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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厉风的意识正在逐渐沉沦,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幼时的牙牙学语,母亲自缢后的独自哀伤,家族被灭父亲身死,从此亡命天涯……
人生之中经历过的一幅幅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闪现,毫无顺序,但每一幕都牵扯到他心中最深藏的感情。
临死之际,他不甘,后悔,恨……
“就这样死了吗?我……不甘啊!”
“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
“我……还要报仇!”
一声声的怒吼,如同海啸般在他的意识海洋中迸发肆虐。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厉风少爷,你在里面吗?”
沙哑的呼唤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意识正处在游离状态的厉风用尽全力去倾听着,分辨着,只可惜这声音太模糊了,他始终听不清楚。
“厉风少爷,你在里面吗?再不回话,老奴要撞门啦!”声音依旧很模糊。
蓬!
突然的一声巨响,如同在厉风的意识中起了一阵惊雷,他猛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幽幽月色,以及从天而降的簌簌白雪——此刻他正躺在一个普通院落的地上,浑身无力,头脑发晕,他茫然看向周围,脸上全是不解之色。
“好冷,我怎么躺在地上?我不是死了吗?这……这是哪里?”呼啸的寒风吹打在身上,厉风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
不等他想个明白,一连串靠近的脚步声之后,一双有些粗糙的手,已经将他扶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了?没事吧?你怎么倒在地上?”那人的声音透着焦急,粗糙的手随即按在了他的额头,那人又道:“少爷,你发高烧了。”
厉风此刻头脑发胀,全身酸软无力,最重要的是嗓子也干得要命,根本没办法说话,他只能勉强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一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干瘦老头,模样好熟悉……
“黎伯?”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意念及此,厉风再也坚持不住,晕倒了过去。
……
房间内,又是热水敷面,又是服用养生药丸,折腾了近两个时辰的厉风终于恢复了精神,烧也渐渐退了。
此时已是半夜。
“少爷,你终于好了,老奴这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别忘了明天是你和萧家小姐定亲的大日子,早点去萧家参加订婚大礼。”黎伯叮嘱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尽管此时天色已晚,他还要连夜回去准备聘礼之事。
厉风愣愣地躺在床上,一脸的呆滞,黎伯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注意。
视线在房间内游走了一圈又一圈,似曾相识的一切,少年时的衣服,短剑,母亲的遗物,一件件熟悉的东西映入眼帘……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呼吸,心跳,雪夜里冰冷的空气,以及重新退回到六阶武徒的修为,这些都实实在在地告诉着他一件事——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年厉风十六岁,自从四年前,母亲自缢而死,他便变得孤僻自闭,一个人搬出了家族独居在外,直到后来因为和萧家小姐的定亲礼而再回门内……
“明天就是和萧家小姐定亲的日子了吗?”
想到这里,厉风猛然想起一件事,一件令他刻骨铭心的事:母亲唯一的遗物就是在今晚丢失的,那一晚他不小心晕倒在院子里,后来黎伯虽然将他救了回来,但疲惫的他那晚睡得很死,以至于小偷进来偷盗,他也没发现。
那是一个类似海螺壳的黑色螺旋状物品,有半个人头大小,材质不明,看样子是某种软金属,上面雕刻着复杂而晦涩的符号,此时它正安安稳稳地放在厉风的枕边。
轻轻抚摸了两下“海螺壳”,厉风喃喃道:“今晚,偷它的人还会来吗?”翻身而起,将墙上悬挂着的短剑取了下来。
“剑,好久未曾触摸过了,前世的剑招,也忘记得差不多了。”随手挽了个剑花,厉风感应了一下内元的流转之后,不由有些惊讶道:“咦,真元的掌握程度,以及运行速度都远超六阶武徒,几乎已经达到武师的水准……看来是因为我的灵魂和意识一起回归的原因,这么说来我重生前的武技也许也能直接使用,哪怕威力可能小上许多……”
想到这里——
“催心拳!”
厉风一拳猛地砸到一旁的墙上,只听蓬地一声巨响,一尺厚的墙壁竟然被砸出数道巨大裂痕,看情况险些被他砸穿!
“果然!尽管威力小了无数倍,但是的确能使用。”
厉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如此,就算等下来的窃贼,有武徒九阶的修为,暴起偷袭的情况下,他也能一剑将之斩死,至于武徒之上的武者……很显然,有那种修为的人是根本不会来做窃贼的!
毕竟,武者虽谈不上强者,但也是各家族,宗门极力吸纳的,怎也不会沦落到当小偷的局面。
吹熄了灯火,厉风将母亲的遗物转移到了窗边的桌上,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其上,厉风则拿着短剑隐在一旁的黑暗中。
许久——
吱呀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一个影子就倏地蹿了进来,那人身手敏捷,进门之后,立即贴着墙壁,将自己的身体隐入了黑暗中,于此同时,左手顺势轻轻一勾,将门无声带上。
看来是一个老手,偷窃水平也不俗,从开门到隐匿,整个过程几乎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但似乎并不是修武者,就算是应该修为也不高于武徒三阶……一如厉风所料,盗走他母亲的遗物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为生计而奔走的窃贼。
那人隐入黑暗之后,一直没动,似乎在观察着情况,行事极为谨慎,从这点上来看,此贼的水准在相当以上,若是修武者,厉风也许会小心些应对,但偏偏是个普通人,而且厉风重生后感知能力只比重生前差一点点,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小偷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感知。
“有些门道,怪不得上一世能偷走我母亲的遗物!不过这一世……”看着那片阴影,厉风在心中微哼一声。
又等了许久,那人似乎终于观察够了,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隐约间,厉风似乎还听到他小声地低估了一句:“奇怪,厉家的少爷今天怎么不在?”
