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袭

谢老三的伤似乎比想象的要重……被我们抬到军医面前的谢老三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望着来时谢老三留下的斑驳血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歪嘴发火了。“还公子哥儿咧！什么玩意，好卑鄙、真垃圾！不过是个比试就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找他算账！”歪嘴一脸愤慨，虽然他平时总是和谢老三拌嘴但其实两人感情还是很深的。“够了，歪嘴，现在好好想想怎么照顾老三吧，还算账，照你说的人家是大公子，哪里能让我们算的上账。”大胡子在一旁一把按住了转身要走的歪嘴。“大胡子，乃放开我，就是算不了，我也要去和上面告上一笔！”说着歪嘴使劲挣脱着。“啪！”一个响亮的嘴巴，歪嘴的嘴出现了我至今为止看过最大的一次变形。那样子着实滑稽，可却谁也笑不出来。歪嘴捂着自己发红的脸，一脸愤恨的正过了头：“乃做什么！”“你给我冷静点！好好想想，那马公子和上头是个什么关系，你觉得你会机会告人家吗！”“……”歪嘴没有说话，只是嘴在不停地颤抖。“乃说了不算，乃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这里还得听巴公子咧。巴公子乃咋看咧？”歪嘴的嘴继续颤抖着，他似乎仍没放弃，用憋出了泪的眼充满希望的看着我。“……果然还是算了吧。”考虑良久我说出了这个答案。歪嘴瞬间像失了魂一样的失落，看着他这样，我不禁感到了自己是那么无力，如果我能再有些本事，至少能做个百人将的话，应该就不会出现这冒充的事了吧，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了吧……想到着我脑中突然冒出了‘马公子’那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不禁身上一阵恶寒。谢老三总算是止住了血，脸色苍白的躺在营帐中。“好了，走吧，让老三一个人好好休息吧。”大胡子说着向帐外走去，我和小四紧随其后。“嗯？歪嘴？你不走吗？”我注意到歪嘴依旧抱着腿坐在谢老三边上于是搭腔问到。“俺不走。”歪嘴的脸上没有表情。“谢哥没事的，走吧，他现在需要安静。”“俺不会吵的。”“不是这个问题……况且你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啊。”“不用管俺。”“可是……”我还想要继续劝说，却被大胡子拦了下来，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我摇了摇头，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出了帐子。很快就到了晚上，我和大胡子还有小四一起在营帐边歇着，没有一个人说话。“都这个时间了，我去弄些吃的来。”说着小四跑了开，不久带了一堆馒头回来，和往常一样撒起了调料。可今天的小四似乎有些笨手笨脚的，途中竟还打翻了一瓶调料。一向将调料当宝贝看的他对此居然没有在意，依旧笑着将馒头递给了我们，只是支撑着那笑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在抽搐着。“我吃饱了。”一向饭量最大的大胡子抓起一个馒头简单的往嘴里塞了两口，然后便将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在了那里。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作为外村人的我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感觉。就这么吃完了饭，往日都不够吃的馒头今天剩下了很多。三人继续沉默的没有一句话，很快夜便越来越深，除了哨岗之外剩下的篝火已是所剩无几。“歪嘴还没回来吗？”背靠着我们躺在那的大胡子问了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我和小四看着他的背影都没有回答。“咱们去看看吧？”大胡子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和小四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一起向着军医帐走去。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时我们早一些做这个决定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撇开我们三人不谈，说说歪嘴和谢老三这边。夜渐深了，歪嘴依旧保持着抱腿的姿势，在谢老三边上打着瞌睡，肚子被饿的一阵绞痛的他睁开了眼，想起来今天好像连早饭都没吃。他撇了撇嘴然后惊讶的看见了在那睁着个大眼的谢老三。“草，吓俺一跳，谢老三乃醒了也吱个声啊。”歪嘴一嘴的抱怨，但其实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谢老三听见他的声音后缓缓转过了头，借着帐外昏暗的火光，歪嘴看见谢老三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卧槽，谢老三，乃咋还哭了？”歪嘴吓的一下跳了起来。“我……太弱了……”谢老三说着留下了更多的泪。“哪有的事，比乃弱的人还多的是咧，只是乃运气不好遇到人大家公子咧。”“这都是借口，我从小便一心研究剑术，却连人一掌都抵不住。亏我还想着出人头地统领万军，现在看来是多么不自量力。”谢老三凄凉的笑了笑，似乎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全身颤抖着。