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被称为春之祭的新年第一天,珐玛珂城内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棋盘式的街道觥筹交错,街道两旁怎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商铺,由于城市规划的关系,各种商铺根据销售品的不同而被划分在了不同的区域,总体看来,繁多而不冗杂。
椭圆形的城前广场正对着城门,这里一直是整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段,作为迎接各方宾客的最前沿,拱形的门柱上刻着各种不同的文字,大意都是“欢迎来到珐玛珂!”
巨大的广场喷泉不时得激起一层层水雾,在明媚的阳光下映射出了一道道艳丽的彩虹,由于彩虹实在巨大,游客无语可以观察也能看到。圆形的喷泉外侧是银灰色的石板路,在这里每隔几米便摆放着长椅以供人休憩,长椅旁是一块块花圃,鲜艳的花朵散发的芬芳弥漫了全城,人们则能从这怡人的气息中充分体会到珐玛珂城的活力。
北街区的一座小楼内,两位少女慵懒得团抱在一起,阳光播撒在凌乱的床巾之上,这腿脚相纠缠的画面实在是有些暧昧了。显然两名少女并没有昨晚已经在危机中走了一遭的任何觉悟。
“啊~~~”安妮娜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驱逐了冬日寒冷的阳光透过半合的窗户洒进了小屋,温暖的让人忍不住多睡一会儿,真是一个柔和安逸的早晨呐~~~
其实安必烈对于女儿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昨晚安妮娜就已经偷偷摸摸得挤进了神官克蕾雅的小窝里了。事实上,安妮娜也觉得呆在亚克雷尔那里并不好,即便亚克雷尔肯定会打地铺,其实就算给亚克雷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夜袭实力连斗骑士都感到棘手的安妮娜。
安妮娜睡得并不舒服,倒不是住宿条件差,事实上房间很宽敞,对于独居的克蕾雅来说实在是有些奢侈了,精致高雅的摆设,金色柔和的壁画,自屋顶直挂而下,如同星星一般闪亮的各种水晶吊饰,怎么翻身都不会掉下的华美大床,就连郡主出身的安妮娜都感到羡慕了——到不是华贵程度比不上,只是自己那到处都是妆点着小熊图案的小窝实在和这里不可相提并论。
洗漱完毕之后,一晚被折腾得有气无力的安妮娜站在床边无奈得看着蜷缩成一团尚在熟睡的克蕾雅,老实说,对于这个仅比自己稍长几岁,面容秀丽的神官,安妮娜还是觉得有点小佩服的,毕竟二十岁才出头便当上了神官,这样的造诣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不过佩服关佩服,真的接触了此人之后便会发现,这位在人前落落大方的高贵神官完全是个惟恐天下不乱,品行皆不端的家伙。正当安妮娜心理默默数落着这个临时上级的不是时,昨晚那令安妮娜抓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邪恶的巨龙,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神官克蕾雅梦话说得正气凛然,还顺带扬起了手,显然梦到了自己化为了正义的使者,“美丽又高贵的神官克蕾雅在这里代表被你偷啃了庄稼的农夫们惩罚你。”
这是哪跟哪啊==!,安妮娜皱着眉继续听。
“啊~~~龙巢里好多金币啊,珠宝水晶,噢~~~这些被封存了多年的宝藏啊,就让我神官克蕾雅带着你们发扬光大吧。”伴随着一阵胡言乱语,克蕾雅手舞足蹈地在空中乱抓,就仿佛是溺水的人胡乱得在水中挣扎一样,“啊~~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那么之前正气凌然的台词不过是为了夺走宝物所找的借口吧。早就听说神官克蕾雅很贪财了,但现在亲眼所见的安妮娜只觉得很丢脸,珐玛珂也算是布伊莱斯大陆第一大商城,请到的神官居然是这幅德性。安妮娜有些鄙视得看着疯狂大笑的克蕾雅,看着窗外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于是在水果盘里抓起一个苹果,往克蕾雅的嘴里一塞。
“唔~~~”克蕾雅一下子睁开了眼,双眼愣愣地瞪着天花板,似乎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
看着克蕾雅一下子从疯子变成了呆子。恩,效果达到了,于是安妮娜拔出了苹果,只是没料到的是。
“啊!!!!!~~~~~~”克蕾雅大叫了起来,那惊人的穿透力引起外面一阵骚乱,隐约还能听到对面餐厅一片碗碟打碎的声响,即便是被人劫色也没必要喊那么大声吧,安妮娜一边惊叹于对方的肺活量,一边把苹果又塞了回去。
“唔~~~”于是克蕾雅又安静了下来。
正当安妮娜觉得这就如同婴儿和奶嘴一般神奇,准备再试几次的时候,克蕾雅拔出了苹果,不过意料中的大喊并没有出现。
“安妮娜啊~~~”紧紧抓着安妮娜的克蕾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刚才,刚才我差点就抓到那把传说中的黄金之剑了。”
