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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约定

记得毕淑敏的一篇文章中曾经写过关于对婚姻出现裂痕修复后的比喻,她说不知道大家是否见过柳树,当柳树受伤后为了修复受伤的部位那个地方会结疤,疤痕突出而坚硬,当年作家家里经常要劈柴,偶尔会有死去的柳树被当做柴火,但是那结疤的地方总是最坚硬,无法劈开,婚姻中出现裂痕也如柳树一样,当两个人都决心修复的时候那个被修复的婚姻也会更加坚固,也会更加的稳定,也不容易再被侵害了。

当云梦又一次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她觉得那好像是冥冥中谁给她安排的一课,让她对自己的婚姻充满希望,鼓励她继续走下去,也让她自己有信心去修复婚姻的裂痕,她愿意相信书中的道理,也愿意去真诚的修复,可是否如愿却是让云梦一时无法判断。

云梦和世航带着彼此对未来的憧憬回到了家里,因为都已经辞职,所以两个人有了许多一起在家的时间,这曾经是两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确实彼此小心谨慎的生活着,回避着曾经的问题,各自疗伤。其实大家都清楚任何病症得了以后都会留下后遗症,遭遇小三更是婚姻的重症,想没有后遗症是不客观的,也不现实的,没经历过感情危机的人无法想象两个人重新开始是多么的困难,也无法想象两个人重新磨合是多么的艰难,身临其境的云梦也无法一下适应,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试探着向前吧。虽然从事情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云梦和世航也就此事交流了许多,现在眼看着是世航回归,云梦接受,但那个伤口还在,两个人有意回避着,这更让伤口无法痊愈,在那里继续溃烂,继续发展,不知道什么时候真正爆发。

从世航接回云梦的那天起,世航的电话就不时的有电话打进来,世航总是看看不接,然后是短信,世航也并未回过,云梦很清楚那是来自谁的电话和短信,但云梦并不说破,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此时的她不能再给如洁机会,不能再把世航向外推,既然决定重新在一起,那么就该忍受,就该给世航时间。云梦能想象如洁现在的处境和感受,因为世航曾经的不决绝,让如洁如此的不死心,一个女人能下决心当小三也是需要勇气的,尽管云梦不齿,但依然理解如洁,她从不说破,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云梦希望自己的忍耐无底限,可是能吗?谁知道呢?

云梦和世航平平淡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看似平常,但云梦知道自己对未来依然迷茫,她依然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悄悄的哭,虽然原谅的世航,但一切仍历历在目,她无法说服自己忘记这一切,她尽量在世航在家的时候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她依然细心的伺候着世航,这已经是她生活的习惯,无论发生什么,习惯都已经养成,想改变确实一件困难的事情,云梦也不想改变,因为这曾经就是她的生活,尽管琐碎,但因为感情在,一切都变得很有味道。直到有一天,一件小事成了导火索,两个人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一切如狂风暴雨般来临了。

那天云梦为世航收拾从单位拿回来的东西,发现一条牛仔裤,虽然世航有许多条牛仔裤,但没有一条是云梦不熟悉的,而这条全新的牛仔裤却不在云梦的记忆中,于是云梦问世航:“那条牛仔裤什么时候买的?”

“不知道。”

“你的裤子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是如洁给你买的吧?”

“。。。。。。”

“是不是她给你买的?”

“。。。。。。”

世航拿出了他一贯的沉默来应付云梦,这更加激怒了云梦。

“说话,是不是她买的?”

“知道你还问?”

云梦腾的一下起来拿起牛仔裤准备扔出去,走到门口突然看见世航的车钥匙上挂着几个全新的挂件,于是冷笑这问:

“看来这也是她送的了,真够体贴的,你都不要她了,还这么送你东西。”

世航看着云梦把如洁送给他的钥匙扣和挂件取下来,连同牛仔裤一起扔了出去,他大声的喊:“你干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和如洁都没有来往了,你还扔东西干嘛?”

“不扔难道我要看着自己的老公穿着小三买的裤子,带着小三送的礼物在我眼前晃吗?”

“我说过,我已经不在意她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已经不在意了,为什么我扔东西你要这么大声的喊?”

“那是我的东西,你没权利扔掉。”

“你在意这些破烂就是在意如洁,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她走,为什么说回归家庭还要保存他的东西?”

“我都不在意了,你为什么还在意?”

“我当然在意,我的家里不能有小三的东西,我看着晦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能不能过?”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如何?我要离婚,你不签字,我想好好过,你惦记着她,我如何过?”

“你爱过不过。”

“。。。。。。”

吵架中的两个人早起放弃了曾经的自律,许许多多难听的话喷涌而出,两个人都用最狠毒的话伤害着对方,此时早已忘记了彼此之间的感情,忘记了一切,留下的只有恶毒的语言。世航说着话把云梦平时用来喝茶的小茶桌掀翻在地,上面的茶海、盖碗、茶杯滚落一地,有些更是碎的彻底。

看着自己喜欢的茶具如此的下场,云梦心如刀绞,索性将剩余的茶具都砸碎,婚姻这件瓷器都保不住了,还要这些玩意干嘛。砸碎了这一切,云梦走到世航面前,狠狠的瞪着世航,随即给了世航一巴掌,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云梦走出家门,想起自己已经在市场预定了猪蹄送给朋友玉,尽管她和世航闹的不可开交,但在朋友面前依然保持着恩爱夫妻的样子,云梦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她依然要给世航留足面子,她不能让世航在朋友面前丢脸,于是她走去市场,取了猪蹄给朋友送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事情办完,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哪是起点,也不知道哪是终点,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走着,一条马路一条马路的经过,偶尔遇见熟人,也假惺惺的寒暄几句,没人知道云梦的心在流血,没人知道云梦已经开始向往死去。

