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醒了吗?”紫月斋内一个小宫女隔着门朝内催叫,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次催促,放以往只要敲一下门,里面就会有响应,这些天也不知怎么的,公主很少出房门,一天到头把自己锁在屋里,连太后娘娘过来看她都被拒在门外,难道是先帝驾崩导致伤心欲绝?可是今天是新皇的登基大典,身为公主的她不能缺席。
过了很久,久的小宫女要再次举手的时候,门开了,拍下去的掌风落了空,小宫女尴尬的收回手:“公主,你怎么现在才应,要知道今日是新皇登基大典,公主理应早早前去。”
凌紫月耷拉着眼皮,一副睡梦中的模样看向外面的天色。天才刚擦亮,屋顶上厚厚的雪还不见化的痕迹,这是不是太急了点,她怎么听说登基吉时是在午时。
“都叫她们进来吧!”坐在陌生的房间,看着眼前复古的梳妆台,暗淡的黄铜镜里映照出一位稚嫩的女孩脸面,她已经自我催眠了三天。
睁眼看到依旧是奢华的殿宇,栋梁龙飞凤舞,古董字画、饰品琳琅满目,雕画着百花争艳的屏风,紫檀古床,孩童的身体,她开始不抱任何希望,即来之则安之吧!
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在她身旁伺候洗漱穿衣,凌紫月闭眼享受这难得的公主服务,任由这些不大的女孩在她身上摆弄。
在她再次流下口水时,和她同岁的小宫女芽儿轻推:“公主,好了,请启程吧!还在等你呢!”
“哦,好了吗?走吧!“凌紫月迷糊的睁眼,擦擦嘴角的液体。
看着镜中的人儿,凌紫月怀疑的眨眨眼。浓密的发丝被小巧的挽起繁杂的发髻,插有三只漂亮的金钗,这是凌紫月不曾研究过的,她向来都是拢成一个马尾辫过一天的女大博士生,从没想过头发也能盘成这么漂亮的;水灵纯净的大眼黑白分明,水润的小嘴微张能看到一颗颗洁白饱满的小牙,毫无瑕疵的皮肤红润有光泽;身穿朱红色的棉袄裙,裙摆用金线绣有四只对称的小凤凰,红色的紧身棉裤,就算很厚也能显出细长均匀的小腿,红色的直筒靴分别挂着俩铃铛,摇晃一下小腿儿就能听到脆耳清灵的铃儿响,煞是好听。
凌紫月咧嘴,这个才八岁的公主很受宠,无论是殿宇,穿着用品还是这几天的饭菜都是极贵族的生活物质。
凌紫月很受益,虽然一身大红有些像财神爷边上的善童财女,但也不得不说很偏亮很可爱,爱美之心谁都有,以前只不过被厚重的课本,一道道复杂难解的习题,一个个荣耀的奖杯一点点的从心头上挤压出去,再加上以前的她很丑,丑到总是被欺负,压抑着,这一世她幸运的重生了,就算没有这漂亮的脸蛋,她也是该享受的时候了。
哎,可惜了荣耀的事业,刚刚有一丝起步,注定她不凡的今后却突然出了车祸,被丢在了不知名的时空缝里。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你们现在好吗?你们该有多伤心啊!辛辛苦苦盼着女儿学有所成,回家成家立业,全家高高兴兴的在机场等着接我回家,却遇上这样的厄运该有多心痛,闭眼都能听到爸妈压抑的哭声和弟妹们的嚎啕声,我真的好想你们。
“公主,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奴婢们打扮的不好看。你别哭,不好看奴婢们重新给你弄,你是不喜欢哪儿?衣服,还是头发?”刚刚还笑的人儿,现在却盛满悲伤,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不该在小孩身上出现的沧桑就像阅历无数年岁的老者,这是她们这些十岁都不到的小宫女们所不能领略的境界,她们慌了。
要是被太后娘娘发现她最宠爱的公主流泪了,痛苦的是他们啊!