“是么~”看着克蕾雅一副丢了钱包的样子,安妮娜只觉得自己更加鄙视克蕾雅了,“只是梦到而已,你又没什么损失。”
“啊~~~我也知道是做梦啊~~~伟大的埃默因斯大贤者不是说过吗?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安妮娜有些无语了,还别说,似乎大贤者爱默因斯还真有这么说过,难道那家伙也是个成天作着天上掉金币白日梦的财迷?当然,两百年前的事情已经无从考证了,就让它掩埋着历史洪流里好了,“机会不是还有嘛,今天再作一次就可以了。”
安妮娜觉得自己的话就像是打发小孩子。
“恩~~~我会努力的。”克蕾雅还当真了,一脸认真地一边还“哼哼”着为自己打气。
“......”安妮娜又感到无话可说了,于是转移了话题,“呐,克蕾雅姐姐~~~时候不早了。也该为下午的祭典做准备了。”
“是啊~~~这么好玩的事我差点忘了。”刚才还为了“只求曾经拥有”而陷入莫名惆怅的克蕾雅一下子有了干劲,不过才爬下床就嘀咕道,“啊,怎么今天腰酸背痛的。”
“大概是你的睡相太差了吧。”安妮娜也随口敷衍道。其实说起来,相比于克蕾雅的音波攻势,安妮娜的“靠近者皆扭抱”也不落下风,若不是克蕾雅睡得很死,昨晚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洗漱完毕的克蕾雅拉着安妮娜便往外跑。
“克蕾雅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对面的餐馆吃早餐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克蕾雅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的房间不是明明有厨房吗?”
“那个不过只是摆设而已,也许将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时......”说到这里,克蕾雅还有点腼腆,“他会用到。”
“......”看着克雷雅扭捏的样子,安妮娜便为对方口中的那位未来的“他”默哀了一阵,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比克蕾雅好不了多少。
看着摆在面前的火腿面包,安妮娜忽然觉得,或许住在亚克雷尔那里也不错,因为至少亚克雷尔那里的早餐一定丰盛得多。
———————————————————————————————————————
“安必烈大人。您不多休息一会儿吗?昨晚工作到很晚呢。”推着餐车进来的老管家对安必烈道。
“不用了。既然是新年,还睡懒觉的话实在是不像样子呢。”安必烈拿起了餐刀,“其实我对今年的祭典格外的期待呢。”
“哦?是吗。大人今天展露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多呢。珐玛珂的臣民也会为此感到欣慰的。”事实上埃里克更为期待,一想到昨晚克蕾雅的话,他就恨不得祭典能马上开始。
“既然你交不出人来。”克蕾雅带着诡异的微笑,让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心中忐忑的罗兰德,一旁坐着的罗兰德就像是没钱偿还高利贷而任凭处置的奴隶一般,“那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吧。”
当时在场的三个男人,忍不住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想到当时罗兰德呆若木鸡的神情,埃里克强忍着没笑出声,嘴角的小胡子被吹得一阵阵的颤抖。让你打碎我宝贝的古董花瓶,让你忘了赔偿,让你欺负老人(去年的事,这老人的记忆力真是可怕),现在惩罚的时候到了吧。脑海中,埃里克对着一个印着“罗兰德”字样的小人一个劲的钉钉子,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
清晨的阳光下,一身冷峻的漆黑战甲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的显眼,蒙着面罩但依旧能感觉其冷漠的女子驻足于一个酒馆前,好在珐玛珂多是性格迥异的佣兵,这样的装扮并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仿佛是在确认一般,仰望着有些暗淡的四个大字“神弃之觞”,片刻之后迈出了步子。
走进酒馆,如同其他城市一样,这里的空气里充满了喧闹,疯狂的味道,然而这里又与众不同,没有那些平民酒吧的焦躁不安与颓废压抑,也没有贵族酒吧的纸醉金迷与放纵自流,看着那些哄闹着相互玩笑,抑或谈论奇遇,抑或扳着腕子起哄的众人,女子有些愣神了,这些家伙,真的是时刻都紧绷着神经,整天将性命提在刀口上的佣兵吗?如果不是他们带着特有的佣兵标志,她甚至怀疑这里坐着的,是一群遇上了丰收年,正在畅想未来,谈论着奇闻轶事的农夫。没有性命堪忧的焦虑,也没有未来何往的茫然,这里的人们眼神中充满的是......活力?希望?
