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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4)赵蓦云的记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虽然最炙热的下午已经过去,已经变得暗红的夕阳已经没有中午时蓬勃爆发的力量,只能慢吞吞地吐出一丁点的火焰,奄奄一息。尽管如此,地面上的热量依然没有散去;即使隔着鞋袜,也依然能感觉到地面的温度。

因为和班上的同学还不是很熟,今天的他是独自一个人去的操场。不过,看着旁边的男生女生,都是五六个人一同扎堆同行,赵蓦云的心中难免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桑感。

——“哎呀,这不是云哥吗!”一个女生在他背后说道。

“怎么一个人在走呢,他的妹子们呢?”另外一个女生问了一句。

“有其中有两个比他低一年级哦。”

“这样啊,难怪不在一起呢。”

“听说,云哥还有一个妹妹,也在那三个人之中呢~”

“不是吧,妹控对兄控?这样太神了啊!我都感到了心中有什么在跳动着呢~”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赵蓦云侧面。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一般,闪烁着鲜红的可爱的光泽。

“呐,赵蓦云~”两人一起转过身来,“那么祝你幸福啦~拜拜~”

说着,两个女生嘻嘻哈哈(确切地说已经前仰后合)走了,留下赵蓦云在原地冷汗直冒。

“唔……”

在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静终于平稳了下来之后,赵蓦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是啊,这种紧张,根本不是因为厌烦或是无奈,完全只是由于害怕而已。当然,他害怕的当然是自己的前途,确切的说是自己将来在这个学校之中,将要每天面对的未来。

——是被一群暴戾且疯狂着的御姐们灭呢,还是被花痴且坚强着的妹子们轮呢……

总之,对于赵蓦云来说,这些都是根本无法接受的恐怖的未来呢!

赵蓦云不敢再想下去,只好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转移了自己的思路。

“哗——”

就如一道划破天界的淡青色的雷霆,在漆黑的世界之中划出了数万道闪耀的分支,割裂着虚无缥缈的暗影;一缕记忆的残落的片段,在赵蓦云正混乱着的脑海之中骤然划过;仿佛,是一个被压制了很久的灵魂,正在挣扎着,在赵蓦云的头脑之中发出它必须发出的声音!

赵蓦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现在的思绪,或许比刚才更加地混乱。

如果此处有一台示波器的话,就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现在剧烈颤动着的脑电波。赵蓦云的前额和脑侧,渐渐沁出了浑浊的汗液,从他的脸颊滑下来,重重地滴落在地上。

头越来越疼了,就如里面有一个肿瘤正急速地膨胀,挤压着周围的脑组织。自己脑海中残留的所有回忆,都根本无法抑制地向上冲去,回到了他此时已经不堪重负的灵魂世界。一个个恐怖的画面,无论是血光还是腐尸,是刀光还是剑影,都一幕目的从他的视线之中划过;一句句难忘的喊叫,无论是临死前的哀嚎,还是杀戮前的吼叫,都在他的世界中响彻云霄!

赵蓦云发现自己退已经软了,正无力地趴在地上。汗如雨下的他全身的衣物都已经湿透。

没有任何办法,依然只有听之任之。

赵家,这个姓氏能成为排在榜首的“天下第一家”,也并不是徒有虚名。此时,赵家的家族,已经发展到一个十分庞大的地步。由内部人士初步估计,赵家之中,若是算上那些没有赵姓却与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现在与赵蓦云处于同一辈分的人,至少已经有十万人之多。

而赵蓦云,便是本家独一无二的大少爷。而他的父亲,前赵家的族长,生前曾经作为赵氏集团总公司的创始人和CEO,靠自己的打拼为家族赢得了一笔无价的财富。

可惜,那些都是往事了。现在的赵蓦云,只能面对眼前的现状。

本来,一直以来的他,都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之中度过了他美好的童年,却在那样一个恐怖的夜晚中,在那片深林之中,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父亲。而且,以极大的可能性,同时失去了他的妹妹。

就是那样一个夜晚之后,可能就是因为族长的离去,不单单是赵蓦云一家四口被拆散的支离破碎,整个家族都仿佛因此而动荡不安!

家中,由于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一切都瞬间变得难以令人接受。母亲显得对自己淡漠多了,平时几乎就是将他当一个帮忙做家务的佣人一般,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多少沟通。甚至那个家庭的新成员,就是那个应该不是自己妹妹,却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也每天要受到这样类似的待遇。

——当然,这也可能是赵千寻现在情绪变得异常躁动的原因之一。

更有过之,如果说赵蓦云的父亲带着他和他真真的妹妹(暂不知是谁)去那一片林区之中,是上天的旨意,那么妹妹的离去就是命运的玩笑,那母亲对自己的冷淡难道是精神的崩溃,家族里的动乱难道是利益的争纷?

