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对话间,劳德诺却沿着一些几不可见的血迹找到了二人。
劳德诺原想躲上一躲,看看两人情势,然而依旧是东方不败,在他刚站定之时,便喝:“谁?”
劳德诺无奈只能走出来,收起佩剑,拱手道:“大师兄。”
“二师弟!”令狐冲看到自家师弟分外亲切,更见是劳德诺,便更放下担子。
这劳德诺名义上是他的师弟,年龄上可是他实实在在的大哥,同门情谊自不必说,故而令狐冲止住东方不败,让她不必过于警惕。
“大师兄,师父师娘说派中可能会有事情,所以叫我速速寻你回去。”
“知道了,我这就回师门。”令狐冲说着,半扶半抱着东方不败就要将她带走,但这东方不败偏不愿意,只扶着树,自己站了起来,看摸样是要自己一瘸一拐的跟着两人走回华山,令狐冲这时才有些不快,道:“我受你如此恩惠,此刻让我帮你一帮也是不行?”
“我不习惯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东方不败答话,竟也笑了。
“那你是逼我说你走的那么慢是拖累咯。”令狐冲无奈的说道。
“你真的这样想?”东方不败一双倔强的眼睛立马凝视着他。
“唉,怎么会呢?”
“真的不会?”
令狐冲见状更加头疼,眼前的东方,时而看起来历经世事,时而看起来却又比小师妹还要纯然几分。
“大师兄……”原本劳德诺不想多嘴,但看看这天色实在不等人,不得不尴尬的出了声,“我想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比较妥当。”
“是了是了。”令狐冲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又对东方不败挑了挑眉:“你看,我二师弟都等急了,这里离华山派的确相距不远了,你就配合点。”
东方不败看令狐冲一只手又搭了上来,本来已经将其拍了开去,谁知令狐冲仿佛是铁了心,不依不饶的撑着她的身子,又说:“尽量把力气放在我身上就好,绝不可以再动你这腿。”
东方不败虽还想多说什么,看令狐冲坚持,最终也只好放弃。
劳德诺看着这两人言谈,自己也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当即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再不去看这男女二人。
于华山之上云烟收敛之时,华山山脚的早集也已开市,朴实的妇女百姓采买的有之,来吃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餐的,更不在少数,香气蒸腾,闲谈笑语,一派欢合。
街上擦肩接踵,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街边来仪客栈的小二将装在店门口锁门用的长条木板逐一撤去,找人帮手放进后堂,准备开始一天的营生,只听在此地做了几十年的家生子李掌柜对小二说道:“阿牛,二楼客人的早点都送去了?”
“回掌柜的话,已经送了。只不过天字房的客官,今早找值更的老王早早退了房,说有事,老王这会儿去睡回笼觉,喏,这是房钱。”
“这客官,我倒是有印象,八成是什么江湖人士。”李掌柜翻着桌角的名册,找到那人的名字,又说:“叫什么丛不弃的,你说普通人家会取这名姓?”
“少见。像咱们爹娘,不是金银财宝的,就得取个贱名,狗啊猫的好养活。”
“就是这道理。”李掌柜手上打着算盘,珠子如飞,话语声也跟吞了个枣一般,说的不清楚,语速却快。
但就在他认真对着账本的时候,门口又跨进一位有些年纪的男人,长须,长衫,清瘦,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如剑凌厉的英气,正是刚从华山派下来办理成不忧后事的封不平。
李掌柜抬头一看,立刻催着小二上前招呼。
阿牛做小二的时日不短,对待客人,那直比看到了亲人还亲,热情道:“客官,您是吃些什么还是投宿?小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我打算在此地盘桓三四日。”
“好的客官,您看是不是先给您来上一笼热包子填填肚子。”
“也好。”
“那您跟我来登记一下。”
封不平亦步亦趋跟着小二来到李掌柜所在的帐台,只见掌柜顺手打开住客的名册,自己师弟丛不弃的名字竟赫然在册,当下按住李掌柜的手,指着丛不弃的名字问道:“这位客官现在可还在客栈之中?”
“昨日是还在的,今儿天没亮就走了,算算都几个时辰了。”
封不平闻言点头,却想不透师弟来此究竟为何。
说来此次上华山讨要掌门之位,除却自己,自然还有左冷禅的鼎力相助。
故而此次,自己带着师弟成不忧还有几位嵩山派的师兄师弟来到华山,本想着诸事即便不甚顺遂,但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就让丛不弃带着几个大弟子在剑宗本门守着,万万想不到这次成不忧莫名其妙就丧了命。
现在丛不弃自说自话来了华山,想来是听到了消息,又去找那左冷禅再次帮忙。
封不平随意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满怀心事:自己年纪活得那么长,左冷禅是什么样的野心自己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若一定要剑宗东山再起,不找个牢靠的靠山是不行的,因此封不平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左冷禅要求的支持并派的条件,这一次,趁着机会向岳不群发难。
在封不平的思考中,除了支持并派这一个已经非常过分的要求可以答应,他不预备和左冷禅在发生任何瓜葛,一个门派,若夺回来了,却只能做傀儡,那不仅不值得,封不平甚至有一种那还不如直接给那岳不群的错觉。
然而,三师弟丛不弃和自己的想法是大相径庭。
丛不弃认为自己剑宗三杰武功才智并不差,何必太过畏惧左冷禅,当利用之时便要利用得彻底,若是重回华山派,到时,华山派尽在自己的手中,有了筹码,更可以和他大肆斡旋。
师兄弟为这些个意见不知吵了多少次,都无果,这一次丛不弃的举动,更像一种宣战。
显然,封不平是想一鼓作气将岳不群赶下华山。
所以,封不平想到这儿,几乎能把发生的事想清个七七八八:定是丛不弃得到成不忧已死的风声,嵩山那群人不停撺掇导致丛不弃又一次求助了五岳各派支持左冷禅之人,想对岳不群兴师问罪。
须知杀害同门之罪,如同十恶不赦,理由之充分,便足够引诱丛不弃做出这样的抉择了,哪怕是自己,又何尝没有对“兴师问罪”这一条动过念想?
但封不平终究因为自己的谨慎,没有立刻行动,他只想先送成不忧的尸骨回到门派,此后还可从长计议,也可以好好调查一下那位让人一招毙命的残忍女子,没料到,自己这性急的师弟已经替自己走了这一步自己没敢走的路。
事已至此,封不平也只能再次折回华山,毕竟丛不弃才是自己这边的,两人再多不愉快,师弟已经这么做了,师兄非但不能不理睬,还必须得去相助才是正理。
他可不想让那个书生模样的岳不群笑话。
于是封不平吩咐了两个还在补充物品的弟子,让掌柜找一家靠得住的棺材铺,处理之后,先行将成不忧带回剑宗,自己只粗略食用了两三个肉包,忙不迭再次赶上华山。
途中,封不平不禁思绪纷纷,他不知现在华山门前是何模样,这次师弟又有多少人相助,这事的事态最终又将如何,只觉得这事态,好像早已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而此中最大的变数,就在华山大弟子令狐冲还有那个目中无人的紫衣女子的身上。
而后,封不平更确定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误,因为在山道之上,他遇见了乐厚三人,三人倾谈,最终也只得结论一个:这次上华山,并不是一个好选择,然而马入夹道,箭已离弦,怕现在华山派周围早已是丛不弃等人的所在了,四人只能相携上山,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