她抬起头,酒吧的柜台前,一排大字龙飞凤舞。
“神弃之觞——背离于神明,毫无拘束,这样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文笔丝毫谈不上出色,然而出现在这里,却让人感到莫名的豪气万千,这样的洒脱,这般的狂放。
这样的逆神论若是放在其他城市,恐怕早已被当作异教徒聚集地处理了吧。女子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仅仅片刻,这与众不同的珐玛珂城就让她产生了好感。
“有幸请小姐喝一杯么?”面前,一个男子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拿着酒杯对着自己露出了微笑,“今天是春之祭典,酒水一律半价出售。”
“你认识我吗?”
“萍水相逢。”男子神态自若。
倘若是在平常,那些自诩风流的青年这样邀请自己,一概会被冷眼逼退吧,可是在这里,面对着这个戴着眼镜,面目还算清俊的陌生男子真诚的目光,她忽然感到了难以拒绝。因为酒水打折而请女士喝酒,这样的直白让人无言以对。
于是,她不置可否地和男子坐在了靠窗的桌前,或许还是好奇心占了主导。
“一杯蓝丁果酒~~~”男子自作主张地为她点了一杯酒,然后微笑着解释,“请不要介意,珐玛珂城特产蓝丁果,作为主人,便有必要向客人推荐。”
女子没有回答,她转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神,坐着这靠窗的座位,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她这才意识到,原来真的已经是春天了。
“知道吗?”面对女子,他没有介意对方的冷漠,也没有像那些贵族一般轻佻的搭讪,只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悠悠述说,“这里居住的多数人中,有自小被遗弃的孤儿,有丈夫死于战场的未亡人,有因战事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甚至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手染鲜血的强盗。”
“......”
“呵呵,很吃惊吧?”男子看到对方难掩的惊讶神色,微微一笑,“每年寥寥百余起治安事件在这样一座人员复杂的城市中显得很不可思议吧?”
他仰望着窗外高高耸立的钟楼,眼中的神色让人联想到了秉诚的信徒,“只要双手尚且健全,你会有免费的耕田可以维持生计,如果你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缴上一些成本费就可以得到外界挤破了头都得不到的矮人制品,建立商队也成为了可能,当然,由于数量有限,每人都仅于限购。如果你有不错的身手,一个自由的佣兵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珐玛珂的佣兵报酬,比其他的城市要丰厚上很多。而矮人设计精巧,节省空间的住房,也让人不必为自己的住所担心。听起来仿佛是天方夜谭?”
“......”是的,这样一座城市的建立为免太理想化了。
“或许令人难以置信,但这,便是事实......”等待侍从将那杯天蓝色的果酒放在桌上,男子非常绅士得平摊右手示意品尝,“一个城市的发展,资金必不可少,通过矮人制品的贩售,确实能够得到一定的利润,然而没有足够的税收,这远远不足以满足一个城市的建设要求。虽然珐玛珂城的赋税某种意义上讲是自愿的,可是当珐玛珂的城民生活富足之后,却往往能够上缴比其他城市更丰厚的税款。”
“自愿的?难道珐玛珂的城民有如此崇高的觉悟?”听到这些话女子感到有些好笑,这样一个城市的领导人不是一个天才就是一个脑袋坏掉的疯子。这样一群流民出身的人怎会宛如圣人一般高尚?
