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这匹马可是我向华伯借来的,十里地了,怎么也该让我骑一会儿吧?”
这个厨娘的女儿穿了一件粉红小褂,绣花青裤,一双小蛮靴,头发整齐的疏在脑后,镂空蜻蜓银质发簪,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没有了往日的任性,多了几分矜持。
玉娇展颜一笑,趴在马脖子上,对牵着缰绳的舒羽道:“舒羽哥哥,人家可是小女生,你忍心让我一个弱小女子牵着缰绳,而你一个大男人骑在马背上?”
“弱女子不会随身带着一把菜刀的。”
“要不咱们两个同骑?”这个丫头玩味的看了一眼舒羽,惊异的道:“你真不会有这种想法吧?我可是十分注重名节的,我娘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我靠近陌生男子。”说着,她竟挤出几滴眼泪来,“就是一匹马而已,何必这样欺负人家,呜呜……”
“止住!我不骑成不?一直让你骑可以了吧?”
小姑娘立刻破涕为笑,用袖子抹了把脸,“我就知道,舒羽哥哥最疼我了。嘻嘻……”
面对这个小姑娘,似乎输得永远是自己。就像昨天她悄悄的告诉自己,要求陪她回姥姥家一样。
玉娇外婆家在哈奇城西百里外的木儿岭,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最近村里出了一件怪事,张狗家丢了十几只鸡,李全和刘喜家的狗消失了,栓柱家的猪第二天早晨不见了踪影,就连贾老头的老黄牛鼻子也莫名其妙的流了一滩血,瘦了一圈。
村里人央及玉娇的外婆,请城主府派人来处理此事。因此舒羽一成为武者,便被玉娇请来帮忙,舒羽也勉为其难。
道路渐渐不平,走了许多山路,及至午时,两人来到一座小山前。
“绕过前面那个山嘴,就到外婆家了。舒羽哥哥,你看山上那棵松树。”快到木儿岭了,玉娇莫名的高兴起来。
一棵不知几百年的古树覆盖着半个山坡,枝干遒劲,微风拂过,松涛阵阵,就像一副写意山水。及至山坡下,才看清楚,树干有十来人合抱粗,地上松针一尺来厚。
绕过山坡,一个小村庄映入眼帘。一条河水在村西流过,几十户人家散布在东山脚下。村口几棵粗大的柳树,几户人家门口长着七八棵上百年的老槐树。
玉娇外婆家在靠近东山脚下的一口古井旁,青砖瓦房,院里一棵水桶粗的枣树。
“外婆,我来了。”
一个瘦小的老婆婆从屋里走了出来,脸颊窄窄的,薄嘴唇,一身粗布衣。老人一把将玉娇搂在怀里,摸着玉娇的头发,“让外婆看看,我家玉娇越来越漂亮了。”
二人亲热一阵,老人看向舒羽,“丫头,这位是……”
“这是我们城主府里的侍卫,名叫舒羽。”
舒羽躬身答道:“舒羽见过婆婆。”看着玉娇和外婆如此亲热,舒羽好一阵羡慕。小时问起祖辈的事情,父母总是支支吾吾,或者避而不答,虽有疑问却也没有深究。
此情此境,舒羽不禁想起绿松镇的双亲,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这么年轻,就做侍卫大人了,真是了不起。快屋里坐。”
舒羽把马栓在院里的枣树上,三人一起进了小屋。
原来木儿岭村北有片橡树林,出事的牲畜不是到过那片林子,就是在林子附近。现在那片橡树林已经成了鬼地,没有人敢靠近半步。人们都说树林里来了妖怪。
拒绝了村里几位壮年汉子的好意,舒羽元气一动,一道带着红线的白色战环凝于手腕,朗声道:“各位大叔,你们放心,我一定除掉橡树林里的妖怪,还给大家一片安宁。”
背着弓箭,整理好皮囊,拎着两只鸡,一位中年汉子把舒羽带到村北的橡树林。
“小哥,我就到这里了。你照顾好自己,莫让妖怪伤了。”
“你回吧,我没事的。”
到了橡树林中间,爬到一棵大树上,满眼黄色的枯叶,哗哗作响。北面一座高山,山崖陡峭,林木茂盛,不时有山鸟鸣叫。
望着眼前的景色,舒羽有一种亲切感。猎人,就是应该生活在山林里,那里才是猎人的天堂。
舒羽像猿猴一样,从一棵树上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将整个林子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找到一处树下草木杂乱的粗橡树,洒上准备好的猪血、狗血,将两只鸡栓到树下,舒羽藏到不远的一棵树上,密切关注着林子里的动静。
一连三天,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四天早上,树林里起了雾,只能看清相邻的两棵树干。
舒羽正在吃干粮,忽然听见两只鸡发出咯咯的叫声。低头看时,只见草木分开,一条水缸粗的黑蟒盘在树下。蛇头高高抬起,对着两只鸡吐着芯子。吞吐之间,喷出一股薄薄的雾气,笼在两只鸡的头顶。它们晃了几晃,眼鼻和口里流出血来。