凌紫月一下子回过神,脸上凉凉的水泽表明小宫女没有撒谎,原来她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心中的思念和痛楚,擦擦眼泪,她咧开小嘴:“走吧!几天没见母后,母后该急了。”既然现实已经铸成,不是留几颗眼泪就能挽回当初的生活,人啊只有往前看才能看清它的本质和她想要的结果。
这还是凌紫月第一次跨出门槛看看这片已经不同了的天。
冬天的太阳出来的晚,才刚刚露出了白皮,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在昨天就戛然而止,看向前方的视野还是有些灰蒙的,银装素裹,不清晰的轮廓依旧遮掩不了皇宫的气派和庄严,让人打从心底里肃然起敬,不敢有丝毫的啷当之心。
这是和故宫不同的皇城宫殿,故宫的宫殿形同四合院一组组排列有序的紧挨在一起,而这里却如同独门独户般独带着院落形同别墅,每套之间的距离都很均匀的隔离开来。
汉白玉,红砖绿瓦,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宽敞高亮,小桥流水,无不在提醒着这里的高贵和奢侈,是天下所有野心家争夺皇家权力政治中心的华丽舞台。
同样皇宫是严肃的,前方早有人影来来回回有秩序的打理,扫雪的扫雪,端汤送水的端汤送水,站岗的站岗,人虽多却极其安静,偶尔的轻声细语交谈也被清晨冷冽的风吹散。
“奴才(奴婢)见过六公主。”只要有人,凌紫月所到之处无不一一听到这样有规矩的问候,就算她不习惯也只能勉强接受,谁叫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公主呢!
面上还是淡笑的一一额首,这是最起码的礼仪,别人都给你下跪了,你能安然受之吗?反正她是不会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觉得压抑,久了应该就麻木了吧!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走的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太后的宫殿,凌紫月以为太后所住的都叫慈宁宫,原来这里不是,衙心殿。
衙心殿,凌紫月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还真特别,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赐下的。
还不等凌紫月品味,芽儿在身后轻拉了她的衣角,凌紫月回过神正想问问什么事儿,迎面走过来的几个风姿各所不同的美人儿,让她知道了怎么回事:“六公主,你总算出来了,这些天太后可担心了,总是念叨着你。太后刚起身,等会儿看见你肯定高兴,你快些进去吧!”
后|宫除了宫女地位低,这些能得到给太后请安的权利的女人一定就是新皇的女人,而且地位还不低。为什么不是先帝的嫔妃,据凌紫月这些天断断续续的了解,先帝驾崩后,如果没有特别遗嘱需要嫔妃们陪葬的:除了有为先帝生下一子一女的嫔妃可以留在宫中,给予形同冷宫的特别住所外,其余先帝宠幸过的女人如果有自愿陪葬的可以随先帝后下葬在专门陪葬的一角,有幸葬在皇陵,却不会留名,连史册上都不会提一个名姓,永世做一个无名的骸骨,这类的女人很少;其余的就被派送到皇家专用的杏花庵堂,吃斋念佛,永伴青灯度过余生,当然除了先帝的皇后,现今的太后。
想清楚了,凌紫月淡笑:“多谢各位娘娘的关心,近日心情阴郁让各位担心,还请娘娘们见谅,改些天娘娘们有空可到本公主的寝宫来坐坐。”
听了这些原该没有任何纰漏不礼的话,面前的美人们反而面面相觑,虽说面上没有显漏分毫,可眼里的惊讶凌紫月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糟了,难道脾性不同,这公主是刁蛮任性又傲慢型的,可她的心性本就如此,让她配合着这原本的公主脾性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而她的本能就是过惯了二十九年的性格,让她改她一时半会怎么装的出来,不会露馅了吧!不会知道她是冒牌的吧!不会把她当怪物火烧吧!
正在她心里杂七杂八乱想一通,脑子混乱不堪的时候一声压抑的公鸭嗓子般刺耳的声音解救了她:“六公主,太后有请。”在此时的凌紫月听来犹如音赖。
凌紫月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其实早就逃一般的跨入门槛带着芽儿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看着这样依旧火急火燎离开的凌紫月,美人们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怎么就有种同样的面貌却形同是另外一个人站在她们面前的感觉,难道是先帝的离去让六公主大受打击,连性情都变了?如果凌紫月知道她们此时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衙心殿很大,比她的紫月斋更加气派,更加富丽堂皇,过了一道道门洞,绕来绕去,总算到了一间敞开的大门前,带路的太监往里边通报了一声,凌紫月留下芽儿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入。
在一张很大的梳妆台前坐着一女人,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面,但从周身的气势和气质,凌紫月一眼就能感觉到她就是太后,只有位高权重,经历过血腥与勾斗的人才会有这种让人压抑的威仪。
两个同样不是一般角色的宫女在一旁伺候,看见她进来动作不停,稍一额首,继续低头干着手上的活。
凌紫月不奇怪,心里默想了一会儿,现学现卖的做了请安的礼,双膝微弓,双手合叠摆于右侧:“儿臣给母后请安。”
“月儿今天是怎么了,学起规矩来了,过来给母后瞧瞧,几天都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屋里,母后担心啊!看看都瘦了。”那背对着自己的背影转过来,凌紫月只觉眼前一闪,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