“富足的生活背后,往往会衍生出人类最本质的原罪——欲念,它们就如同阳光与阴影一般形影不离,然而来到珐玛珂的人们却永远不会忘却。”对于女子的提问不置可否,阳光下,他只是轻轻晃动清澈的酒杯,一道淡蓝色的光影投射在桌面上,粼粼间煞是好看,“他们曾经一无所有。与其为了自私,在未来中享受生活,不如敞开心怀,救助他人。不可思议吗?如果说还有什么能令人们抛弃人类最为本质的私欲,那么无疑是与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让人感同身受的可怜的人。”
苦涩后的甘甜,甜味并不浓厚,但却相当持久,入喉的冰冷之后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感,听着男子的话,她居然不由自主地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上一口细细品味,这便是自由之都的蓝丁果酒吗?口味谈不上出众,却与珐玛珂城有着相得益彰的契合感,淡蓝色的佳酿,那是天空的颜色,也是自由的颜色吧。
“自由之都,佣兵之城。知道在这里的人,更愿意叫她什么吗?”男子始终不失幽雅得带着淡淡的笑容,“第二生命~~~无论来这里之前,你有着怎样的遭遇与苦难,忘掉过去,这里的人都与你一样,不会有歧视,也不会有压迫。当然了,珐玛珂城不是藏污纳垢之地,无药可救的杀人狂或许会被感化为悲天悯人的善者,但忘掉过去并非意味着抛弃过去,如果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那么即使已经成为了珐玛珂的城民,也要拥有为过去负责的勇气。对于我们来说,珐玛珂城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一座城市了。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不属于任何君主的,我们自己的家园。当年的魔族压境,珐玛珂城被祖国抛弃,留在这里的,都是些一无所有,绝望异常的人们。经历了多次贵族们毫无意义的权贵之战,那些颠沛流离的人们在再次被祖国背叛之后萌生了想要自由,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念头。于是,决死的人们依靠着矮人们的帮助向着自己的理想迈出了第一步——将数十万魔族抵挡在了拉格鲁斯山脉,寸步不离。他们依靠巍峨的城墙,依靠强悍的矮人魔导器,依靠不屈的意志,用鲜血固守起城墙,让那些遇到魔族而闻风丧胆的人们知道,珐玛珂城的人民不再向命运妥协,那仅存的两万多民众,是毫不亚于封魔七英雄的存在。当保卫家园上升为理想的高度之后,那么一切的侵略面对全民皆兵的珐玛珂都会变成可笑闹剧。”
这就是珐玛珂城之所以如此强大的原因吗?看着语气平静却又难以抑制自豪的男子,她静静地想。
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寓意为何?直视着对方略有深意的眼神,她开了口,“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忘却的。”
“是吗?”显然对方已经体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时间在相互直视间缓缓流动,略带失望,但不过很快又挂上了淡淡笑容的俊逸男子站了起来,并拢双指的右手同时抚胸行了个佣兵礼,“伊莉塔小姐,刚才失礼了,请允许我重新向您介绍,在下是珐玛珂佣兵工会负责人,阿特罗迪,请多指教…”
......
“由于使用了隔音效果很好的赤颜木,这里并不会被一楼的嘈杂所影响。”阿特罗迪一边带着伊莉塔走上了二楼一边介绍,和很多佣兵工会一样,一楼作为消息交流的酒馆,二楼才是佣兵接待处。而这名为“神弃之觞”的酒馆,正是珐玛珂城佣兵工会所在地。
没有堆砌的满桌的文件,也没有杂乱贴着任务的布告栏,这是一间干净的令人赏心悦目的房间。
“今天因为是难得的休假,所以并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招待不周请多见谅。”阿特罗迪缓缓地坐回了桌前,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也随之消失,这个褐发的男子轻轻推了推银框眼镜,一股精干与稳重的气质由然而升。
如此年轻便当上了工会负责人看来绝非偶然,面对着那睿智的眼神,伊莉塔如是想。
“伊莉塔-埃玛,请出示你的任务文件。”阿特罗迪面色无比郑重,因为在他面前的,是大陆最强佣兵五翼之一,有着“红莲之翼”之称得伊莉塔-埃玛,对方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魔屠撕裂者?”打开对方递给自己的文件,那个鲜红的四百五十六名受害人跃然纸上,阿特罗迪的震惊立刻化为了愤怒,其上每一个数字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简直骇人听闻!!!”
“由于伤亡人数极其众多,此次任务被冠以‘魔屠’称号,任务等级S,委托方,光明圣教庭,调查并最大程度的剿灭敌人,任务由北辰之翼与我共同负责。”豪不理会阿特罗迪的激烈反应,伊莉塔将另一份委托文件交予了阿特罗迪,惊动了五翼中的两翼,教廷对其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次放任务等级为C级,散集任务,调查线索并寻找敌人踪迹。希望贵方与我配合。”
散集任务,任何佣兵都可接受,由于非委托性质,无法获得核心信息,任务报酬由完成度判定。
“义不容辞!”阿特罗迪并拢双脚,再次行了一个佣兵礼,只是此时的他凝重的神情中多了一份难以遏制的愤怒。
“感谢贵方予以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