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在刚租房子的阳台上晒太阳,她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回到张宇皓的小公寓。
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下,左额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露出的疤有些狰狞。杨木抚上伤疤,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操,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不怕死,连台阶都敢撞,换来的却是更加残忍的对待。
杨木不再回忆,那晚,每次睡着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当自己在角落发抖的时候,张宇皓都会指着自己,骂自己不干净,骂自己不守妇道。每次自己都是在惊吓中醒来。她怕,她怕现实中张宇皓将来也会那么对她。
“木木,吃饭了。”方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这几天都是方安在寸步不离的照顾自己,课都没有去上。杨木起身,有些不舍阳光。杨木看着方安,鼻子有些发酸。这个女孩,为自己付出太多了。她有什么资格不快点好起来?
“怎么了?我做的菜不好吃么?你看你,下巴都尖了。”方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杨木说。
杨木笑笑:“哪有?你做的菜不知道有多好吃。你看哪次我不是吃得像猪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吃完都会在卫生间大吐特吐,仿佛要把胃都吐出来。只要想到那晚,胃里就不住翻腾,真的好恶心。
方安被杨木逗的扑哧一笑,夹了块鱼肉给杨木。“我再帮你向学校请几天假吧,你先好好休养。”
“安安,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我们之间还有得着说这些么?再这样我生气了哦”方安佯怒。
杨木看着方安,笑笑:“好,以后我不说这种话了。”
方安点点头,接着又问出了自己这几天都想问的问题。“木木,你和张宇皓。。”
“安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了。”杨木像干瘪的气球焉下。
“好吧,既然你这样,以后我不提就是。快吃饭吧,菜要凉了。”方安忙说,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又引起杨木不开心的因素。
杨木站在张宇皓的小公寓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徘徊了好久,还是摁门铃,久久不见开门,松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环顾装满和张宇皓在一起甜蜜的房子,心里涌起无限辛酸。叹了口气,压下欲哭的冲动。
走进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张宇皓起床从来不叠被子,估计是没在家睡。从柜子拿出行李箱,把属于自己的衣物一样一样往箱里放。刚拉好拉链,张宇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盛满疲惫。
“就这么着急要走吗?”
杨木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看到心爱的人会舍不得走。声音闷闷的:“嗯。”
拖着行李箱低头走出房间。张宇皓挡在门口,不让杨木出去,杨木努力抑制自己不哭。
“我没有在床上睡那是因为那里有你的味道,我怕我一睡就会想到你。我恨这双手,因为我用这双手抱过你。我恨这嘴唇,因为我用它吻过你。我恨我自己,因为我爱着你。我到底那里不好,你要离开我?”
杨木抬头看着张宇皓,一言不发。这个男人瘦了,下巴的胡渣残留着,眼睛因为情绪激动通红了,看起来有些沧桑。
杨木扯开笑:“你很好,是我不好。让我走吧。”
张宇皓抱紧杨木,声音哽咽。“不让,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让你走。”
杨木感觉肩头有些温热,张宇皓哭了。
杨木曾在某处看到这么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哭,那是他真的爱了。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能爱了。
“张宇皓,林曜还在家等我。”杨木轻声说,语气满是温柔。
张宇皓推开杨木,指着门口,朝杨木大吼:“滚,你给我滚。”
杨木转身,撕心裂肺不过是这种感觉吧?
感情是用来培养的,不是用来考验的。只是,这段感情,在接受侩子手的凌迟,伤痕累累,已经经不起那么多折磨。
杨木泪流不止,刚到楼梯口,就觉得眼前一黑,伴随着一声惊呼,杨木和行李一起滚下了楼梯。
如张宇皓所愿,杨木滚了。
张宇皓听到动静忙跑出来,看到杨木躺在转角,慌了,抱着杨木直奔医院。
张宇皓感觉什么东西在流走,伸手想去抓,却抓不住。
杨木模糊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只知道自己好累,想要休息。
急救室外,个个面色凝重。一个护士出来,众人把护士围住,“护士,木木怎么样了?”
“病人没有求生欲望。”护士说完就走。
林曜握紧拳头向张宇皓挥去,接着上前抓住张宇皓的衣领,一副要把张宇皓碎尸万段的样子。“木木跟你在一起就只有受伤的份。”
张宇皓推开林曜,擦去唇角的血。紧接着也把拳头挥向林曜,淡淡的说:“我跟木木怎么样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林曜扶着墙角起身,罗樊抱胸,看着林曜冷冷的说:“最没有人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林曜看向罗樊,狭长的眼睛眯起,透出危险的气息。“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相片,北街。你不会不知道吧?”罗樊把视线移向别处,似漫不经心却每字刺中要害。
对于林曜,他是佩服的。年纪轻轻就把家族的事业管理的井井有条,还把业务扩展到别的国家。为了得到女人不择手段,太阴险卑鄙了点。
只是,如今在社会上打滚的人哪个不耍点心眼才能存活?
