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白玛神色慌张的跑到温尔多家的石屋,“唐古,你快去看看我父亲。他吐了不少血。”
白格尔穆吐了不少血,面色如纸,看来银针已经不起作用了。索莫奶奶也在,她对这种纯肉体的伤害也没什么办法。唐古看了看,也很为难。师父吃的那半颗药丸倒是能医治内脏伤害,可自己连那药丸是什么做的都不知道。
治疗内脏重创的药物?对了,那味药材似乎可以。“你们这附近可有寒气袭人的深潭,深潭上有悬崖?”
“你找这样的地方做什么?”索莫祭祀问道。
“这样的悬崖上生有一种药草,它结的果实叫雪霜果,专治内脏震伤破裂。”
“咱们东面的鹰嘴崖下面不就有一个深潭吗?说不定哪里会有。”温尔多说道。
“你们准备一条结实的长绳和一个大筐,再准备一个瓷瓶和铃铛。温尔多,这就带我去。”看来这白格尔穆命不该绝,不过雪霜果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有没有就要看运气了。
鹰嘴崖,高有百丈,崖顶有一块三角形的突起,阵阵冷风吹来,犹如冬天一般。
唐古让人把鸭蛋粗的牛皮长绳一端系在一棵粗树干上,另一端系住大筐,长绳挨着岩石的地方垫了三层牛皮。温尔多非说他要下去,唐古没有同意,药草只有自己认识,他们下去也是白搭。
穿了一件厚皮衣,唐古怀揣瓷瓶,抱着小黑野猪,坐在大筐里,让村里的人一点一点把自己放下去。
下了有二十多米的样子,大筐有些晃,唐古不敢往下看,左右搜寻雪霜草的踪迹,可惜什么也没有。抠出铃铛里面塞的兽毛,唐古摇了两下,上面的人将绳索徐徐放下。又下降了十米左右,还是一无所获,而且越来越冷,唐古紧紧地抱住胸前的小黑猪。不知道自己为了一个陌生人冒这么大危险值不值得,一双纯洁的眼睛立刻浮现在眼前,打消了自己的顾虑。继续摇了两下铃铛,大筐淹没在一片云雾中。
云雾阻挡了视线,唐古视力远超常人,也只能在半径三十多米的一块区域寻找。两三米往下一放,左面没有,右面没有,咦,下面有颗茶树。唐古不经意的往下溜了一眼,一棵碗口粗的茶树出现在大筐的正下方。听师父说,有些悬崖上长有一些珍稀品种的茶树。自己还是三年前在翠微阁第一次见纳兰郡主喝过茶,回村后看过青岩医典才知道茶树长什么样。唐古发出信号,让上面的人把大筐恰好放到茶树的旁边。也不管茶叶是好还是差,先把茶叶采下来再说,将顶部的嫩芽装满了多半个瓷瓶,唐古又采了一些老叶。这棵茶树叶子并不多,唐古留了一些,以免它枯死。采完后,唐古休息了一会,顺手把两片老叶放到嘴里咀嚼,也没什么香味,略微有些苦,聊胜于无而已。
缓过劲来,唐古向下一望,一个直径一米的石洞出现在茶树下面五米远的地方,洞口往外冒着热气。怪不得这棵茶树能生长在冰冷的崖壁上,这个石洞的温暖气流改变了这里的环境,茶树根部恰好有一条裂缝,里面有些泥土,为茶树的生长提供了养料。
这个石洞有问题,得去看看。唐古摇响铃铛,一直下到石洞处。也是唐古运气好,他已下到悬崖下六十多米了,上面的长绳只有两米的宽裕了,若再远些就只能望洞兴叹了。
唐古往洞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扔进去一块碎石子,很快就听到了落地声,应该是水平走向的石洞,不是很陡。等了一会,确定没什么危险,唐古抱着小野猪钻进了石洞。唐古用力的摇了五下铃铛,这是约定好的信号,自己要在这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
进了石洞,摸黑向前爬行了十多米,里面渐渐宽敞,可以直立行走了。唐古从大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火把,用火石点燃一小撮皮毛引燃了,擎在手里。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洞里越来越宽敞,最宽处可以并行三辆马车。洞内温暖潮湿,有土的地方长有各种苔藓,洞顶不时有水滴下来。前行了几百米,来到洞深处,视线豁然开朗,一个小广场大小的天然洞府出现在眼前。
洞高几十米,洞顶处有天然的孔穴与外界相同,几缕阳光直射进来,借着散漫的光线,可以窥见洞内的全貌。洞内乱石遍地,在一犄角处有热泉汩汩流出,形成一个小潭。潭面上热气腾腾,水波翻滚,不时喷出一股热气,潭水上涌溢出潭外。溢出的水流入乱石之中,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池,有泥土的地方生长着植物。由于光线昏暗,植物生长并不茂盛,柔弱的枝叶在热浪喷涌时微微晃动,惹人怜爱。
正当唐古沉浸在眼前的景象时,胸前的小野猪一阵乱拱,一不小心滑落掉地,躲到唐古身后,嘴里哼声不断,似乎非常恐惧。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唐古是又惊又喜。在小潭的上面有个平台,平台上生长着一株棕色枝干的树状植物,褐色的叶子毫不起眼,上面长着六颗拇指大小的黄色果子,果蒂成碗状包住晶莹的果子,正是雪霜果。可唐古却一步也不敢上前,一条水缸粗细的黑色大蟒眯着眼睛盘在雪霜果旁边。真是效益与风险并存呀!
