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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游

紫苑只是在家里驻留了一天功夫,就再次踏上寻药之路,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直到深夜睡前,亦禅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帮她收拾好行囊之后,他们就那么坐在花园里的石桌旁,静静地凝望,浅

浅的诉说,诉说着一同经历的风雨,诉说着即将来临的离别,浅浅的悲伤。萧云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那一夜,夜静静地,唯一在燥的,只有凉夜里悲鸣的孤蝉,如果可以,不想分离,如果可

以,希望在一起,那是他们的约定,即使心中有不安,可是不曾怀疑过,那是最深处的契约。

第二天一大早,紫苑就动身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明明那么纤细,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让她能有勇气坚持到现在啊,那颗明明脆弱的心又是怎么支撑起所有的悲伤,最后化作那只属于她的笑,

亦禅想不明白,可是正因如此,他想要明白,想要了解,了解那个拯救了自己的她,那个将自己从罪恶的深渊里生生拖出的姑娘,那个名叫紫苑的女孩儿。

萧云静静地站在亦禅身边,却好像对他的心了若指掌一般,她轻轻地拨了拨发丝,闪动着乱人心弦的光彩,温柔的说:“那丫头从来如此,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这是

她与生俱来的力量,而你我离她最是亲近,也许命运的线早就牵好了呢……”

亦禅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歪着头看着萧云,双眼露出迷茫的神色,正想说什么,只是看到萧云此刻的表情却再也没能开口。

微风飘过,她鬓角乌黑的秀发轻轻拂动,那无神的双眼痴痴的追逐着已经消失的身影,她轻轻地抿着嘴,两只手相互交错着,脸上的表情生动也朦胧,似在悲哀着什么,也像在眷恋着什么,只

是望着,直到那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再也没有回声。心里,又是否会有纠缠,会有涟漪,原来不是之前表现出的那般轻松,原来,也是在意的嘛。

朝中有露,随着升起的红日渐渐落下,化作珠帘,玉润晶莹,叮的一声,落在人的心里,落在人的思念里。

不知什么时候,待亦禅回神过来,萧云已经不再身边了,亦禅困惑的伸出手抓抓自己的脖颈,一脸的茫然。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萧云的喊声:“亦禅……过来帮忙,还要不要吃饭了啊。”

亦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既然这是你缓解思念的方式,就让我陪着你,因为那是我们共同思念的人啊。

然后,亦禅大喊一声:“知道了,这就来。”两步并作一步的大跨步走了过去。然后接下来,厨房里传来嬉笑声的同时饭菜的香气渐渐浓郁在早晨清新的空气里。

吃饭的时候,亦禅一边狼吞虎咽的扒饭,一边吐字不清楚的说道:“那个啊,萧云姑娘,呜呜,我们今天有什么打算啊?呜呜。”

萧云见他像个孩子一样吃饭说话,嘴里嚼着东西听得不甚清楚,不禁没好气的说:“你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来抢,还有好多都是你的,可别吃饭说话,当心噎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面前传

来难受的呜呜声,亦禅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想来自己已经说晚了。

她急忙起身来到亦禅身边,又急又气的说道:“看看看看,我才刚说完你就这般,真是不争气啊。”她手里早已把一杯清水送上,并且同时伸出手在亦禅后背用力的敲着,直到亦禅稳定下来,

才显得放下心来,只是又不免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的风情,决然不是生气,亦禅喝下萧云递过来的水后总算没事了,看到萧云的嗔怪不禁心里有些小愧疚,他笑嘻嘻的看着萧云,

讨好一般的说:“不是我吃的多急,只是你的饭菜做得实在香甜,我不免就吃的快了些。”

萧云又白了他一眼,说道:“有多好吃啊,我自己怎么不觉得啊,哼,油嘴滑舌的家伙。”只是,虽然这么说着,那白皙的脸上却又不自觉的染上淡淡的红云,那一颦一笑一分羞涩竟是说不

出的魅力,看的亦禅不禁一呆,急忙将眼神移开,却是看到了萧云递给自己盛水的杯子,那不正是之前她喝水用的杯子吗?想到这里,亦禅只觉得脸上发烧,看也不敢看萧云一眼,无意间抬

起头,看到萧云那水润的朱唇,闪烁着淡粉色的光泽,小巧,诱人。亦禅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不停地心念道:“罪过,罪过,罪过,静下心来,静下心来。”

一时间,一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个人之间,就像是初生的羞涩,别样的美丽景致。

半晌,萧云才猫儿一般声音的说道:“那,那个……”

亦禅立刻就端正自己的上身,马上回答道:“是,什,什么?”

萧云声音里传来丝丝的颤抖,却是娇柔非常地说:“你,之前与我说了些什么?方才我没有听清楚的。你,再说一次。”

亦禅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问什么,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哦,我是在问你,今天有什么打算,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的。也许能帮到你的忙也说不定啊。”

萧云一听到亦禅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喜色,然后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意味十足的思考起来,手指还在轻快地敲动着。就像在瞬间忘记了之前两个人的尴尬。

亦禅并没有打扰她的打算,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看着萧云煞有介事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微笑,一分别样的满足。

所以,当萧云一拍巴掌兴高采烈地喊着“对了!”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他一跳,他赶紧问道:“有什么了?”