林曜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还会被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查到。看来,此人能力不可小觑。只是,北街。。眉头一皱,那天早上迷迷糊糊听到许微雅在打电话,莫非。。
张宇皓冷笑,“你爱木木的方式就是往死里伤害她么?”
韦露诗上前,又勾拳把林曜再次打倒在地。林曜敢怒不敢言,毕竟打女人是万恶不赦的举动。
聪明如她,怎么会理不清事情的头绪。“你给我滚,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陆浅凉上前拉住韦露诗,阻止她再做出出格的行为。毕竟,韦露诗的跆拳道黑带不是白练的。
室内,杨木很乖巧,面部表情柔和。若不是电子显示器上能证明她还有生命的迹象,根本不知道她还活着。她睡得安详,她不知道室外的争吵,也不想理会。她太累了,累到她想一睡不起。
张宇皓坐在床边,握着杨木的手。心里被自责揪成一团,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误会了杨木。
太阳早早回了家,仿佛也在感叹这个女孩曲折的命运。在霞光褪去的最后一秒,月亮爬上天边。月光铺洒在在床上,把杨木笼罩起来,亲吻着杨木的脸庞。张宇皓一动不动看着杨木,怕自己一个晃神就看不见眼前女孩有苏醒的迹象。
方安提着晚餐进来,看到张宇皓还在保持着中午的那个姿势,叹了口气说:“医生说姐姐不会醒来那么快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别等姐姐醒了你又倒下了。”
张宇皓点点头,没有勉强,他确实很累。接连几天的疯狂酗酒让他的体质不堪重负。
“姐姐,今天的阳光很好呢。你快点起来吧,我们好久没去爬山了,这种天气很适合爬山呢。”
方安拉开窗帘,打水来为杨木擦脸,温和的对杨木说。
韦露诗端着水果,捻了一片放进嘴里,嘴里抱怨:“木木怎么还不起来?都睡了那么久了,也不怕发霉。“
方安笑笑说:“姐姐现在有我们伺候着肯定觉得很幸福,不想醒过来。”
现在的杨木,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每天只是睡,一直睡。情况已经延续了一个多月,医生说只能靠她自己。
张宇皓看着床上的杨木,满眼温柔。他坐在床边,握着杨木的手,一如既往跟杨木说话,希望杨木能在某次醒来。只是,杨木还是一直睡。
杨木面无血色,脸色接近一张白纸,仿佛能看到血液在血管内缓缓流动。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没有梦境打扰。
只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总是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熟悉的气息把她淹没,让她不敢醒来。爸爸却对她说,下面还有她爱的人,硬是把她推到人间去了。
张宇皓抚上杨木的小腹,那里以前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孩子。就在那晚,被那几个混蛋糟蹋后的一顿暴打,把他们的孩子打到流产。
“木木,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某次去公园散步,看到年轻妈妈拉着婴儿车,杨木迫不及待凑上去,看到里面的宝宝,直接两眼放光,逗了宝宝好久。张宇皓抱着杨木说我们也生一个,杨木可爱的点点头。杨木多喜欢孩子啊。可是,如今,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属于他们的孩子。若是杨木知道,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一滴泪水滴在杨木手上,杨木的手颤动,仿佛被张宇皓的泪水灼到。
张宇皓一愣,随即触电般跳起,朝着门口大喊:“医生,醒了!醒了!”
杨木坐在床上,床边围满了人。杨木低头不说话,众人以为她还不适应,没有注意。一阵喧闹之后,张宇皓开始赶人。理由是杨木刚刚醒,需要休息。
方安也说:“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木木。”
众人都走了,只剩张宇皓陪着杨木。
杨木手抓着衣角,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良久,她抬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开口:“皓,把灯开下好么?好黑。”
张宇皓一愣,随即笑着说:“木木,大白天的开什么灯啊?”
杨木一顿,瞬间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死心。“现在是几点?”
“下午三点。”张宇皓说完伸出手在杨木眼前晃了晃,杨木眼睛眨也不眨。目光空洞,依旧睁大眼睛,想要获取光明。
杨木的世界瞬间崩塌,张宇皓一把抱住杨木。“没事,你醒就好。眼睛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