六枚雪霜果,白格尔穆服用一颗,自己还能得到五枚。拼了,富贵险中求,雪霜果自己势在必得。从背后摘下黄桑木弓,挑出一只破甲箭,瞄准黑蟒的脖子就射了过去。破甲箭在黑蟒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圆痕,便被弹飞。黑蟒睁开眼睛,看见伤害自己的面条男,凶性大发,身子一阵扭动,朝着唐古撞去。唐古把弓扔到一边,抱着小野猪滚到一旁。黑蟒蛇将唐古身后的石头撞得粉碎,一击不中,黑蟒蛇身躯扭动,将一条蛇尾甩向唐古。唐古已经见识了黑蟒蛇身体的强悍,跳到水池中突出的一块岩石上。黑蟒蛇一甩不中,借着力道扭转身体,上身盘起,居高临下,张开大嘴向唐古喷出一股绿色液体。那是毒液,躲闪是来不及了,唐古将抱着的小野猪用力摔了出去。危急之下,唐古手上力量很大,小野猪一头撞在墙上,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掉进了那个热潭中。抛出小野猪后,一阵绿雨当头淋下,腥臭难闻。唐古便觉得身上发麻,糟糕,中毒了。就在身体发麻的时候,黑蟒蛇游到自己身边,身子一扭便把自己缠了起来。
就在黑蟒蛇缠住自己的时候,唐古感到嘴里的茶叶渣子散发出一股凉意,流向四肢百骸,身体立刻恢复正常。也来不易细想这茶叶的神妙,唐古抡起黑木棍砸向黑蟒蛇的脑袋。黑蟒蛇吃痛,缠的更紧,在唐古身上缠了三圈。还好双手没被缠住,连着砸了黑蟒头十多下,可惜黑蟒蛇连皮都没破,反而增加了这厮的火气,缠得越发紧了。一会儿工夫,唐古嘴角流出血来,显然内脏已经受到损伤,而且骨骼嘎嘎作响,仿佛要碎裂一般。
黑木棍没有枪头,一点用也没有,怎么办,应该怎么办?对了,师父送自己的短刀。把黑木棍交到左手,唐古右手摸向腰间。可右手刚一碰到刀柄,那黑蟒蛇便发起疯来。它把身体砸向地面,并且来回的翻滚,看来这黑蟒是要用强悍的身躯把自己给活活勒死。它每砸一次,自己便吐出一口血,而且呼吸越来越困难。一定要拔出短刀,否则自己肯定是活不了了,黑木棍也掉到了地上。趁着黑蟒蛇又一次弹起的瞬间,终于把短刀拔了出来。唐古也不管什么位置,挥刀就刺。这黑色短刀竟然破开黑蟒皮,刺入黑蟒体内。唐古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黑蟒。所以他也不管什么地方,只管狠命的刺,最后一下连半个手臂都进入黑蟒体内,唐古也终于力竭昏死过去。也该黑蟒蛇倒霉,唐古刺中的正是它的七寸。打蛇打七寸,黑蟒蛇身子扭曲几下便软了下来。
黑蟒蛇七寸处汩汩的冒出血来,血水将池子都染红了。唐古的黑木棍也丢落在池子里面,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它好像活了一般,将黑蟒的血都吸了进去,外面的木褶子脱落下来,外表变的非常光滑,整根木棍变得通体透彻。横截面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梅花图案,黑蟒血将梅花染红,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黑色。接着出现第二朵,第三朵梅花图案,一朵又一朵,每一朵都由白色变成了黑色。黑木棍吞噬黑蟒血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整个黑蟒的血全部吸干。整个黑木棍也变成漆黑色,似有筋络在棍内跳动。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缠住唐古的黑蟒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条小蛇钻入黑木棍的一端,变成一个黑铁枪头,黑木棍俨然成了一柄黑色长枪。枪身发出一道耀眼白光,白光自枪身流到黑蟒化成的枪尖,最后冲破山体,直达天际。这道白光持续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天地昏暗,凭空引来九道天雷。
天地异象,顿时引起许多人的关注。雪城一座高塔内,一位白发及地的老者猛然睁开双眼:“白光射北斗,圣物到了回归故土的时候了。黑影,你去安排一下,将白塔圣物取回来。”说完,老者又闭目而坐。只见老者面前的空气传来一个声音“是”,空气泛起一道涟漪,便又归于平静。
西北草原上,一个壮汉面向白光消失的地方凝视了很久,而他身后整齐的站着万余黑骑兵,一动不动,耳畔只有风吹动战旗的声音。
西面高地上,一个老祭祀嘴里不停地念叨:“三百年了,失落的孩子将踏着晨光走上回家的路。”
蛮荒最南端一高一瘦两个黑衣人,迎风而立,一人道:“他拿到了那两样东西。”良久,另一人道:“是呀。”而在他们身后是一座岩石建成的圆柱形高塔,高塔周围是半圆形的千丈高崖,上面房屋密布,石阶相连。
青岩帝国大祭司泽塔在史书上写到:“秋末,都山白光冲天,直冲北斗,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