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轮烈日肆无忌惮的炙烤着这片土地,这里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气,龟裂的土地似裂开的冰层,让人触目惊心。河流的水早已干枯,只留下道道难以愈合“伤口”。
两年,这片土地没有落下一滴雨水,这里的人们从一年前便开始了迁移,但没有尽头的灾难似乎囊括了整个世界般,让多少人们在希望中走向了绝望,只留下了一堆堆骸骨,只留下了一丝丝怨念。
这里似乎再难见到一丝绿色,也许这里两年前是一片茂密森林,但而今只留下一棵棵枯死的树木,似来自地狱的恶鬼伸出的一只只令人作呕干枯爪子。没有人知道这是天灾还是人祸,更没有人知道是谁让苍天如此愤怒,降下了这可怕天罚。
道路两旁尸骨已然堆成了一片,有些毛骨悚然的壮观,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在这片土地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便两年内,这可怕灾难折磨着这片土地,但在这片土地上仍然有人活了下来,从灾难降临,他们几乎吃光了一切有生机的东西。草根、树皮在恐怖的人潮中渐渐消耗殆尽,再从吃尸体,到宰杀活人,一次次人性的考验,一次次无休止的折磨。
这里的夜晚静的有些可怕,听不到一丝声音。除非这里会幸存着一个人或者一只野兽。然而就在这片角落中,一棵干枯的已然中空的榕树内,却传出两道虚弱呼吸声,虽然其中的一道呼吸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是在这个静的可怕的夜晚,仍然清晰可闻。
这是两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孩子,一个十二、三岁女孩似是睡着了,枯黄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让这个原本可爱的面庞显得有些可怕,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坐在女孩身旁,干枯的嘴唇龟裂的不成样子,一双酷似干枯树枝的双手抚摸着女孩的脸,红肿的双眼透露出一股哀伤。这两个孩子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在这片生命几乎灭绝的土地上,活下来的大多是一些生命极为强大的兽类亦或者一些强健的成人。然而这对兄妹的存活却成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奇迹。
“小雨,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哥哥保证!”男孩蠕动着开裂的嘴唇,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坚毅和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女孩已然昏迷了一天,男孩几乎找遍了方圆数十里的任何角落,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连一丝生机都未曾见到。这一年多男孩一路向东走过太多的地方,见过了太多的血腥,在他身上再难见到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任何一丝柔弱。他远他比表面坚强太多、太多。没有食物他可以杀人取肉;没有水,他可以杀人取血。回去还要骗妹妹说是野兽的血肉。但活下的人又有几个简单的,他和妹妹能成为这方圆几十里的唯一幸存者已然显示了其心机与心智的强大。
一年时间太长,让男孩几乎最后一丝希望暗淡的没了印记,只留下了些许对妹妹的不舍。这片天地已经很难找到可以充饥的任何东西,能撑过三天已经是男孩的极限,女孩毕竟太小,仅仅坚持了两天便昏迷了。
“没有人可以夺走你的命,没有人!”男孩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慢慢抬起头望向苍天,目光中夹带着一丝倔强与不屈,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着苍天怒吼。
男孩低下头,看向女孩,眉目间流露出一股决然之色。轻轻侧过脸庞,看向左侧地面上一把匕首,匕首很华丽,手柄是一只野兽身躯,兽嘴中伸出那半尺长泛着寒光的刀刃。这把匕首是男孩无意中得到,锋利而又平凡,凭借这把匕首,男孩数次转危为安。每次看到这把匕首,男孩总会有一些底气。然而现在看到它却只剩下一些无奈与哀伤。
男孩拿起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紧了双眼,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小雨,哥哥不能陪你了,若有来生,我还做你哥哥。”男孩满眼含情的看着昏迷的女孩,略微低沉而又虚弱的声音在从男孩口中发出。
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角微微动了动,但男孩没有看到,即便看到也改变不了什么。
男孩右手拿着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用力划向左手腕,几乎在其左手腕鲜血流出的一瞬间男孩扔下右手的匕首轻轻挤了挤女孩的小腮,让她的小嘴微张,鲜血准确的滴入女孩嘴中。动作娴熟的有些可怕。虽然男孩的伤口极深,但流出的鲜血却不多只是断断续续的流下。
男孩苦笑了一下,渐渐的,意识有了一些模糊。男孩微微摇头,轻轻吻了一下女孩的脸颊,右手艰难抬起的再次捡起那把匕首;咬着牙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又一次割向自己的左手腕,这次几乎划断了自己半个手腕,鲜血再次缓缓流出,只是这次男孩的左手似沉重了许多,缓缓垂下,搭在了女孩的嘴边。鲜血慢慢流进女孩口中,流下了女孩的脸颊,流进了女孩那一团干枯的头发中,更染红了女孩的衣角。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手臂悄悄滑落,不断喘着粗气,双眼中瞳孔渐渐涣散开来。
“小雨,你,你要坚强,坚强的活着,活着…….”男孩微弱的声音响起,但越来越低,很快再也没有了声音。
“哥?哥!哥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似杜鹃啼血般的哀鸣,打破了这片天空的寂静。
“哥,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把我哥哥还给我,还给我。。”女孩哭喊声一直持续着,声音渐渐嘶哑。渐渐的只剩下没有泪水嘶喊。
在女孩身上一股怨气慢慢升腾,在天空之上与无数股从这片大地盘旋而起的怨气缠绕在一起,这股怨气太强,强到了似要撕破天空,撕裂苍穹。终于这片土地的怨气聚拢在一起,互相盘旋,陡然间齐齐涌向天边。就在这股怨气消失的一刹那一道银色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鸣声响彻了整片大地,雨水似瓢泼般浇灌起这片似被遗忘了的土地。只是那女孩哭声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凄厉。
“我恨,我好恨,我恨这天,我恨这地,我恨这里的一切……”女孩哀婉怒吼与一声惊雷同时响彻云霄。陡然间似是震碎了这片画面。
一个漆黑的矿洞中一个躺在角落里的男孩猛然间坐起身来,口中喘着粗气,额头满是汗水,手臂有些颤抖,神色慌张,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
“又是这个梦,为什么这些年我总是在做这个梦?”男孩慢慢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讷讷的自语道。
男孩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很清秀,乌黑的长发垂下掩盖住了左眼,黑色的双瞳深邃异常,略显消瘦的脸庞流更是露出一股成熟的气息,眉目间隐隐显现出一抹沧桑。
这个男孩三年间一直在做着这个梦,而且每次做这个梦时都似亲身经历般,虽然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但是每次从梦中醒来还是会有着让自己一阵心悸和恐惧的感觉。
男孩的记忆从三年前开始,再往以前的并不是没有,而是极为模糊,似乎过了太长时间,长到了让自己淡忘了身世的感觉。男孩知道自己有一个家,知道自己确实有个妹妹,不止这些,还有父母,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更是准确的知道是南陈国人。只是他不知道,这南陈到底在何处。自己又为何在这儿。。在这个叫做北晋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