“这人竟然知道我?我搬到这里来,除了父亲和黎伯等寥寥数人,我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是专门来偷母亲的遗物的?”厉风隐隐感觉到一丝古怪,故而没第一时间发作,而是静静地观察着那人的后续动作。
不过和厉风想象的不一样,那人似乎真的只是窃贼,很快他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手段娴熟,很轻易的便翻到了厉风放在柜子里的银两,以及几件几乎没戴过的珠宝饰物。
“嘿嘿,这趟发财了。”那人得意地笑道,似乎是确定房间里没人,他也大胆了起来,他将东西包好,正要离开,忽然又瞥见了桌上的海螺状奇怪物件,小声嘀咕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那人走过去将厉风母亲的遗物拿了起来,放在手上掂量起来,似乎是在估量它的价值。
借助月光,厉风此时总算看清了窃贼的样子,却让他眉头一皱:“是他!光头马三宝?”
马三宝此人很是出名,和厉风住在同一条巷子,成亲两年不到老婆就跟人跑了,留有一个小女儿。
他出名的地方有两点,一是留着与寻常人完全不同的光头,二是他极为疼爱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今年才六岁,但和普通贫民窟的孩子不一样的是,马三宝不仅供她吃好,穿好,还供她去极贵的私塾读书,平时周围的人闲聊时,没事都会扯到这件事——马三宝此人平时游手好闲,究竟是哪里来的钱供女儿吃好穿好的?
这点最是引起人们好奇。
对此,人们有诸多猜测,猜他盗窃的不是没有,但是谁也没有证据,而且此人行事谨慎,从未被抓住过。
马三宝掂量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东西没见过,搞不好很值钱,管他的,带走再说。”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后颈陡然一个刺痛,剑尖已然扎入了他的颈子半寸深的地方。
“不想死就别动!”厉风寒声道。
这种情况下,厉风本以为马三宝会听命行事,却不料马三宝胆小如鼠,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祈求道:“哇啊,厉少爷剑下留情啊,小人还有刚出生的小女儿要养,求厉少爷给条活路啊,小人愿意为厉少爷做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半下眉头。”
马三宝的胆小让厉风有些傻眼,如此胆小之人,他倒是不指望对方真能为他上刀山下油锅。
“你女儿才刚出生吗?莫不是你真当我是傻子,对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有丝毫隐瞒,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你想象的更惨!”厉风将剑尖抵在马三宝头顶问道,本来在他的心里,偷走母亲遗物的窃贼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此时却有些下不了手了,没有母亲的感觉厉风很清楚,马三宝的女儿本来就没有母亲了,如果马三宝再死了,她就成了没爹没娘的人,在这贫民区,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下场。
“厉少爷有什么尽管问,小人一定如实回答,求厉少爷一定要绕小人一命啊。”
马三宝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哭着求饶,厉风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来偷窃的?”
“没有人指使,全是小人见财起意。小人知道厉少爷的身份是因为巧合,今天,小人听说六合门的萧家与厉家要结亲了,所以去探了下风,本想捞点好处,却误打误撞听说了厉少爷不在府里的事,然后便跟着你家的老仆人来了……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以为少爷你已经睡着了,所以就进来了……”马三宝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犯案的经过讲了出来。
厉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很显然,马三宝的话基本属实。
“厉少爷,小人刚才的确是骗了你,小女几年六岁了,不过她刚刚出生,他娘就跟人跑了,小人如果再死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厉少爷绕小人一命吧,小人愿意为厉少爷做牛做马。”马三宝再次磕头求饶起来。
“做牛做马?”厉风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小人……”马三宝一下子哑了声,他这样一个普通窃贼能帮堂堂厉家的少爷做什么?
“滚吧。”收起了短剑,厉风再不想和对方废话。
“厉少爷,您真放我走?”马三宝大喜过望。
“叫你滚就滚,哪那么多废话?”厉风冷道:“手上的东西放下,其他的东西都拿着滚。”
“厉少爷,您……”马三宝似乎未曾想过厉风真愿意饶他一命,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放下手中的巨大海螺,猛地又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厉少爷!以后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帮忙。”
看着马三宝开门离开,厉风低声道:“在贫民区里,三教九流的多的是,但像马三宝这么聪明,懂得隐藏的,倒是第一次遇见,或许将来真能有用得着的地方,但他实在太过胆小,这种人——算了,反正那些东西我也懒得带回去,索性扔给他。”
折腾了大半夜,厉风终于可以睡觉了,他将海螺紧紧抱在怀里,这是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这一世他绝不再允许母亲的遗物遗失!
睡着之前,他想到了明天,想到了那个女人,“月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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