“喂!你在哪?玉晚上请吃饭,你快点回来吧。”是世航的电话。

玉和云梦,还有春三家是多年的好朋友,近十年的时间里三个家庭彼此帮助,真的比亲戚还亲,无论什么事情大家都会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问题。云梦和世航的事情,春是知道的,因为春的老公和世航是同事,因为世航的辞职这件事在单位已经尽人皆知。因为玉的脾气不好,所以春是不敢告诉她的,怕她直接质问世航,让事情更加棘手。其实在云梦不在家的时候春的老公已经和世航单独谈了这件事,世航也明确表示自己回归的想法,这让年长云梦十几岁的春的一家很是安慰,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也就希望有个结束了。在这三个家庭之间彼此请客吃饭是常有的事,哪怕是小狗的生日三家也会借故在一起聚聚,无论吃好吃坏只是喜欢彼此之间轻松的感情和相处的氛围,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云梦之幸啊。

因为是玉请吃饭,云梦不能拒绝,就回家会同世航一起出来,云梦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大家都知道云梦一直是个好强的人,云梦不说别人是不会让云梦难堪的。六个人很快集合到一起,因为是夏天,玉又是鲜族人,所以大家决定去吃冷面。找了一家专做冷面的小店,几个人选择了一个稍微偏僻一点的桌子坐下,点了些小菜,每人一碗冷面,男人们喝着扎啤,女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温馨。每个人几杯啤酒下肚似乎有了些醉意,玉的老公光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后说:

“我实在憋不住了,有些话我必须说了。世航你这事做的不对呀,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就是,要不是我今天看着云梦不对劲,去春家逼着春说,还不知道你们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玉补充道。

“世航,云梦和你这么多年,她为你们家做了什么我很清楚,连我都佩服云梦能如此的对待你当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做呢?”玉继续说。“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在单位也有地位了,可是你不能犯这样的错误,如果你和云梦离婚了,我们也绝不会再和你来往。”

云梦早已泪流满面,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她几乎就是孤身作战,尽管能和老友梅唠叨一下,但尽量描述的简单,因为她怕梅担心,梅虽然与云梦的年龄相差不大,但她心事重,云梦总是笑称梅是她妈妈的俯身,云梦不愿梅和她一起痛苦。其实很多时候云梦都希望身边能有个人能听她说说,给她出出主意,也许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能让云梦不孤独。今天玉的话让云梦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

“别说这些了,让这件事情过去吧。你们都别说了。”云梦阻止着大家。

“云梦你还会哭啊?我以为你不会哭呢,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没见你哭过,你都能解决,今天的事你能解决吗?”玉说。

“云梦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虽然我是世航的同事哥们,我也是你哥呀?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一个人憋着,多难受啊!”春的老公辉哽咽着说。

“其实云梦和我一样,在这个城市就一个人,受了委屈能找谁说?我还有个娘家,云梦连娘家都没有了,我能明白云梦的委屈,世航你怎么能这样啊?”玉继续说。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云梦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我知道他是为我保全面子,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对她。”世航说。

“云梦,你不能离婚啊,离婚了不是便宜了小三吗?今天春跟我说小三是如洁,我都不相信,那是个什么女人呀,世航你的眼光有问题呀。”一向心直口快的玉看着世航说。

“我不想离婚,如果想离早就离了,不可能等到现在,我要对我的孩子负责任,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吃苦。”云梦边擦眼泪边说着。

“这话对,孩子才是离婚最大的受害者,既然世航选择回归就好好过,过去的就过去吧。”光肯定着云梦的观点。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云梦,别一个人承受啊,记得你有我们这些哥哥嫂子,你不是一个人。”辉更加激动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大部分责备的话是针对世航的,虽然云梦似乎有了同盟军,但云梦依然痛苦,无论别人说什么日子还要她和世航继续下去,她不想离婚,可彼此心中的这些疙瘩什么时候能全部解开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婚姻再见光明的那天。

饭吃完了,大家也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云梦和世航也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大家陪着世航和云梦回到家,辉说云梦总是藏着好茶,一定要到她家去喝,其实云梦明白,大家是想多陪陪她,给她些许安慰,她在心里领大家的情,真心领情,更为有这些朋友感到高兴。

云梦亲自为大家沏茶,几道茶下去时间已过十点,再多的陪伴也有结束的时候,看着大家的疲惫,云梦说:“茶色已经没有了,今天就喝到这吧,明天大家还要上班,我们俩没事,你们放心回去吧。”大家也都清楚能解决问题的人还是云梦和世航,所以也就各自回家了。

家里只剩下云梦和世航了,看着世航收拾完的屋子里,隐蔽的角落还有那套茶具的残片,云梦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世航,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过于敏感了,对不起。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俩一件一件买回来的,现在我们都砸了,可惜了。”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砸东西。”

“今天我们大家都说了很多话,既然我们选择一起继续走下去,那么我们就各自约束自己,努力过吧,我们吵吵闹闹的不是过日子,我也不能这样过日子,定一个期限,如果到那天我们还像现在一样无法迈过这个坎,那么我们就离婚,你说行吗?”

“好吧。”

“那就定在明年你生日那天,毕竟是你犯错在先,如果那天我们还不能重新磨合好,那么就分开,给彼此自由。”

“听你的。”

“在这期间,我们好好的生活,这件事我们都让它过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不再吵架,过一天就高兴一天可以吗?”

“好,我努力。”

就这样,一个约定定下了,谁也不知道明年的那个生日会如何,但两个人在经历这一切之后都觉得苍老了许多,大家都暗下决心尽量把日子过好,明年那一天是一个期限,更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希望都能各自胜利,继续经营着来之不易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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