“乃……”歪嘴看着谢老三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跟着一起落下了泪。昏暗的硕大帐中，唯一的一个伤员和旁边一个歪嘴的人一同呜咽着。“你说的很对啊，你太弱了。”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帐口传来，谢老三和歪嘴一下提起了警觉，一同望了过去，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声音并不陌生。营帐口摇曳的火光打在来人的脸上将他的脸照的很是清楚，是‘马公子’。他正轻佻的对着谢老三和歪嘴招着手。谢老三见状就是要起来，但刚一动身便是一阵酸痛又倒了下去。“乃不是马公子么，乃来作甚咧？”歪嘴的声音有些犯怵。“呵呵，看来我被人误会了啊。你们别紧张，我是来道歉的，这位兄弟，真是对不起啊。白天我下手太重了，作为谢罪，请收下这小小意思。”‘马公子’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他身形一闪，歪嘴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马公子’已经蹲在了谢老三旁边。只见‘马公子’手一挥将什么向着谢老三撒了下去，谢老三全身一颤，竟是坐了起来。“歪嘴子，我的剑呢？”谢老三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哎？在那咧，你要作甚？”“给我拿过来。”谢老三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公子’。“啊？人家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犯不上拔剑吧。”歪嘴有些犹豫，向后退了一些。“叫你拿你就拿，哪来那么多废话。”谢老三恶狠狠地转过脸，眼中全是杀气，歪嘴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赶忙连滚带爬的拿过剑，颤颤巍巍的递到了谢老三的手上。“给、给是给乃了。但乃可别冲动啊……”歪嘴一边递过剑一边嘱咐着。“啊，我自有分寸。”谢老三说着拔出了剑，一下刺了出去，然后只听‘噗’的一声，地上瞬间多出了一滩血迹。歪嘴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身体，谢老三的剑正直直的插在自己的身上。“谢老三……乃、乃这是作甚咧……”“没什么。”谢老三说着将剑拔出来，对着歪嘴的头又是一下。一个长着歪嘴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脸上遗留着疑惑的表情……“歪嘴，回去了，就算闹别扭也得睡觉啊。”帐外传来了人声，我和大胡子还有赵小四撩开了帘子。“呵，谢老三，你醒啦。歪嘴你真是，怎么老三醒了你也不回来吱一声？”大胡子看见坐在那里的谢老三随即抱怨道，而一边的小四则是捂着嘴一脸的惊恐。“嗯？小四你怎么了？”我走在最后看见小四这反常的样子不禁问到。大胡子听我这么说也回过头看着小四，小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一脸惊恐的指着地上。我们顺着小四的手看去，只见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歪嘴的脑袋。“老三？这是怎么回事？！”一向都处事不惊的大胡子此刻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惊讶。“和你们看见的一样，歪嘴死了。”从谢老三边上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越走越近，我们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是‘马公子’。“马公子？”‘马公子’对着一脸惊讶的我们点了点头。“这是怎么回事？”“很简单，我把歪嘴给杀了。”“为什么？”“因为我看他不顺眼。”‘马公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姓马的，你说什么！”大胡子听见这话怒吼着想去抓‘马公子’的衣领。‘马公子’轻松的闪了过去：“哎，这位好汉先别动怒啊，虽然是我的意思，但是动手的可是坐在那儿的那位兄弟。”说完笑眯眯的指向了谢老三。“你骗鬼呢？就算你是什么将军的儿子，我也不相信老三会杀了歪嘴。”大胡子一边气愤的说着一边打量着‘马公子’寻找着抓住他的时机。“哦？是吗？”“当然！你口中尽是一派胡言，就算别人都不知道我也是知道的，因为我才是……”看见眼前着景象我鼓起了勇气准备说出自己的身份，可眼前一闪，‘马公子’出现在了我眼前用手指抵在了我的嘴上。“兄台，有的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况且比起你们眼前的情况我觉得现在还有更该值得关注的东西。不信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马公子’说完又是一闪，不见了踪影。留下咬牙的大胡子，惊吓过度的小四和呆立在那里的我。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亮了起来，营地响起了警卫的锣声和叫喊声“敌袭！敌袭！”呆立的我一下缓过神来，冲出了营帐，帐外已是火光冲天，一片混乱。“伍长！小四！别愣着了，快跑！”我连忙转过头叫着二人，可他们并没有反应，依旧呆在原地。倒是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谢老三现在站了起来，手上还握着充满血迹的剑，脸上毫无感情的向着大胡子和小四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