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九岁的伍六龙于前年考上了阴平府的中级学院,现在是阴平中级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再过上一两个月,他就会升到三年级。中级学院基本实行住校制,每月的月中和月末他才有时间回趟家。
考上中级学院的年轻人都不是一般人物,那都是经过学堂、初级学院,经过两次筛选考上去的。考上初级学院的比例只有一成,而考上中级学院的也是不高,只有三成。也就是说,上过学堂的人,只有百分之三的人才会有机会上中级学院。
这么看来,伍六龙的天赋应该是不错的,也是一个十分努力的小伙子。
在台山伍家里,他们这一家托伍六龙的父亲伍磊的光,是最为风光的。而伍六龙更是他们家在这一辈当中的佼佼者。
台山伍家也算是个大家族,不知多少年前也是出现过跺跺脚就能让一方天地颤一颤的人物,要不然他们家怎么可能成为这么大的家族。不说伍家的其他支脉,光是伍六龙的爷爷这一脉的人口都有五十多人,若加上其他支脉那就更多了。
在大家族里,作为伍磊的六子,伍六龙的地位并不是十分突出。今天他所得到的地位,完全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搏出来的。
自从考上中级学院之后,他就成为了整个台山伍氏大家族中的未来希望之一。对此伍六龙自己也感觉非常自豪。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好孩子。他的性格中,没有其他年轻一辈那样的高傲,有的只是像他那五叔一样的平易近人。若能够改掉他那有些看起来放荡的性格,那他就真正成为了伍家年轻一辈的榜样。
同时,作为商人的后代,在环境的影响下,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的狡黠的性格。
整体来说,伍六龙是一个知道拼搏的、平易近人的、有些放荡的、更是有天赋的年轻人。
这些都是伍六龙自己说,华勇云总结的。真实情况是不是真的如此,那还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伍六龙是阴平中级学院的学徒,仅仅这一点就足够让华勇云对这个喜欢穿白衣服的少年刮目相看。
相比对方,他自己是连初级学院都没有考上啊!两人之间整整差了两个档次。两个档次听起来并不直接,但若说一个人是属于上位百分之三的人群,而另一个是属于下位百分之九十的人群,就知道两个人的差距有多大了。
按常理,自己求到对方的事情就应该很多才对。而事实上,在两人之间的两次交流中,每次都是这个伍六龙求着华勇云。
“大忽悠,上次你怎么就找到我了?”
“上次?哦,那是我把钱都用光了,没办法找可以买断的童工,才找你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卖给了你家?”
伍六龙赶紧摇头道:“没,当然没有。你不是没签卖身契吗?”
“哦。”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叔也不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等过段时间,等家里把这事忘了,我再处理这个乱摊子。”
“你用那些钱干嘛了?不会是找小姑娘去了吧?”
“勇云,你可别这么说,特别是等会见到静怡的时候,这会很容易产生歧义的。”
“歧义?不见得吧?!”
“你这是在污蔑我。我承认我以前去过,但碰上了静怡之后,我已经好久都没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静怡肯定知道你的过去,那她是不是让你发毒誓?这才让你怕被诅咒才不敢去了?”华勇云打趣道。
“没,我没发誓,哈哈哈。”
“露尾巴了吧,嘿嘿。”
“咱兄弟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要说出来嘛!”
两人是边聊边笑着一路前行,刚好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来到了东门内的一处院子内。
进院门口的时候,华勇云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牌子,更不处于大路边。看来这里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正规赌场,顶多就是一个赌窝而已。
伍六龙看来是已经来过这里,他丝毫没有在院子里停留,直接就带着华勇云进入了北侧的一排大屋之中。
此时已经开始入夜,赌徒们的夜生活也明显已经开始了。
宽八丈、纵五丈左右的房间里,正好摆着六个赌局,其中两个赌局显然是在玩着骰子,而另外四个则不知道是在玩些什么,有点像打牌。
一眼先看清了整个赌窝之后,华勇云的心理已经大概有了数。“怎么赌?”
