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次对话过后,阿德鲁斯对于鹰歌羽的训练越发的严格了,除了必要的武技训练,还增加了对大陆各种珍惜资源的认知。
包括药草的辨识和采摘,矿物的辨别和开采,以及很多传说中的宝物的认知,似乎阿德鲁斯阁下也意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按照他的说法,你只有认识,才能给老子带回来。
不过对于还没有成为潜探者就已身背巨债的鹰歌羽来说,随着认知的增长,痛苦也与日俱增。
每天训练内容的增加自不必说,原本每天夜晚药浴,他只是感觉身体的剧痛,而现在当他看到阿德鲁斯叔叔拿出的药浴药材时,他又多出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每一样药材都价值不菲。
看看那是什么——噩梦花,那似乎是永夜之森的特产,由于远离人类疆域,被潜探者发现并带回,至少价值五百帝国币。
还有,居然是龙血草,那更加吓人了,似乎是巨魔平原的产物,价格几乎达到了天价。当然这也许是某些龙裔的产物,但也至少值两千帝国币。
似乎听克鲁戴尔爷爷说过,帝国币与各行省铸造地方金币兑率是一比十,而卡奇特全村每年的收入是10地方金币,也就是1帝国币。
于是每次药浴鹰歌羽都感觉到似乎是一座金山砸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这座金山还要让自己赔偿,于是在鹰歌羽的心目中金币成了他心目中最渴望获得的东西。
当然本着债多不愁的心理,鹰歌羽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价值不菲的药物,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训练当中。
不过他随后就发现即使他投入十倍的努力,仍然完不成每天的任务量。按照阿德鲁斯叔叔的说法,他在试图把帝都青年才俊十年的学习量压缩到一年让鹰歌羽来完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一年后,鹰歌羽很沮丧地发现,他只完成了体能训练,适应了山坡地形的奔跑,掌握了一组奇怪而不连续的剑式,囫囵吐枣的的记忆了很多知识。
可是对于如何旅行,如何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如何躲避潜在的危险,甚至如何战斗,他都一无所知。至少当阿德鲁斯拿出大陆地图时,他根本就看不懂。
看到鹰歌羽沮丧的表情,阿德鲁斯安慰道:“好了,小子,不要再沮丧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剩下的那些我会在路上逐渐的教给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吩咐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就行。”
“阿德鲁斯叔叔,你只让我准备一些简单的衣物,这样能够旅行吗?我们不是还需要帐篷,绳索,背包,还需要旅行斗篷,还有...”鹰歌羽疑惑的问道。
“我难道不知道需要这些吗?你放心好了,到时候自有人为我们准备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准备东西,还有与你的长辈们告别,你毕竟是第一次离家,我想你心里会不好受的。但我警告你,如果你哭鼻子,我就不带你走了,知道吗?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我们就出发。”阿德鲁斯说道。
鹰歌羽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下来,似乎直到他的阿德鲁斯叔叔说出这句话,他才突然意识到,他要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了。
他突然发现卡奇特村的生活虽然没有外面那么精彩,但平静的小村给了他无数的温暖,似乎这里的每一个村民都很喜欢他,每当他遇到困难时,都有人会帮助他。
六年前,当他的哥哥不告而别时,他发现自己的世界似乎没有了依靠,没有人会关心他了,那让他有了一种十分无助的感觉。那时村长克鲁戴尔爷爷突然来到了他家门口,告诉他即使他的哥哥从此一去不回,他也会照顾他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不会让他受到一丝委屈的。
那一瞬间他哭了,似乎七年来他一直不曾得到的父爱回来了,如果克鲁戴尔爷爷能再年轻几十岁,他一定会叫他父亲。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他要照顾克鲁戴尔爷爷一辈子,为他养老送终。一定要让他过得快乐。
