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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堂

血水顺着独孤梦的嘴角流下,独孤梦却不管不顾,任其流下,被泪水淹没的那一双眼睛只盯着黄土之下,仿佛穿透了层层土壤,看见了下面的那一具具尸骨。

“起,啊,给我起啊…”独孤梦不断的促使着真气运转,一股股狂风呼啸,周边沙石遍布,一块块烧焦过的木炭卷起,紧接着是碎裂的瓦片,砖头,焦木,终于一块尺长的臂骨,被卷了起来,很快又出现一块腿骨,指骨,头颅骨,渐渐的越来越多。

独孤梦望向漫天飞舞的一块块散开的骨头,冷冽的眼中现出一丝温柔,立时更加疯狂的运使真气,狂风呼啸的更加激烈,其下不管是黄土,沙石…还是散开的骨头,统统被翻滚而起,悬于独孤梦的头顶,好似一朵巨大的云彩,翻滚不已。

“夫人快瞧!那是什么…”

“我瞧瞧,我瞧瞧,这是…”

“天啊!长年都是下雨雪,冰雹,今天不会来场沙石暴吧!……”

慕城之中,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妖怪作祟,有人说是天降大灾,更有人推测因为“奇景”所在地的前身是落英府邸,以为渃英府的冤灵所至,但毫无疑问此刻这片“奇观”,已成为慕城万众瞩目之所在。很多人都开始锁上家里的门窗,龟缩在家不出,免得被妖魔鬼怪或天灾波及。

此刻独孤梦浑然不知,全身被丝丝血液沾染的一片血红,脸色苍白无比但眼睛却极其坚毅,只见他下首处,一个数十米宽的深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正站在深坑的边缘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每一瞬间都好像过了百年,直到一股股地下水被狂风卷起,他才控制着真气,将旋风移到后山平坦之地的上空,才缓缓的收回真气,少了真气的支撑旋风显得不稳定起来,空中的物品接二连三的掉落,砸的后山方圆数百米一片尘土飞扬,最终掉落了个干净,独孤梦也因为过度使用真气而连连吐了好几口血,面部一片苍白,身形萎缩不已,但一双坚毅不屈的眼睛直盯着后山,那物品掉落之处。

艰难的站立起身,控制着颤抖不已的身体缓步向后山移去,一步二步三步…十步…三十步……尽管身体还在摇晃,还在颤抖,却动摇不了独孤梦的决心。不远处的小吃,呼呼的叫着不停,眼神中居然人性化的透着丝丝鼓励.仿似在为独孤梦加油,助威。

仿佛过了千百年,独孤梦终于走了过去,依着摇晃不已的身体,俯视着脚下那一块块石化的人骨,豁然倒地。

独孤梦晕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太累了。在梦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个亲人在他身畔走过,仿若陌生人,他不停的叫喊着,可是却得不到理会,从他身畔走过,越走越远…这一刻独孤梦有多么的无助,心痛,悲伤,缩在那一片黑暗的角落中,满是绝望。

夜,一丝丝冰冷的地气蔓延而上,明月当空而挂起,将黑夜照的一片通明,只见一道身影仰天而趟在,那冰冷无比的土地之上,四周布满一片杂乱的砖头,瓦块,焦木,还有尸骨。

“母亲,父亲…你们不要梦儿了吗?别离开梦儿,别离开…”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昏睡中的独孤梦,嘴中不停的喃喃而语。小吃卧身在独孤梦的身畔,用舌头轻添了下,他那满是血与泪的脸颊。

又过了许久,独孤梦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当即翻身而起。

“哼”一声痛哼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看着起身的独孤梦,小吃欣喜不已,绕着独孤梦的身周跑了两圈,用那难懂的“爪语”舞个不停,随后指了指那边黑夜中隐隐而现的尸骨。

小吃跟着独孤梦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别人或许不懂小吃所表达的意思,但独孤梦却已了然于心,用着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着小吃点了点头,右手一捏,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曾经烧烤好的干肉,递到小吃的面前,可小吃却摇了摇头,用头将干肉顶了回去。

“小吃,你叫我补充好体力再过去是吗?”

小吃点头不已。

“小吃你知道吗?这都是我的亲人们啊!我的亲人们正凉在这无比冰冷的山地中,我怎能安心进食,带着这节狼肉,到旁边进食去吧!听话…去吧!”独孤梦将烤肉再次递给小吃,对其说道。

小吃,叼着烤肉,对着独孤梦乖巧的点点头,向远处跑去。

看着远去的小吃,独孤梦弯腰而下,恭敬的将脚下一块碎骨拾起,放入手中,只感觉一丝丝刺骨的冰冷顺着双手袭入他的心间,内心一阵颤动,一滴滴泪水滴落在碎骨之上。

“亲人们,这是在向梦儿倾诉下面阴冷吗?你们受苦了,对不起!梦儿到现在才来,梦儿这就带你们到温暖的地方去。”独孤梦用无比梗塞的声音对其说道。

缓身将旁边另一块散骨拾起,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

明月高照,独孤梦小心的拾起一块块冰冷的骨头。挥洒而下的月光,将独孤梦的身影衬托的凄凉无比,一块块碎骨一一被其摆放于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梦终于收集齐了所有的人骨,就算手指头大小的碎骨,都未放过。

