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腾山单臂揽住雷宇,另一只手长刀大动,刀光耀耀,疾风阵阵,瞬时间竟在二人周身挥出一个银色光罩,六蹩虫触之坠落。六蹩虫坑最底,无数六蹩虫见状从四面八方倏然涌来,很快便把赵腾山二人周身堵得满满,赵腾山挥起刀来愈发吃力,到后来,有的六蹩虫被刀光削断,有的则挤了进来。
“少主!踏刀!”正在这时,赵腾山疾吼了一声,长刀一低横到雷宇膝部,雷宇奋力一跃立在刀身,没有长刀的挥动,二人身外的银色光罩一下子稀疏了不少,六蹩虫蜂拥而入,雷宇奋力一跃,双脚还未站稳忽觉脚下银刀猛然下凹,“啊!”随着赵腾山一声亢吼,一股巨大的弹力自雷宇双脚而上瞬间流贯全身,紧接着整个人如弓筋发羽箭一般骤然往坑上飞去……
“腾山叔叔!”烈风刺颊,雷宇大声吼叫,而坑中早已看不见赵腾山的身躯,满满的六蹩虫像一团发疯的黑棉花,淹没了雷宇视线中的一切。
“腾山叔叔……”只是数十个鼻息的时间,雷宇周围的世界便完全变了,除了雷宇,整支商队连人带财物全部喂了尸虫,破开的虫坑里,无数的六蹩虫开始往上涌,它们早已嗅到雷宇的气味。而雷宇却瘫软地歪在地上,整个人变得痴傻,刹那间的变化让他几乎缓不过神来,就在大批六蹩虫从四面八方靠向雷宇的时候,一只如干柴般的糙手轻轻抚住了雷宇的肩膀。
雷宇下意识扭头一看,烟枪、黄牙、怪笑、一身的虫臭,不是那麻子还能是谁!
“我要杀了你!”回神之后,雷宇的脑海仿佛就要炸开,他揪起麻子的领子奋力地拽扯,“你还我腾山叔叔!”
虽然挨了几个耳光,脸上也被雷宇抓出几道血丝,麻子却依然笑容不减,反而多了几分狰狞,“嘿嘿!小娃娃太不听话了!”
就在无数六蹩虫快要近身之际,麻子忽然掏出腰间那杆从未见他动过的烟枪,只是轻微的一甩,烟锅之上先是吐出指肚那么大的一团蓝色光焰,可当那青色光焰落地之后,就如一团坠地的天火一般,眨眼之工仿佛无数的蓝色长蛇流遍周围,六蹩虫坑刹那间燃起熊熊烈焰,噼噼啪啪!虫坑内外崩爆的六蹩虫就像炒豆子一般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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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陆,东方人称之神州浩土,西大陆,西方人叫它天地灵华,在东西大陆之间,有的不止一个渺小的落魂滩,还有很多个比落魂滩更渺小的地方,其中一处叫做白马长亭,这里介乎东西神、灵之间,不神不灵,就是一片废墟。
白马长亭,南北长有百丈,略呈弧状。这里没有白马也没有长亭。此时正值黄昏,烟熏色的浓烈夕阳一照,白马长亭的砖墟、瓦砾与碎木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沧桑感。烟尘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仿佛一个贵妇人被烧死在床上一般。
一个露天的角落,青色的烟雾不时飘散而出,平望而去,一个身着黄坎、手托烟枪的老者正在紧紧垂望着,雷宇蓬头垢面横躺在前,穿着青布破衫,隐隐还有血迹,原本白皙的面庞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深青,如身中剧毒般。
麻子鼠眼始终眯成一条细线,一边吸着烟还一边不时探手抵在少年鼻下,如此很快便到了子夜十分,麻子眉头紧蹙,心底越发得有些不安,“奶奶的!三天了还不醒?难不成老子这噬心蛊太厉害了?你若死便痛快些!死了老子好再寻他人,省得在这半死不活耽误老子时间!”
如此一直捱到天明,麻子便坐不住了,“再等下去,不单你死我也得死,老子噬心蛊好不容易才炼成,可不能被你带走。”麻子一边自言自语着,一只手便往雷宇胸口摸去,喂蛊之时是从雷宇口中服下,拿出来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只要破开胸腔即可。就见麻子右掌呈爪,微微一用力便刺破了雷宇胸膛。
“啊!”就在这奇痛袭来的时候,雷宇突然厉声尖叫,紧接着一个急抖猛然坐了起来,麻子喜形于色匆匆拉回掌爪,“嘿嘿!早知道这样,老子早就掏心了!”
昏迷三天,之前遭遇六蹩虫的袭击,中间又被喂蛊,再加上刚刚麻子刺骨的一爪,醒过来的雷宇要比昏迷中痛苦得多,从内而外或痛或痒,浑身几无一处完好,醒后的第一时间雷宇便感觉到了心脏周围的异样,就像一只虫子盘在耳膜上,哪怕动一动细微的腿都会引来全身轰鸣一般的声响,“你,你给我吃了什么?”雷宇牙关紧咬勉勉强强开了口,一股深深的恐惧萦上心头。
“金蛇蝗的噬心蛊,听说过吧?”麻子把脑袋伸向雷宇,笑出一脸的褶子。
“你,你是南宫鳄,你是南宫鳄!”雷宇突然大吼,咆哮中的他浑身颤栗。
世人知晓金蛇蝗这种令人发指的虫类完全出自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蛇蝗叟”南宫鳄,一个被东西大陆联合通缉的人,南宫鳄早已超出驱虫、驭虫的范畴,而是延伸到了食虫,一个靠吃虫子修炼的人,南宫鳄开创了一个全新、诡异、令人恶寒的流派,坑害扼杀了无数人,这也是他被通缉的原因。
“嘿嘿!”南宫鳄诡秘地笑着,“想不到老鳄我声明如此远播,连你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毛孩子都知道,当真没他娘的白活!哈哈!”
“你这个害人的东西!我杀了你!”雷宇眼中布满血丝,挥起拳头便往南宫鳄面门打去,却见南宫鳄一动不动,一脸得意得瞅着雷宇,就在雷宇小拳头将要打到南宫鳄脸上的一瞬间,“啊!”雷宇一声痛吼砰然倒地。
雷宇双目暴睁,眼角渗着血丝,连血带泪一同淌下,脸上的肉一抽一抽,连头发都绷了几分,雷宇不住地在地上打滚,一只手刺进之前已被刺到骨头的胸膛,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用锯齿挠上几遍。这样一直滚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南宫鳄才动了动手指,雷宇嘭得把头砸在地上,双目无神,似乎已没有了意识。
南宫鳄嘴角一翘,冷笑道:“小子,休要反抗,那样你会吃更多苦头,也不要想着自杀了事,老子的金蛇蝗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去,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虫奴。”雷宇双眼呆滞望着天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南宫鳄又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触发蛇蝗噬心蛊。还有,不要指望你有一天杀了我就能解除,我是虫主你是虫奴,主亡奴亡,你可记好。”
雷宇还是不语,南宫鳄笑了一笑,探手从腰间掏出一只碧绿色的虫皮递到雷宇面前,“你现在很虚弱,不吃点东西怎么行,而且我有件急事需要你,吃了这虫皮你的外伤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也就有了精神。”
雷宇依然那副恍惘的样子,只是微微紧了紧嘴,南宫鳄突然大笑,“发誓不做食虫者?你若不吃,蛇蝗蛊可就不干了吆!”
雷宇闻言缓缓眨了眨眼,声音很是微弱地道:“你让我做什么就说吧,我不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