但是一年前阿德鲁斯叔叔的到来似乎改变了一切,他带来了哥哥的消息,哥哥似乎在外面有了大成就。
然后他就知道了一群名为潜探者的存在,他们的世界是那么的精彩,那是从小生长在卡奇特这个小村的鹰歌羽无法想象的。鹰歌羽的世界观似乎一下子放大了,他突然发现他现在的生活是如此的索然无味,于是他决定跟着他的阿德鲁斯叔叔走,离开这里,他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个精彩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发现他的这个决定完全没有考虑到克鲁戴尔爷爷的感受,在他们一起生活的五年中,克鲁戴尔爷爷待他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似乎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入到了他的身上,这个孤苦的老人似乎孤单的太久了,突然有一个人和他一起生活使他感到非常的幸福。
他不能就这样走,他要去看克鲁戴尔爷爷,如果他不让自己走,自己就不走了,欠阿德鲁斯叔叔的钱只能拜托哥哥还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泪水无声的涌上了眼角。他回身就飞奔向克鲁戴尔爷爷家。
“我就知道,小孩子一碰到这种事就喜欢哭鼻子,所以说我不喜欢小孩子。不过他倒是有孝心,不像他哥哥一样奸诈,这才是我的弟子,如果他像那些贵族子弟一样无情,我怎么放心将我的衣钵传给他,不过这小子还是太单纯了,我以后一定要教育教育他,可别让那些奸诈的贵族子弟给坑了。唉...教徒弟真难啊!”阿德鲁斯阁下似乎罕见的颇为满意,竟然悠然自得的哼起了小曲。
“克鲁戴尔爷爷,我不走了,我留下来照顾你。”鹰歌羽大声喊道。
在快速的奔到村长家后,冲动的少年急切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然后他就看到克鲁戴尔爷爷正在就着油灯的光亮为他修补衣服上的漏洞,似乎因为年龄大了视力不好的原因,显得很吃力。
“鹰歌羽,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雏鹰终究会长大的,他需要离开母鹰的怀抱,学会自己去飞,尽管过程会有很多苦难,但当他能自由的翱翔在广阔的天空时,就是对母鹰最大的回报。所以我完全赞成你走。”克鲁戴尔和蔼的说道。
“可是克鲁戴尔爷爷,我走以后谁来照顾你。”鹰歌羽急忙问道。
“呵呵,我还没有老到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的地步,如果是这个原因,你大可以放心,我想我能坚持到看你遨游太空的时候,那时你再来看克鲁戴尔爷爷,爷爷也会为你自豪的。对了,你可能不知道,爷爷也是一名武者,这是爷爷年轻时用的佩剑,你带在身上可以防身,爷爷已经不需要它了,就当是临别时的礼物吧。”克鲁戴尔说道。
说完,这位年迈的克鲁戴尔走向了一口黄铜箱子,他一直摆在屋子的角落,常年无人问津,由于上着锁,鹰歌羽一直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可是,克鲁戴尔爷爷...”鹰歌羽欲言又止。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克鲁戴尔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收下吧,这样爷爷也能更加的放心。”
当克鲁戴尔打开箱子时,一把古朴的长剑出现在鹰歌羽的眼前,长剑连套通体漆黑,并没有过多的修饰,当长剑被克鲁戴尔缓慢的抽出时,也只是依稀的在长剑的剑身上看到一些暗淡的花纹。不过克鲁戴尔却审视了长剑很久,才又重新将长剑放回了鞘中。
“鹰歌羽,将它收起吧,我希望有一天它可以帮助你渡过难关,你要善待它。”克鲁戴尔说道。
“嗯,我会将它当做是克鲁戴尔爷爷一样善待的。”鹰歌羽道。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记住,我心里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天你能平安的回来,记住要保重自己,万事切莫强求。”克鲁戴尔嘱咐道。
“嗯,放心吧,克鲁戴尔爷爷。”鹰歌羽道。
“把阿德鲁斯叫进来吧,我有几句话想对他说。”克鲁戴尔又道。
“哦,知道了。”鹰歌羽说道。
说完他就立即转身向外面跑去,显然是去叫阿德鲁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