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静静的倾泻在这片青黄的草地上,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梅花清香,融化的雪花化作细细的流慢慢的穿行在这条纵横交错田沟中。
“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了!”一位头发略有些许斑白的中年人手持铁锄挖着田垄自言自语到。
“生了,阿牛,生了!”一声刺耳的吆喝声破空传来,吓得这个叫阿牛的中年人一愣。
“翠花嫂子,什么生了?”阿牛有些吃惊的问道,这个翠花嫂子平时是不会这么急急躁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笨阿牛,当然是你媳妇啊!你家媳妇要生了,你怎么还在田里面,快回去看看啊!
“啊?我,要生了?这么说,我要当爸爸了?”阿牛喃喃着扔下铁锄,拔腿就跑,风一般的掠过微微有些发愣的翠花嫂子。
“这阿牛,跑起来怎么跟个兔子似的,真不知道他那双腿是怎么长的,算了,我还是赶紧的去找产婆吧,晚了可能会误事!”翠花边走边嘀咕着。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啊?”阿牛的声音如箭般射入这个简陋的茅草小屋中。
“等等,你现在不能进去!”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挡在阿牛身前。
“蔡大妈,我夫人要生了,我进去看看!”阿牛右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急声道。
“不行,哪有女人生孩子男人在旁边的,你先等等,翠花去叫产婆了,里面有翠云看着呢,等一下就好了!”蔡婆婆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阿牛摸摸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模样。
“啊!”一声悦耳却略带颤抖的痛呼声传来,吓得本已不知所措的阿牛大汗淋漓。
“蔡大妈,你在这儿应付下,我去接产婆!”阿牛嘱咐了一声就又一次飞奔着跑了,留下这位揉揉眼睛的蔡婆婆。
......
“怎么样?还没好啊!”阿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向身边刚出来的蔡婆婆问道。
“这已经是你第十八次问我了,你以为女人生孩子和母鸡下蛋一样啊?还得等等!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蔡婆婆边说边端着一盆热水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沉住气?我怎么沉得住啊,月儿正在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我却只能在厨房里面烧热水,什么也不能做啊!”阿牛抱怨着。
轰。
一条惊世长虹的雷链划破苍穹,带来绝世的雷鸣声。
“怎么回事,刚刚还是晴天的?”阿牛急忙跑出厨房,却看见门前那棵几人围抱的大树焦糊的倒在地上。乌云滚滚,狂风肆掠起漫天碎叶和石屑,刮的脸生疼生疼。
“哇......”
“这是......”阿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声屋内传来的婴儿哭声。
“生了,生了,我是爸爸了!”阿牛高兴的有些不能自已,迫不及待的往里屋走去。
刚走几步,阿牛突然回过头来,目视远方。
“陆行川,想不到你竟然躲在这里,让我好生难找,今天你定要给老夫一个交代!”一声悠远的叫喝声如洪钟般响起,震的本已稻草飞扬的小茅屋瑟瑟发抖。
白光乍现,阿牛身边就多了一个身穿白衣道袍的老者,其人面如冠玉,目若群星,唇如重枣,长须飘飘,大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白须长老,不知长老莅临寒舍有何贵干?”阿牛淡淡的说道。
“行川,你应该知道,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们不是同一类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把她交给我,你跟我回去,我去和掌门师兄求情,我相信掌门师兄会不计前嫌的。”长须老者悠然道。
“把她交给你?这个恐怕弟子恕难从命了!”笑话,自己的老婆能亲手交给别人?
“你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你的一切?甚至不惜与我为敌?”长须老者有些微怒的说道。
“我并没有放弃一切,我要和月儿在一起,月儿就是我的一切!”阿牛不慌不忙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陆行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应该明白,你不是老夫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把她给交出来!”白须老者恨恨的说道。周围的空气也为之骤降,寒气逼人。
“不是你的对手又能如何?我是不会怕你的,就算是是死我也不会把月儿交给你的!多说无意,来吧!”阿牛开弓扎步,侧身行拳,蓄势以待。早就知道白须长老的来意不善,阿牛也没什么耐心和他继续磨叽下去。
“好吧,既然你想死,那老夫就成全你,我就不相信,你死了她还能藏得住!不过,你想让老夫动手,恐怕你还不够资格!四大护法何在?”白须长老突然大喝一声。
“在!”
白光一闪即没,阿牛眼前又出现了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白须老者身后。四人装束一样,都是斗篷遮脸,白袍覆身,背扛重剑,腰佩八卦。
“小虎?”阿牛惊讶出声。这四大护法不是只有师父才能调动的么?这么说......
“龙哥”左首的白衣人应声出口。
“你们不会要和大哥动手吧?”阿牛疑惑道。
“龙哥,你还是听白须长老的话,把月儿姐姐交出来吧,怎么说,你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跟我们回去和师父赔罪,我们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么?”左首的白衣人略有激动的说道。
“小虎,这是不可能的,月儿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的,更不可能把她给交出来的。”阿牛平静但很坚定的说道。
“什么?”在场五人俱是大惊出声。
“孽徒,你怎可做出这等逆天之事?四大护法,捉拿陆行川,我去寻找妖孽,定要在那个孽障出生之前,将其毁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白须长老终于动怒了。
“是!”四大护法同时喝道,“龙哥,得罪了!”
