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牙相互望了一眼,身上都出了冷汗,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我们两个也都不敢在柳树崖做太多的逗留,推着大牙的破车,慌慌张张的向自己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那块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刚到家却发现家里面没人,上着锁,我也不能进去,我正琢磨着,发现了胡同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走进一看,是王三叔。
“三叔,你干啥呢”
被我叫三叔的这个人,住在我家附近,跟我有点十分遥远的血缘关系,平时爱喝酒,好吃懒做,听见我叫他,他探着脑袋向我看来。
“小柱子,你咋在这呢,你爸你妈都出去找你了”
“去哪找我了”我好奇的问道。
王三叔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赶紧出去看看吧,省着他们着急”
那个年代,手机还是个奢饰的玩意,而像我这样大的小孩更不可能有,所以联系也十分的不方便。
走到街上,看了两下,发现路边不少的手电筒在路上晃来晃去。
手电筒在我的身上停住,我也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都是我附近的邻居。
看见我,他们有些着急的问道,“小柱子,你跑哪里去了”
我知道自己一时解释也解释不清,便想找我的父母,而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于是乎,我到了村部,通过大喇叭的广播,告诉我父母已经到家了,这样这事情才算完事。
等父母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这样我才知道,原来大牙他爸他妈和我把我妈都走到去柳树崖的半路上了。
听见广播,才急急忙忙回来。
至于他们没有看见我跟大牙,是因为他们走的是小路。
我本想将这事情的原委和父母说出来,只是看他们的样子有些生气,便准备等他们心情好些的时候再说,那天晚上我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现在只记得那天晚上做着同样重复的梦,一只血红色的手掌死死的抓住我的右腿,而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回响,“救我,救我出去”
这无边的梦魇围绕在我的周围,我的身体周围好像也冒出了一阵阵黑气。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便发着高烧,昏沉沉的,嗓子也肿的说不出话来。
我母亲一见我这样,就让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过来给我看病,挂了几个吊瓶,体温依然没有下去,还是持续高烧。。
我将近四十度的高温着实让家里有些担心,几天以后,我妈便让我爸骑着摩托车将我带向县城的医院。
医院又是挂了一通的吊瓶,可是体温还是那么高,我家隔壁的一个老太太听了我的事情,就跟我母亲说,可能是我冲(撞见鬼了)见啥了。
我母亲本来不信那个东西,见我体温不下,就死马当成活马医,也不送我去省城的大医院,把我带到了村子里王大仙家。
那时我的脑子烧的模模糊糊,也不记得了什么,后来家里人的描述,加上自己恍惚的记忆,我记得他扯着一根红线,这边系在我的手上,那边他扯着,待到红线被他拉得笔直,他便将一根香在上面点燃。
这个东西让我感觉神奇,线和香都是那么纤细的东西,却笔直的竖在上面,而且稳稳当当。
他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站住,站住”
就这么扯了一会,那个香本来就不长,便烧完了,而且将那根红线中间烧断。
他将我扯着那根断了的红线递给我,同时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根小小的木剑,木剑不大,有些发黄,将红线缠着两圈,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根木剑是桃木剑,能辟邪”
那时我的症状也没什么好转,就迷迷糊糊的将木剑挂在了脖子上。
等到刚到家的时候,喉咙一酸,感觉胃不自主的一颤,瞬间吐出了一地的污遂。
有病的这几天,我也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还是上学时吃的盒饭。
身子有些发虚的躺在炕上,出了不少汗,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王大仙看好了我的病,那根木剑也一直被我带在了身上。
。。。。。
后来我跟大牙找到自己的那个自行车,那天晚上遇见的是事情,我跟大牙都没有说。
大人问过我几次,我都是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相安无事。
在后来我也路过柳树崖,只是找不见那个棺材板,也不能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记忆越来越模糊,好像随着自己漂泊城市和各种压力变得有些虚幻和飘渺。
可是有些时候,我还是会做那个梦,梦中有时我会被惊醒,醒来看着空空洞洞的房顶。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周围是无边的沙漠,我在沙漠中一深一浅的行走。
我就这么一直走着,突然间从天上掉下很多巨石,这些巨石都是人头形状,他们快速的落下,就像下雨一般迅速。
我一直在前面跑着,这石头就擦着我的后面在不停的追,我跑得气喘吁吁的,实在跑不动了。
那石头就砸在我的身上,越来越多,我也好像被压得喘不过起来。
就在这时,我脖子上悬挂的桃木小剑突然间爆发强光,一声炸响从石堆中间,那堆石头都被炸碎了。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也被惊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子被惊得是一身汗。
我四处看了看,房顶空空如也,吊灯在上面,并没有石头。
寝室的几个人都呼呼的睡觉,我手掌枕在身后却在也睡不着了。
我低下头看着脖子上面挂着的小剑,木剑在漆黑的夜里通体发黑,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
半夜醒来,就再也不能睡着,我爬下床去,到水房洗了一把脸,浑身精神不少。
回去以后,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起来坐在床边看了看风景,看着漆黑的楼下远处稀稀疏疏的城市亮光,我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里。
突然间想起了王安忆的那句话,我们都想去脱离乡村去城市,却不知道,我们只是去了另外一个更大的乡村,我们都被困在这座里面。
寝室的老三有梦游的习惯,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我准备回床上的时候,一转身看见一个人大脸,还闭着眼睛,这一回头可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还没等说出话来,老三直接无视我,转向另一边了。
虽然屋里光线很暗,隔着玻璃外面渗过来的月光,我也能看出老三是在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