——“唔!!”

仿佛比刚刚更加难受了。赵蓦云的嘴里,挂下了一丝鲜血的痕迹。

依然是,鲜红色的血液。

是啊,无论赵蓦云的家族是如何的庞大,他的人生又是多么的特殊;现在的他,依然是个有着鲜红色血液的凡人。

曾经的他,除了失去父亲的难过,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些年幼的他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个时候,除了家庭的破碎,他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算一个正式的成年人了。也正因此,终于,他必须直面当下,来面对、来接受、来改变这个命运的安排!

记忆的火山,继续疯狂地喷发着。由于自从八岁以来,在母亲的安排下,兄妹二人与母亲分开居住,赵蓦云的脑海之中,关于赵氏的家族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大部分的日子里,都是自己,和这个以妹妹的意义存在的女孩,在一起生活的记忆。

是啊,如果赵蓦云的一生,都像这片美好的回忆一般,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但是可惜的是,终于,作为一个人类,作为一个即将负起社会赋予的重责的即将成年的少年,他,终究还是要被带回来,带回到这个他所生活的,真实的世界……

“啊啊啊啊——”

赵蓦云感觉快要崩溃了。就如他的整个灵魂的世界正在自我毁灭一般的痛苦。

突然,赵蓦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一种能量,又开始温暖地流动了起来。虽然这样,也只能略为减轻自己的痛苦,但是那强大的力量,却不知为何,能给赵蓦云带来一丝略微缓解。

最终,因为过度地剧痛而丧失意识的赵蓦云,在残留的最后时刻,看见了从自己的嘴角流淌而出的,淡青色的、灼热的液体。这时,他感看见,韩杉蕊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哈……哈……哈……”

赵蓦云的前胸一起一伏地颤动着,大口地喘息着。就如自己的肺被死死地压住了一般。

勉强将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下之后,赵蓦云环顾了一下四周。

——果然不出所料,学校医务室。

周围一切,都是那种纯净的白色,貌似至今仅次于圣光之魂的光芒的颜色。白色的枕套,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不但让人感觉到空乏无味的单调,还有一种呆久了还会得雪盲症的感觉。这种奇葩装潢,只有在这种奇葩学校的奇葩医务室才会出现吧。

突然,赵蓦云仿佛注意到了一点别的什么。在一个以他刚刚躺着的姿势视野无法到达的一个地方,在他所躺卧的病床的床脚——

是的,一个有着黝黑的长发的身影,正背对着赵蓦云端坐在那里。没有发觉到赵蓦云已经醒来,她没有回过身来。但是,无论是在哪个方向,赵蓦云都绝对不会认错的——韩杉蕊!

“咦?!”赵蓦云失声叫了出来。

韩杉蕊仿佛被这一个叫声唤回了意识,猛地抽了一下之后(发呆后遗症定律:在一个人发呆时被强行唤醒时,他会出现不同程度地抽动或者惊恐的行为;程度视此人心理承受力与发呆深入程度而定),静静地转了过来。

赵蓦云惊讶的发现,韩杉蕊本来淡青色的瞳孔之中,翻过了几缕暗红色的血丝。

“难道是……疲劳所致?!”

赵蓦云的思绪,忽然间再一次混乱了……

“呐……赵蓦云学长?”韩杉蕊突然发话了。

声音还是像初次遇见的时候那么好听,场景还是像那天在地铁站一样两人独处……

“独处?!!!!”这个念头,在赵蓦云的脑海之中,就像炸雷一样,轰然爆开。

是啊,虽然不愿意(这个恐怕是违心的:就算是在感情痴呆的赵蓦云,也不可能完全不想入非非啊),但是现在的赵蓦云却不得不看着与自己坐在同一张床上的韩杉蕊一点点地向着自己靠近。

“那……韩杉蕊,你有什么事吗。”赵蓦云以一个几乎扭曲的表情回答道。

“啊……没什么,只是……”韩杉蕊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接着,脸上稍稍略过了一缕红光。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却并没有因此而滞缓她的行动。她轻轻握住了赵蓦云的手,向着他再一次挪动了过来。“学长……那天在地铁站里说的事情……我们来实现吧……”

“什……什么?”赵蓦云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思绪回到了他思想的断点,记忆回放到残碎的边缘。就是那天,在地铁站里……

——“我想到了……我和赵蓦云学长,正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下,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在那微微的暖风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在和学长——这是在干什么呢?我的手挽着你的肩,你的嘴贴着我的唇……”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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