“我那未来小舅子是在这个场子输掉的,咱只管在这里赢上那些钱就可以。不用非得跟某个人赌。”
“好吧。我只会赌那个骰子,其他的都不会。”
“没关系,那咱们就去骰子局那边。”
此次赌博的主力是华勇云,可他对这个世界的赌法还不是十分清楚。就那米行赌坛的规矩不见得也适用于这里。于是他决定先观察一番。
伍六龙自己也不会赌,也不好赌,他见自己的救星——华勇云并没有急于参加赌局,便跟着他一起在众人后边看了起来。
华勇云先是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玩法,见只是简单的赌大小,外加赌点数并行,就开始观察起那个庄家。
这个庄家的手法还算十分熟练。就那花哨的抖法,早把准备下注的几人给弄迷糊了。华勇云判断,就前面的这几个闲家只能是蒙了,不想蒙就别下注。
果然,连着好几把都是庄家赢得多,输得少。
“勇云,咱也看了半天了。你看是不是该……”
“别着急,咱再多看看。”
华勇云这么说也是有所考虑的。每个赌场都有自己的规矩,不可能把赌局的操作完全交给那个荷官。荷官只是有些功力的崽子而已,他们必须得按照赌场的规矩执行。比如赢多少、输多少,又该怎么控制参加赌局的闲家的情绪,这些都是有讲究的。若不然这赌局绝对长不了,只能干短期买卖。
路上,华勇云早听伍六龙说这个店虽说没有门脸,可并不是一个临时性场所。这个赌窝已经存在了不短的时间,至少有五年。
竟然他们摆了这么长时间的赌局,那他们的赌法肯定有一定的路子可循。在某一种角度上,这种规律能反应开赌场的老板,或是坐点高手的习惯。
华勇云已经感觉出赌场里的人注意到了自己二人,知道他们已经猜出了自己二人来到这里的目的。说不准自己一上场他们就会派出一个高手来坐庄,所以他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
“好了,你上去玩上几把看看。”华勇云说道。
“我?我不行的,我不会。”
“没关系,下得小点,算是摸摸路子。”
“算了,还是你来吧。我不能玩这个。”
“为啥?”
“家训。”
“什么家训?”
“你也知道我家是做粮米买卖的,家训里就有禁赌二字,违者家法伺候。”
“嘿嘿,看来你家的家法还挺有杀伤力的嘛!”
“哎,你是没招过那罪,不知那有多狠。”
伍六龙不想赌,华勇云也没有强求。再多看了几局之后,他已经基本看清了这赌局的蹊跷,便决定亲自试一试。到这个时候,光看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既然知道对方肯定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那华勇云也没再怎么客气。直接用伍六龙提供的十个银币的赌本玩了起来。
对,对华勇云来说,这仅仅是玩的程度。
输输赢赢十几局之后,华勇云面前的银币不觉中就已经变成了三十六枚。
仅仅是增加到三倍多,时间也仅仅过了一刻钟多一点,可对伍六龙来说,他仿佛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其紧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学院里的比试。
也不怪他如此,就算他是商人之子,手里也不见得缺钱,可这相当于普通人家维持一年生计的钱财仍是不小的数目。
每次华勇云故意做出把那些银子全部推上去的动作时,伍六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如果只是来这里消遣,没有为了替静怡还赌债的压力,他早已拉着华勇云离开了。那可是三十六个银币,足够他们潇洒一阵子。
在伍六龙紧张地目光下,华勇云并没有停止下注。已经试了十几把,也见庄家除了相对普通人稍微高明一些的手法之外,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之后,他决定尽快结束这次赌局。
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赌博,也不是为了替伍六龙还钱,他的最终目的是看看伍六龙提供给他的那几本书。再说上千个银币看起来很多,也就是几把之间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花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不出所料,华勇云又赢了,前边的银币也超过了七十枚。
这些钱看起来不少,但对于整个赌局来说并不是很多。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穷人,没点底子的人估计连门都进不来。
“具体是多少钱?”
“千二百出头。”伍六龙紧张地说道。
“都拿出来吧。咱最好一下就解决掉。拖长了说不定就会有麻烦。”
华勇云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要趁机会几下就解决掉这场赌局,而不是打持久战。他不知道这赌窝里是不是还有高手坐镇,一旦引出高手,自己也不见得有绝对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