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玩得累了,倦怠的哈欠一声,拉了拉夭娆衣袖,用目光征求夭娆的意见,大抵意思便是,现在能不能回去。
夭娆淡哂,轻飘飘蹦出一句,“再走,我还未走够。”
似锦恨的牙痒痒,死命抓着花灯,似便把这等当成夭娆来计较了,此时,似锦内心想法大概是这般的:
这灯真讨厌,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处?
我抓。
我抓。
我继续抓。
我抓啊抓啊抓。
嘁,不就是出卖你那么一次吗,至于这般斤斤计较么?
若非本仙打也打不过你,跑也跑不过你,再者,长得依旧不如你...
行行行,说不下去了,忒打击仙了,便让我拿块豆腐撞死可好?死了好,死了省心,死了再也不必要见到你。
夭娆慢条斯理的转了一圈,似锦跟在后头气喘吁吁,终于忍无可忍,“能玩的都给玩了几遍了,逛来逛去你不无聊?”
谁料那厮忒有耐心,大抵是和似锦姑凉杠上了,便又慢腾腾步行,“哦,还好。”
似锦躺倒在地,打死不愿起来,上苍,快来收了这只妖!
这都第十圈了,让不让仙活了!
终归是似锦欺软怕硬,然后懦弱败倒在夭娆的威逼利诱之下,慢慢地,再慢慢地,便又是十圈去了,她那叫个累啊。
到底爬也爬完了二十圈,偏生夭娆是诚心给打击的,竟还神清气爽,悠悠道,“果真是闲的太久,此番一走,倒是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
然后看了累趴下的似锦一眼——嗯,与似锦来说,这比扒皮抽筋此等恶行也好不得多少——但见夭娆微微错愕,继而用那慢悠悠的声音,不愠不火道,“你还好吧?”
似锦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还顾得上回复他,只内心奔溃,腹诽想:好个鬼啊!
继而似锦双眸一番,及时晕了。
仿佛还隐约可见夭娆眸中的一抹浅笑,带了几分戏谑。
“诶,你在笑啊?”
这是她昏倒之前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似锦醒来时,天色暗沉,唯有一支红烛撑着微弱光线,才勉强可让人看清。
只见夭娆正轻轻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略略有几根如同泼墨瀑布般的纤长发丝散碎落在八仙桌上,玉手修长白皙,安然摆放在膝上。
端得是一脸无害,使得她不由想起那一句:静若处子。
她的视线并未在那玉指上多做停留,最终落在夭娆的脸上,微微叹了口气,这般倾国倾城的面容,又该有多少男子为之倾慕痴狂。
诚然,纵是叫他倾了一座城池,她也不足为奇。
实话说,这厮安静下来,也没这么惹仙讨厌哈。
想了想,又自己驳了自己,嗯,准确的想,夭大美人其实一直都很安静。
安静的做事,安静的言行,宛如大家闺秀那般,举手投足间气质翩然。
夭大美人,夭大美人....夭美人?
似锦噗嗤一笑,这个称号倒甚为贴切。
她才惊觉自己笑出了声,忙闭上嘴。
夭娆的指尖动了一动,似锦便匆匆忙忙,慌慌张张闭上了眼,略有几分做贼心虚,然后淡定装死。
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在烛光照映下越发柔煦,嘴角微不可觉的扬起一抹浅笑,“据我的预计,大抵你一柱香之时便早该清醒,我知道你已醒了。”
似锦轻咳一声,好歹也给她留点儿面子啊,想想,继而理直气壮道,“许是我潜意识里还未醒呢?”
夭娆起身,那墨发随意披在肩上,一袭红衣衬得愈发明艳妖孽,他也不戳穿,终归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颔首,“嗯,你还没醒。”
似锦问,“如今何时了?”
夭娆垂眸,略一沉吟,便道,“那花灯会归来之时约摸戍时,你又躺着歇息了这一柱香时候,大抵是...亥时。”
哦,时啊,也便是深夜了?
似锦姑凉非常自然的站在床头,理了理被褥,冲夭娆挥了挥手,“话说你一定要坐那儿吹冷风么?过来一起睡觉啊。”
夭娆僵了一僵,此刻的内心极其复杂,然后自然得淡声道,“你自己睡便可,这儿还好,不冷。”
似锦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缓步走过去,放行了几步子,便喷嚏连连,冷得受不了,“你骗谁呢,明明这儿很冷很冷呐。”
她吸了吸鼻子,加快了步子,冲上前拉住夭娆的手,“诶,你手这么冰还不冷?”
夭娆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的手一直极冷极冰。”
“哦,那更不能冻着啊。”
于是她扯住了夭娆的衣袖,死命拽。
“好吧,既然这般拉不动你,那我们说说道理,你看,你若感冒了,我还得带个拖油瓶,这样多烦人多不划算啊,再说了,爬山什么的可不得全靠你么?要是你病了,阿芗怎么办?对吧?”
似锦拽。
不动。
似锦在拽。
依旧不动。
于是似锦拼了命拽。
还是不动!
似锦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我叫你陪我睡觉,睡觉懂不懂啊?你一个姑娘家扭捏什么啊?”
似锦继续说,“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明明那么讨厌,你还好意思嫌弃我?”嗯,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
其实夭娆明明很无辜,他不过是仰头望了望房檐。
夭娆看着似锦正在努力摧残他衣服的那只爪,施了个诀将褶皱抚平,似是为了这衣服再受这无妄之灾一般,最终无奈妥协了。
似锦瞪啊瞪,心中愤愤,“切,你以为本仙子愿意和你一起睡啊?这不是无奈之举么?若非只有这一间房间了,我会这么无聊?”
是以夭娆被似锦半拖半就的拉进了床。
“你躺下!”
似锦难得没有丝仙子的矜持,吼道。
恰好夭娆也懒得多说废话,便也乖乖躺下。
似锦满意了。
夭娆阖眸。
似锦想起了那尚燃的烛台,未免忒耗费,便蹑手蹑脚爬了起来。
夭娆睡颜极其安静,从不会乱动。
似锦站了起来,倒比这床高了几分,便微微弯了弯腰,低了低头。
待爬了出来,她终于松了口长气。
抬手灭了烛,屋内便是夜晚那般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