度了,很明显,停业有段日子了。奇怪,就算是宝哥失踪,也不应该停业啊?还是说没有心思再做了?
“别看了,这家人都搬走了。”一个路过的老大爷对我说。
“搬走了?”宝哥失踪,怎么反而要搬走?“大爷,您跟这家人很熟吗?您怎么知道他们搬走了?”
“这家在这里做了有七八年了,对人很好,我们这附近的人经常来这里吃饭,都混熟了。后来他们儿子也到这里读大学,一家人就算在这里扎了根。直到一年前……”说到这里,老大爷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一年前?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年前怎么了?”
“这家的儿子出去玩,说是什么业旅行……”
“难不成是毕业旅行?”
“啊,对对对,就是那个。结果一直都没有回来,夫妇俩那个急啊,上报说是不属于失踪范畴,不给立案,于是大伙都在出主意想办法。突然有天晚上,我看到他们在搬什么东西,就上前去看看。”老大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稍微歇息了一下,“他们看到我却一脸慌张,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问他们也是支支吾吾,说是什么有事回老家。”
“回老家?”
“哎呀,怎么可能!他们老家早没人了。我看得出是借口,而且还有个年轻人帮忙。”
“年轻人?”我的背后已经开始冒汗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啊!”老大爷凑到我耳边,“虽然那个年轻人把全身都捂住,连脸的看不清,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他们失踪的儿子。”
老大爷的话句句敲在我的心上,按理说知道宝哥还活着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们的样子却好像在躲着什么,而叨叨又说宝哥和仙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您,您都没有看见脸怎么能知道是谁?说不定看错了。”
“别看我上年纪了,当门卫都三十多年了,这附近住的人我看一眼背影就知道谁是谁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见我不信,老大爷有些急了。
“那个,大爷,我不是……”
“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都这样,自以为是。哦对了,感觉像是犯了什么事要往外地逃。”
“大爷,您怎么知道?”
“他们连铺子都没处理掉,又在晚上偷偷走,肯定有问题。”老大爷一脸的笃定。
告别了老大爷,我直奔笑生家。宝哥还活着,叨叨活着却再度失踪,仙一直都没出现,而我失去了记忆。照这样看,我们四个一定是共同经历了一件事或是知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除掉我们,或者是采取了一些措施让我们即便知道也不能说出。太过分了!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怎能被别人当猴耍?孰可忍孰不可忍!我现在最大的线索就是老大爷提到的毕业旅行,只要知道目的地,再去那儿就一定能找到线索。既然笑生答应帮我,那就事不宜迟,顺利的话估计今晚就能动身。
我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回到笑生家了。看到笑生刚要开口,却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有点事要出门,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笑生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我的心完全静不下来,还要等?这让我怎么受得了?我在屋里踱来踱去,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揉脸,干脆去前院晃晃。
路过书房,看到里面的电脑开着,出于好奇我便进去看看。反正笑生也说过他们家的电脑之类的随我用。
电脑桌面是那种最简单的,别的程序之类的窗口都没开,看来是笑生走的太急没有关罢了。我刚想出去,又一想,我可以用电脑看叨叨的留言啊!先前手机屏太小,也许有些细节没能看清楚也说不定。
将手机连上了电脑,通过电脑屏再看清楚了很多,细节方面也更加明显。那个“K”的上下又各有一点,“口”字中间也有些点,“木”字上也有个不太清楚的点,至于最后的“1”右下方也有一点。这下这四个字就成了“B口×(口里一个×,是一个字)禾卜”。除了第二个字以外别的倒还是挺清楚的,可我还是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我只好上网碰碰运气。就在我打字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不要”两个字,正暗笑自己的手跟自己开了个如此的玩笑,头脑里却闪过了一个念头:B也许是不要的意思。那么第二个会不会不是文字而是图画呢?如果是图画的话好像……好像信封。那姑且这样理解,就是“不要信封禾卜”。还是不通,最后一个卜字……我想起来了,叨叨就是这么写“人”的,那连起来是“不要信封禾人”。
我又读了几遍,把头仰着靠在椅背上,什么意思?我闭上眼又默念了一次,突然打了个寒颤,我赶忙睁开眼,原来叨叨告诉我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