“好,小虎,就让大哥看看你的虎神诀修炼到哪种程度了!”阿牛右手虚抓,将倒地的梅花树的一根树枝吸入手中,飞身而起,带起一片尘土。
压抑的乌云,苍凉的晚风,冰冷的石屑,远不如此刻阿牛的心情,这些都是昔日浴血奋战,性命相交的兄弟啊,此刻却兵戎相见,自相残杀,阿牛怎么下得去手?
只见阿牛凌空虚步,不时虚晃几招,每到破敌处总手有余情的化实为虚,避重就轻。也没见他发出什么魔法攻击,但却见他拳掌衔接游刃有余,招式圆通如意,挥舞起来那是风生水起。论实力,阿牛并不在四大护法之下,这完全可以从他现在还处在四人的围攻的情况下而游刃有余中看出来。
阿牛不想打,小虎他们又怎么想打?可师命难为啊!不过放点水还是可以的。
于是乎,空中的五人虽是打的天花乱坠,却也没见什么血腥出来。
白须长老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他自然看得出来阿牛几人的伎俩,不过,他也正好利用了这个伎俩。
只听见白须长老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手掐兰花,白须攒动,红光隐显。不过,此时的阿牛并未留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
外面这么大的事,茅草屋里面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蔡婆婆一家早已目瞪口呆,瑟瑟发抖的在窗缝边不知所措。不过,现在正是夜晚,阿牛的房屋也住在最外边,此时此刻,村民们正在睡梦中,顶多以为要打雷而已,也没出来看看。
“不好!”游战中的阿牛一声惊呼,猛地发力,一招秋风扫落叶,带着银色光弧扫退四大护法,然后猛的向草屋飞去。
“晚了!”白须长老阴喝道,“烈焰焚烧·净化!”
巨大炽热的火焰球呈流星雨之势降落,印染了整片天空,滔天的炽热感仿佛要将人融化了一般。这漫天每个都有拳头大的星雨覆盖的可不只是阿牛一家茅舍,还有这个梅花村所有的村舍啊!
“可恶,玄水之盾·罩!”阿牛怒喝出声,一道天蓝色的波纹以阿牛为原点迅速荡漾开去。说也奇怪,这水盾所形成的半球形的光罩刚好罩住了整个村落,莹莹绿光,好像处在海底世界一般。
“哼,自己都管不了还想管整个村子,想惩英雄是吧,我就成全你!”白须老者换了一个手势喝道,“就让你这个村子和你陪葬吧!星火交接·重临!”
漫天的火球顿时变得密集和庞大起来,当第一颗球碰上水盾的时候,阿牛就吐了一口殷红的血,胸口如遭大锤!这还是人所能发出的力量么?体内能量运行一滞,全身酥麻,这只是一击啊!是自己太过不堪还是白须长老的功力骇人听闻呢?阿牛没有想,也来不及想,漫天的火流星就和这个光罩撞上了。
嗤嗤.......
刺耳而密集的爆鸣声响起,就像夏日暴雨天里面遮雨的纸伞,只不过,这雨下得确实是太大了些。
“不!我不能倒下去,我要顶住!后面还有我的夫人,还有千百个梅花村的亲人!”阿牛坚持着,他此刻已经成了血人,全身上下一片血红。他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自己的胸部好像成了鼓皮,被万千铁锤重砸着一般。双目流血,黑发飞扬,先前碧绿的光罩此刻已经薄如蝉翼,淡若游丝了。已经到了阿牛灯枯油尽的边缘了,可是那火球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噗...
阿牛终于还是挡不住火球的威力,吐血倒地,血泪横流的看着一户户农家烧起红烈的火苗,继而发出令人惊颤的哭嚎声。
没有看到鲜血,因为鲜血早已经被蒸干了;也没看到尸体,因为火球下面,没有人能够逃出生天。这些无辜的村民们,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能用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呼喊来表达自己的绝望。还有那些以为将孩子护在身下就能逃脱死神召唤的可怜父母,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己先走不久,儿女们就因为空气中炽热的火焰灼烧而步入后尘......
“混蛋,你......”阿牛怒喝一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又无力的倒了下来。
“张大妈,刘大嫂,小花......”一个个鲜活的面庞在阿牛眼前渐渐苍白,而后化作粒粒尘埃随风飘散,剩下的就是一片火的海洋。泪水忍不住的从这个中年人的眼中渗出,滴滴滑落在这烤热的地面上,或作一团雾气消散。
望着眼前的火连四壁,听着身畔的哀鸿遍野,阿牛好恨,好很。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就不能多支持一会呢?更恨自己给村子里的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们都是那么的善良啊!可是他却不曾后悔,爱一个人,有错么;保护爱的人,有罪么?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嗤嗤的火烧木材声,有的只是满眼的金黄。
脱力的阿牛,绝望地瞪视着四大护法。却不见一个人施以援手,就那么让火球吞噬着这些生灵......
阿牛彻底心寒了,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自己也只能是等死而已,刚才的全力支撑,耗光了自己所有的潜力,即使能活下去,也是普通人了,更何况,眼前这局面......
“好了,你也去吧!”白须长老右手成托状,一个银白的拳头大的火球那么显眼,仿佛是死神的召唤,就那么直直的向着阿牛射过来。
“月儿,对不起了,我爱你!”阿牛闭上了双眼,静静的迎接着死神的宣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