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得我的批准,山琊从铁箱子里取了些钱出来,在岁青的带领下,交了岁湘和他的学费。早晨起来时,鱼姨就一直念叨,问我睡得是否习惯。我倒是不认床,当年在流魂街的时候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穿越前娇贵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仨孩子都去学堂念书了,我闲得无聊,坐在榕树下修炼。这里的灵子稀少,收集起来很是不便,但也因祸得福,我收集灵子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平日里又经常磨搓体内到手的灵子,灵子的纯度和密度益发高了。对此我很得意,这要是在静灵廷那充满浓郁灵子的地方,我的修为不知会提高多少。果然,人在坏的环境下才会更加珍惜更加努力。鱼姨背着个背篓,手握斧头,朝我这边探头,笑道,“瞧,让我好找!我得上山砍柴去,想着知会你一声,哪想屋里都没你影儿。”“这里坐着舒爽些,”我收回心神,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说完又补充道,“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鱼姨点头应了。走在村子的小路上,路两旁都是些农房,青砖白瓦,有些还爬满了爬山虎,甚是有趣。清晨都是最有朝气的时候,男人们换上了筒靴,裤腿高挽,准备下田,女人们给男人整理衣裳,挥手拜别,转身又开始忙着一天的饭菜。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平日里家事都有山琊打理,我很少出门,对于我来说,除去我屋子的四周,这个村子是很陌生的。一出门,看着满大街走着的学生,我方知道,岁青他们去得忒早了些。鱼姨解释说是要办理入学手续,比较麻烦。但即使是平时,岁青也是很早就去学堂了。这一点倒和佐助很像呢。想起佐助,眼神暗下来,也不知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嘿,这不是鱼姨嘛!真巧。”清亮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向来人,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俊秀,背上背着个布包,爽朗地笑着。鱼姨应了他的招呼,又扭头向我介绍,“这是汀水四迦,和岁青玩得最好。”“嗯,你好,我是御木剑八。”我礼貌地打着招呼。汀水听了我的介绍,惊诧了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又随即换上一副嬉笑,“听说昨日岁青哥为一个八儿姑娘出头,狠狠地训斥了山石那个顽石,我还想专程去拜会这位姑娘,却没想今日有缘,到让我给撞见了。”我觉着疑惑,这邻里之间,出头的事很平常,他有必要表现得那么感兴趣的样子么?再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别扭。心下想着,表面并未表露半分,我笑着道,“这么说来,还的确是有缘了。汀水这是要去学堂吧?”“啊!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样,有时间我们再聊聊,我现在得赶着去上课了!”汀水一拍脑门,说完后急匆匆地跑走了。鱼姨望着他的背影,边走边说着,“这孩子,性情活泼的紧。岁青性子内向,和他在一起想必也会开心些。”在一起?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这三个字,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扯。我总算是想通汀水见到我为啥表现得那么怪异了,想来是吃醋了,这年头,耽美风盛行,农村也没能避开。就不知道岁青怎么想的,要不,等他回来问问。想到这个,心情倍儿好,和鱼姨一起上山的路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砍完柴回来,已十点过了,鱼姨欣喜地说因有我的帮忙,她拾的柴火比平时多了一倍。我不会做饭鱼姨是知道的,这样一来,我就只好帮忙烧柴。鱼姨忙活着淘菜,间或抬头问我,“八儿,我老觉得你不像个小孩子。”“啊?”“也是,你一个人带着弟弟,扛起这个家,很辛苦吧?”“也不是很辛苦。”悠闲得很。之后,因炒菜的声音淹没了谈话,也便没再开口说话了。晌午,鱼姨招呼我吃饭。我不解道,“这么早便吃饭吗?”“一会儿还要给岁湘他们送饭呢,怕他们等久了饿着了。”“这样啊,那我和你一块儿去吧,三人份的饭菜你也不好拿。”“那就谢谢你了。”
