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的坐在郁阳对面,看着他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酒。
我不敢试图夺下他的酒瓶,我怕遭到拒绝后我会像苏眉一样哭着跑开。在郁阳面前我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样,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隐藏感情。所以我选择安静的坐着,陪着他,只要他能在不经意间看我一眼,只要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我就满足了。
其实看他喝酒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我可以将他的脸庞完全受尽眼里,清清楚楚,他浓黑的眉毛,微翘的嘴角,滚动的喉结,都带给我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桌子上的瓶子逐渐多了起来,他喝酒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他的眼皮已经快要睁不开,他不住的晃头,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最终,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在酒吧服务员的帮助下,我和郁阳坐进了出租车。我把他的脑袋放到我的腿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如果,这一刻,他是清醒的,如果,他嘴里喃喃叫着的是我,那该多好啊。你难道就看不到我对你的爱?你难道就不能把你的心分给我一部分,哪怕只有夏瑾的百分之一也好……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如果他是贾宝玉,那我一定是林黛玉了,只有他才有本事让我不住地流泪……
费力的把他弄上床,帮他脱掉外套,鞋和袜子,我去洗了洗澡。
洗完澡回来,看到他像婴儿般蜷缩在床上,我跪在床边,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脸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掌心传到我的心尖,又刺痛了我的泪腺,没有擦掉眼泪,我悄悄地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躺下,虽然我仅仅嗅到了他浑身的酒气,但我还是开心的笑了。这是我离他最近的时候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床上便只剩下了我自己,坐在床边,我想去找他,去不知道去哪找,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晚上,他会去“听吧”喝酒。
我静下心,想想自己现在能做的事,除了整理好郁阳的家便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郁阳现在垮了,我不能再垮了,我得坚持到他振作起来。
强迫自己吃了两片面包,我就开始了打扫卫生。
打扫完卫生已经十一点了,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这个家,走到电视机旁,打开音乐,班得瑞的,Birdsovertherainbow,他俩的品味一点都没变。这个家装修的很温馨,淡黄色的墙壁散发出暖洋洋的气息,沙发,茶几,窗帘,混为一体,加上简洁的厨房,浪漫的主卧,我也不由得赞美了一下夏瑾的眼光。
打量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或许,是时候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了。而了解的唯一渠道就是那个叫苏眉的女人了。
打电话给苏眉,她告诉了我一个地方,一个叫境的茶餐厅。
打车到了茶餐厅,很幽静的地方,走进去就看到了苏眉,她在一个角落里,看我走过去,她站起身,向我微笑。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所以就帮你点了夏瑾姐平常喜欢吃的。现在先喝点茶吧。”她甜甜地笑着,跟昨天伤心的模样完全不同。
“谢谢。”她不再理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杂志。我也低头喝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过了一会,她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不好意思呀,这是夏瑾姐让看的杂志,我实在忍不住想看完它。”
“你对夏瑾和郁阳很了解吧?”
“嗯,我是跟着夏瑾姐一步一步把‘美域’建起来的。”她低头喝了口茶,“你刚才看到没?就是街角那个美容院,虽然现在关门了,它以前可是很繁华的。”
“夏瑾还真的建起美容院来了啊?这个疯子……”我笑着摇摇头,夏瑾的专业和美容这一行完全没有关系,她仅仅凭着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把她建起来了,当初,我还曾吵醒她梦想的可笑,“美域”这个名字还是我们三个开玩笑的时候商量出来的。
“你跟姐姐,姐夫是大学同学吧,姐姐有跟我说起你,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比亲姐妹还要亲,每次姐姐说起你来的表情都很幸福,真让人羡慕。”
“羡慕?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你没有闺蜜?”
“我没有上过大学,村里的女生都不跟我玩……诶呀,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想知道姐姐,姐夫最近发生了什么吧?”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对姐夫的公司不了解,我只知道姐夫的公司快破产,法院逼姐夫还债,姐姐就把‘美域’卖给了徐老板。”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徐老板把姐姐接走了,你现在也过来替姐姐照顾姐夫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看到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她面前的茶杯里,一圈圈的波纹在茶杯里荡开。服务生这时候把饭端了上来。
“先吃饭吧。”她对我挤出一个笑容。我点点头,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我心里生出许多怜悯之情。
“如果不介意,你也叫我姐吧,我跟夏瑾一样大。”我没有看她,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而且,我希望她一直叫郁阳姐夫,而我是她姐。
“好,好啊……”我能感到她的错愕,不知道她明不明白我那女人的小心思。
后天我们不痛不痒地聊着一些话题,她巧妙的避开了一些话题,所以我没得到我想要的得到的信息。
分开后,苏眉去医院看夏瑾,我去了“听吧”等郁阳。
晚上6点37分,郁阳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他那一刻,我又忍不住掉泪了。
“你吃饭了吗?”我怯怯地问他,怯怯地?我何时有过这样?
“吃了。”他淡淡地回答了我,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打啤酒。
我依旧选择静静地坐着,看着他喝酒。
“你回厦门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在他放下第三个酒瓶后,他看着我说。
“我不会回去的,你也不用在这件事上浪费唇舌了。”
“还是这么嘴硬……呵呵……”他笑笑,不再理我。
一切跟昨天一样,他一直喝酒,我一直看着他。我想喝酒应该是他选择的一种救赎自己灵魂的方式吧?他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公司破产了,他没有能力拯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走了,他没有办法挽留。这种滋味一定很难受吧?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八点半,他醉倒在桌子上。将他搬上出租车之后,我依旧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股烫烫的感觉传到手心,郁阳发烧了?我慌忙叫司机把我们拉到医院,好心的司机还帮我把郁阳背到了里面。办完一切手续,我坐在床边,手和腿还在不停的发抖,医生说,郁阳的身体和精神都极度虚弱,不能再喝酒了,要增加营养和运动,不然的话……天啊!我该怎么办啊?我的郁阳啊,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
郁阳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可是眉头依旧紧锁,他在做着怎样的梦?谁又出现在了他的梦里?梦里是否有属于我的一个角落?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我也不想欺骗自己。
有或没有又如何?有或没有我都依然爱他……
我爱他,所以我要拯救他;我没有能力拯救他,但我可以找到有能力拯救他的人。有能力的人,除了夏瑾,便只有他父母了吧……
第二天醒来,郁阳还在睡,睡吧,睡着总比醒着舒服。
我打电话给苏眉,在这里,我唯一,也是不得不信赖的人,我让他来照顾郁阳,而我要去杭州搬救兵。
我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郁阳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希望郁阳醒来不会怪我惊扰了他的父母;我希望这次之后郁阳能分一份爱给我……
上帝,请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