望向被摆放于地上,数米方圆的碎骨,一阵恍惚,独孤梦起身向后山走去。只见后山之中,一道道三色真气不断显现,伴随着的是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巨响。

半响之后,一具具石棺被独孤梦抬了出来,整整五十二口石棺,对应独孤家冤死的五十二个冤魂,整齐的摆放于尸骨的旁首之处。取来两块在集市购得的火石,和一大袋磷粉。

“父亲,母亲,二娘,三娘,弟弟…对不起!请原谅梦儿自作主张。”独孤梦对着满地的尸骨,脸上满是歉意的道。

独孤梦将尸骨一个个缓慢的均放在五十二口石棺之中,将一大代磷粉各自洒下,随之点燃。只见,一块块尸骨在旺火之不断的火化,变成骨粉。

“梦儿将你们合葬在一起,永远都做一家人。梦儿这样做法不知亲人们可还满意?”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盯着身畔五十二口石棺,轻声的问道。

整整五十二口石棺被盖上了棺门,将之掩埋于地下,又为其做了一个数丈大的墓碑,一个个亲人的名字刻入其上,并在碑前点了冥香,奉上元宝。独孤梦跪在地上磕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头,良久,独孤梦已经不知自己磕了多少个,只是下意识不停的磕着,一个五六寸深的土坑都被磕了出来,

此时,天色都已经渐亮。独孤梦正将一根根数丈长的青木劈成木板,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做了间木屋。立身于木屋之中独孤梦异常疲惫,身体之中多出暗伤,立即盘腿而坐下。已经一宿没睡的小吃,也卧倒在屋内角落中沉沉睡去。

时间转眼即过,三天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之中独孤梦一直在疗伤,从未出来过。

“小吃,我要出去一趟,这段时间内你就帮我看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明白吗?”独孤梦告诫道,随即又指了指屋门之上挂着的那几块烤好的干肉,对其说道:“饿了的话,就吃吧!足够你两天所需了。”

“呼呼”小吃点头不已。

独孤梦又在墓碑前拜祭了一番,这才离去。

慕城县令府。一位身穿蓝色绸服中年肥胖男子,正翘着那只肥胖的二郎腿,手上正拿着一大叠银票一张张数着,尽显不伦不类。

“师爷,前天王员外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啊?”

“王员外的公子,经属下查明实属“清白”,大人放心我已经让孙家那穷小子为其“认”了罪,不日就要处斩了。”师爷奉承的回道。

“杀人罪名可不小,手脚必得干净,不要露出马脚。”蓝衣县令压低了声音对着师爷说道。

“属下做事,大人尽管放心。”两人哈哈一笑,两人互为狼狈为奸之姿势。

“咚咚…”一声声钟鼓之声络绎不绝。

“师爷!快去看看送银子的人又来了。”县令立马收起手中的银票,满脸的春风得意。

“是,大人,属下暂且告退。”

“来人啊!给老爷我备好官服,老爷要升堂了!”整了整头顶束发,县令当即对着门外喝道。

“威武…威…”堂上一声声威武之声环绕于殿堂之上,一块“清正廉明”的牌匾悬于梁上。

“堂下何人,何故击鼓啊?”县令高坐大殿之上,傲然的对着下面问道。

独孤梦看了眼县令,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也不说话,而是在堂上环视了一圈,眼中现出一丝冷光。

县令见此,心中涌出一阵怒气。“啪”一拍桌上的金檀木。

“大胆狂徒,入堂不跪父母官,不递状纸,随意而为,藐视公堂,该当何罪。”对着堂下独孤梦喝道,并对着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见独孤梦身着白色儒服,气质非凡,应该是贵家公子,当即欣喜不已,准备狠狠得敲一笔。

“回大人,入堂不跪县令,不递状纸,是为藐视公堂,在公堂随性而为是为藐视朝廷,此乃大罪。”师爷躬身回道。

“那依大燕律例该当如何?”县令双眼放光的盯着,堂上的独孤梦,好似又是一堆银票。

“回大人,按照大燕律例应于抄家而灭族,家财全部充公朝廷。”说的斩钉截铁,正义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独孤梦犯了多大的罪。

县令当即将手上的金檀木一拍,又是一阵轻响。

“堂下之人可有异议?既然没有异议,那左右将堂上之人,先给老爷我带下去,关押起来!”随之又对身旁的师爷轻声说道:“叫牢头好生照应。”师爷点头会意。

独孤梦看着这些人就向看小丑一样,任其施为,突然一阵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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