村子里的学堂建在一株樱树旁,因是秋天,樱树早已凋零。不知是天然而成,还是人工打造,学堂周围假山石挺多,多有学子或坐或倚地在上面看书。一只木屐踏在干枯的草地上,发出咯吱的破碎声响,坐于大石上的人闻声回过头来。“是岁青哥啊,”山琊合上膝上的书,跳下石,看着对面身着白布衣衫的岁青,笑道,“怎不见岁湘和你一起?”“她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岁青瞄了眼山琊手上的书,“你很认真啊,这么快就习惯了?”“不快点习惯,姐姐会担心的。”“是吗?”岁青看山琊的眼神变了变,眼扫过他已没有了明显印迹的额头,抿紧双唇。这时,一只手猛地拍在岁青肩上,背后传来朗朗笑声,“哈哈,岁青哥,总算找到你了!”岁青沉下脸,压着嗓子道,“四迦,我说过了,不要从背后拍我。再有二次,你知道后果。”“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知错,”汀水赔着笑脸,转眼看到前方的山琊,惊疑道,“哟,这不是新来的御木山琊吗?幸会幸会!”汀水说着,还真的抱拳学着样子拱手行礼。山琊被逗得笑开了,嘴里说着,“你这人真有趣。”“过奖过奖了,说到有趣,本人觉得,”汀水稍作停顿,神秘味儿摆足了,方道,“还是你姐姐有趣点儿,是吧?岁青哥。”山琊笑着的脸平静下来,直直地盯着汀水,眼里闪过丝戾气,瞬间又恢复平常。岁青瞧着笑得明晃晃的汀水,拳头捏紧,汀水察觉,跳出几步远,忙道,“你母亲送饭来了!”岁青怔了下,用力甩了下衣袖,不满道,“怎么不早说?!”转身时,又回头唤了声山琊,“一起吧。”“嗯。”山琊轻声应下,小跑几步跟上岁青。“鱼姨,岁青怎么还不出来?”我手提着一篮子,疑惑道。汀水进去也有些时候了,该不会是他忘了转告了吧?这臭小子,一看见岁青就只记得亲热了,全然忘了苦苦等候的我们!“快了吧。”鱼姨朝大门口张望了下,不确定道。又过了会儿,方听得门里一声兴奋的叫喊,“姐姐!”我抬头,见山琊手里拿着本书,快步向我跑来。“姐姐,你怎么来了?”山琊跑到我跟前,接过我手里的篮子,“累不累?瞧你,汗水都出来了。”“哪有汗水啊,尽瞎说,”我眼含笑意地望着山琊,解释道,“鱼姨给你们仨送饭呢,两只手怎可能拿全?”另一边,岁青也接过了鱼姨手里的篮子,对担忧的鱼姨道,“岁湘睡下了,不用担心。”“那就好。有你照拂着,我也放心了。”鱼姨欣慰地笑道。“家里没问题吧?”岁青问道,平时有岁湘在家帮忙,现在岁湘也进学堂了,就怕家里缺人手,忙不过来。“没问题,有八儿帮着我呢。”鱼姨说完掉转头看向正说着话的两姐弟,岁青的视线也随着转向这边。“不愧是我弟,这么快就习惯学堂环境了,嗯,没丢我脸,哈哈,”正说着,察觉两道视线向我盯来,转过头,发现鱼姨岁青皆看着我,“怎么了?”“八儿,谢谢你了。”岁青说道。“啊?”我脑筋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眼山琊手里提的菜篮子,心下了然,“这没什么,刚好也能出来看看风景透透空气。”这下愣住的换成鱼姨和岁青,不过,他们也没多在意,笑了笑没再说话。突地想起汀水的事,那股子好奇劲儿一直盯咬着皮肉,又痒又疼,但这儿问又实在不合适,只得对着岁青说道,“岁青,今晚不知你有没有空?”鱼姨在一旁呆住了,不一会儿,又含着笑看向岁青。岁青黝黑的眸子在片刻的出神后,定定地看着我,直看得我有点不自然了,心里不禁发虚,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还是说这村子的人夜间有什么特殊的忌讳?等了会儿,才听得岁青应了声,“有。”一得回应,心下松了口气,又立即想到自己即将见证一对伟大的耽美恋情,喜从中来,脸上挂着笑,“那好,我今晚想问你一个问题。”“嗯,”岁青淡淡地应道,眼里闪过不明的光,又接着补充道,“今晚,我在榕树下等你。”“好!”我爽快地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