萧云没有抬起头,腼腆的笑笑,雪白的肌肤变成晶莹的粉红,散发着一股羞涩的美丽,虽然淡淡,却是动魄惊心,让亦禅心里一跳,她玩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小声的说出:“想……”

只是声音太过细弱,似是蝇蚊一般,饶是亦禅也没听清楚,于是他追问道:“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好吗?”

谁知萧云扭扭捏捏,嘴里嘟嘟囔囔的,就是说不清,亦禅靠近一些,想要听清楚点,谁知就在这时萧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惊得亦禅急忙后退,她扯开了嗓子喊道:“人家,人

家想出去玩啊!!”喊出来之后她好像被自己给吓到了,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双眼明明看不见却依旧滴溜溜的乱转,脸也是愈加的红透了,宛若能拧的出水的水蜜桃,甜美诱人。

只是亦禅却被她喊出的话惊到了,愣在一旁,“出去玩?”他用迷惑的表情死死地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

萧云再次支吾了一阵子,最后放弃了似的坐了回去,说道:“怎么,不可以啊,你不要看我是在这边长大的,但是我自幼体弱多病,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最近一次出门也是几年之前的事了,

而且若是没人陪在身边的话,我自己也不敢出去的。其实我是蛮想出去玩玩的,正巧你也在,我才想着……”然后,萧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小孩子一样的躲藏着眼神看着亦禅,不安的问

他:“不行么?”

喂,那是什么表情啊,有点犯规了吧,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叫亦禅哪里敢说出半个不字,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像是表决心一样坚定的说:“可以,完全没问题!你想去哪里都行。”

“真的?!”萧云一下子就来了劲头,一瞬间眼睛就绽放出别样的光彩,那么绚丽夺目,显得心花怒放。亦禅被那一刻的幸福包围,情不自禁的点下了头,然后就见到萧云那光彩照人的笑脸,

犹如盛开的向阳花,尽情的诠释着心底的温暖。亦禅的心被融化了,看着这个明明花季的少女,想到她身世命运的悲哀,他的心忍不住的要去呵护她,想要去满足她,想要让她微笑,让

她真正拥有此时脸上的这种最真挚最幸福的笑容。

萧云开心的说:“那……就今天晚上吧,夜晚的集市也是蛮热闹的呢!好吗?”亦禅露出了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时间在慢慢地流失,萧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身上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脸上也经过了简单的修饰,此时她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轻快地摇晃着,嘴里哼着小调,淡雅的脸蛋上挂满了

期盼,是的,她在等,等着夜晚的到来,等着那盼望已久的时刻,那心情急迫,焦躁,却也快乐,温馨,那种安心的感觉像一条绵长的丝线,紧紧地缠绕在她此时此刻满满溢出的心间。

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从没有如此揪心的感觉,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房里,数着时间,盼着太阳西下。

终于,黄昏在心底的千呼万唤里降临,在亦禅的陪伴下,萧云生平里第一次和男人结伴同游,只是,没有任何抵触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就像

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感觉,清新,没有憎恶,清凉的溪水般流淌在思念的最深处。

啊,第一次,这么开心,第一次,在他的鼓励下尝试着大口大口的吃东西;第一次,在他的看护下尽情的奔跑;第一次,在他的陪伴下放了一只孔明灯。第一次,真好,到底有多久没这么笑

过了,早就不记得了,只知道时间好远好远啊。他来了,真好,因为改变是随着他的到来而到来的。一直期望的改变。

没有算着时辰,亦禅和萧云玩到了很晚才动身回去,亦禅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今天他看见了最为璀璨的笑容,那笑容满心满眼的欢愉,在夜晚里也像是一颗闪耀的星,光辉,灿然。看着那

样的萧云,亦禅感动了,现在的他真心的感激着紫苑,因为她,自己才会被拯救,才有机会拯救他人,看到这无上的景致。

忽然,萧云停了下来,亦禅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皱起小巧精致的鼻子耸了耸,好一会儿才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是不是有个酒家?”

听到她的话,亦禅才聚起眼光凝视,借着月光,他远远地看到一家小酒庄的影子,屋子前面的酒旗还在迎风飘荡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萧云充满了怀恋的声音:“小时候,曾经和苑儿偷偷跑来这里喝酒,因为这里的酒很香很纯,爹爹总是喝的,后来我俩都喝醉了,爹爹流着泪找到我们,把我俩好一通骂

呢,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偷偷跑出来啦,因为啊,那样顶天立地的爹爹,都吓的哭了……”

亦禅静静地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一种冲动,一种守护的冲动。

然后,他伸出自己的大手,压在了萧云的头上,抚弄着那柔嫩顺滑的发,梳理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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