黑蟒往嘴里一吸,两条血箭射进它的口中,一口吞下。再一张嘴,两只鸡飞向巨蟒口内,这家伙刚要吞入腹中,不远的树上飞来三支箭矢,两只射中头部,一支正中黑蟒舌上。
蟒蛇吃痛,直起身子,扑向藏在树上的舒羽。嘭的一声,偌大的树冠被撞得粉碎,只剩一节树干。
舒羽早已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凭着身体的敏捷,在树林里与黑蟒兜圈子,不时回头射一箭。不多时,黑蟒身上已多了十来只箭矢。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舒羽几个跳跃,在两棵相距一米的树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根据木儿岭村民的描述,舒羽料定这是蛇在作怪。因为只有蛇类才会在吃掉东西后不留皮毛骨骼,年久的蛇类更会吸**血。果然让自己猜着了,但没料到黑蟒会如此庞大。
箭矢不要命的射向黑蟒,舒羽不停的祈祷黑蟒一定要按照预定的路线过来,否则自己也会陷入绝境之中。
天可怜见,黑蟒虽然凶猛,却没有什么智慧。它见伤害自己的人类站在两棵树的缝隙里向自己射箭,身躯扭动,径直朝树缝里窜来。
舒羽一动不动,待黑蟒的头部距自己只有一米远时,猛地跳起一丈多高。
再看黑蟒,收势不住,从两棵树干间窜过,腹下鲜血四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草木。
原来舒羽早将短刀埋在树干间的土里,逆着露出半尺的刃口。崩口短刀连狂暴野猪王的皮都能切开,更何况一条黑蟒?这个方法,就怕黑蟒不在短刀上经过,否则万事皆休,幸好一切顺利,那黑蟒自颈下至尾部被割开一条半尺多深的口子!
落地后,收好短刀,回头看时,那黑蟒头部扭动几下,摇晃着向北面的高山爬去。凭着短刀,很难一下杀死黑蟒,倒不如等着它血慢慢流干。
刚才的一番躲闪,消耗了很多体力,加上连日来的等待,此刻胜券在握,身心顿时放松下来,有些筋疲力尽。但是内心却有一种满足与自豪感,十分享受这种做猎手的感觉。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要做的便是等待与创造机会,生存与死亡并存。
休息够了,喝两口水,循着血迹一路向北追去。
这条黑蟒肯定是活不成了,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它是要回到自己的巢穴,这是一种本能。血迹在一个腥臭的山洞前消失了。
掏出一把驱除腥臭的草药塞在嘴里,点上火把,舒羽钻进了山洞。洞内有些阴冷,地上有些裹着皮毛和骨骼的粪球,想来是黑蟒以前吞吃的动物。
山洞渐宽,行有百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天然石室出现在眼前,黑蟒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室中间。
越过黑蟒,在石室一角有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上一个骷髅骨架盘膝而坐,好不恐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这副骨架竟能端坐如常,生前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岁月无情,不管这人生前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都难免化作一抔尘土。不知他修炼了什么功法,竟能让尸骨不灭,而且让巨蟒胆寒,不敢靠近他的遗骨。
无意扫过骷髅的眼窝,一道紫色的气旋激射而出,舒羽觉得头部一沉,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脑袋变得浑浑噩噩。
难怪黑蟒会与此人遗骨共处一室,原来他的遗骨竟会攻击人的灵魂。
趁着清醒,赶紧离开此地。舒羽一刀切开黑蟒的腹部,取出一颗巨大的蛇胆,然后短刀一挥,挖出魔核,并剥下黑蟒的皮,以便回去做个见证。
临去前,又看了一眼石台,发现遗骨前有块青石板,石板上放着一个圆环,眼睛有些迷离,看不真切。随手抓了起来,套在左手无名指上,便跌跌撞撞的向洞口走去。
本来不远的距离,也不知走了多久。快到木儿岭村口时,舒羽一头昏倒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