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曾经这样写过,这本就不是个罗曼蒂克的时代。
也许这本就是个浮夸的年代。却是个现实的年代。
弱肉强食在这张华丽的袍下写成了为荣誉竞争,却爬满了虱子。
赵笑天从小就是一个胆小的人。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去竞争,他一向是不情愿甚至是反感的。
自然,赵笑天也没有领略过所谓登顶的快感,和第一的迷幻。那是一种光鲜又容易上瘾的毒。
英语成绩出来了。赵笑天几乎不想去看那一张成绩单。似乎一切都已是尘埃落定。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急于别人的评价。
那天英语考试是极顺利的。当诸葛亮在他的身上之时,他便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看着曾经让他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的题目,如今却和蔼可亲。赵笑天在那一刻,才体会到常人所谓的学习的快乐。一种男人原始的征服感。
诸葛亮看见赵笑天一脸陶醉得在做着题,也是感到一丝欣慰的。毕竟,从这小子的举动也能看出那一颗渴望被关注的心,和对胜利的追求。甚至可以说,这就是王者之气的初端。
赵笑天把题做完之后,环顾了四周,看见其他人还在奋笔疾书,面部也是一副苦大仇深时,他便体味到一种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变态的愉快。其实,快乐来自于比较。痛苦也来自于比较。本身就是个悖论。
赵笑天埋头看了一眼表,现在离考试结束还剩下30分钟了。他笑了笑,起身交了试卷就离开了教室。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监考老师的表情首先是一脸嫌弃,甚至有一点不以为意。但当她粗略地扫了一眼赵笑天的试卷之时,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然后,慢慢地变小,直至成了一条弯弯的线挂在脸上。她很满意这一份答卷。没有任何错误,而且最主要的是,答题者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这才是难能可贵的。没有翱翔天穹的心,又怎能成一只雄鹰?
在门外看着这一切表情变化的赵笑天自然也是会心一笑。他似乎相信,自己的春天就要开始了。
“哮天犬,你是第一名哎,看不出来你英语这么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个令人恼怒的名词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把赵笑天从一场甜蜜的回忆中惊醒。
“哦,我第一啊。这次运气好,好多题都是猜的呢。”赵笑天看见眼前的富二代室友,故作谦逊地说。其实内心里早已绽放了一朵瑰丽的花。
这时,学霸从旁边走来了。他先是从头到脚看了赵笑天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开了,说,“哎,有些人本事还真大。就连考试题目也能提前弄到手,还以为自己水平高。谁信啊。公道在人心。”
这几句话就是沾满了嫉妒与不甘的罪恶的投枪,直接刺进了赵笑天才刚刚春暖花开的内心。
不过,赵笑天毕竟是一个温和的,不计较,或者说,懦弱的人。他也就是当没听见这些话,自己拉了拉书包带,然后低着头走了。
他来到操场上,看着来来回回的青春的身影,叹了口气。他们有挥洒汗水,有争强好胜的权利,有着别人为之呐喊的青春年华。而自己,却连考一个单科第一都会引来别人的质疑。赵笑天似乎觉得自己仿佛在凄风苦雨的腐蚀下成长。
他有点没好气地唤出赵云和诸葛亮。他们两人现在就是赵笑天唯一的朋友。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也没渴望过在大学里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赵云,诸葛亮,你说,为什么我得一次第一,其他人都只会认为我是抄的。虽然的确不是我自己做的。但,也不能这样怀疑我啊。”赵笑天一边诉苦,一边很郁闷地看着正在踢球的众人。
赵云想了想,最后有点无奈地说,“其实吧,对于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应该说,是你平时太懦弱了,或者说,太容易被人忽略了。而今天忽然就这样出现在许多人的视野里,肯定会招人讨厌的。如果你平常就是个锋芒毕露的人,自然他们便会觉得你拿第一很正常。”
诸葛亮在一旁频频点头,最后补充了一句,“笑天,你要明白,在你们这个年代,隐士是会被饿死的。所以,在你的同学面前绽放你的光彩吧。”
赵笑天摸了摸脑袋,最后有点无奈地说,“那我应该怎样展示自己呢?”
诸葛亮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着赵笑天说,“根据老夫刚才掐指一算,你们辅导员要在明晚的班会上选班干部。你就去申请做班长吧。”
赵笑天本来想拒绝的,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担任过任何一个班干部。如今却要他自己去竞选班长,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但是当他看见赵云和诸葛亮一副不可商量的表情之后,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一份艰难的任务。
时光,像是手心的沙,不经意间便溜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夜里。班会课如期举行了。
辅导员在讲台上简短地介绍了几句,然后抛出了今晚的重点:“各位同学,今晚呢,我准备选出我们班的班干部。然后,我们都是大学生了,也没必要害羞。有意愿的就自己上台来介绍自己。以后你找工作时也得推销自己的优势。”然后用一种期许和鼓励的眼神从每一张懒散的脸上划过。
教室里静静的。几乎没人愿意做第一个出头者。免得落下个爱出风头的名誉。
赵笑天也在等待。他是万万不想去做那个第一人的。
可是。他却发觉自己整个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就径直地走上了讲台。
此刻的赵笑天拥有了和常山赵子龙一样的勇气和胆识。
他立在台上,对着同学和辅导员鞠了一躬,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沉稳并不带一丝犹豫的声音说,“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好。我今天来竞选班长。在我看来,我有着……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把你们宝贵的一票投给我。我一定能够管理好这个班级,让一股勤奋好学的学风在我们班盛行。”说完以后,赵笑天摆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回到了位置上。
很快,班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赵笑天此刻再也不会觉得难堪或者不好意思了。他现在已经能够享受这种为胜者而鸣的欢呼。
他知道,这就是开始,春天的开始。那个懦弱的赵笑天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他并不知道。旁边班级也刚诞生了一个班长。同样是新生,同样是黑马,也一样的俊秀。
那个人也是三国豪杰中的一位。他还没遇到过赵笑天。不过,他不在乎别人,只要自己够强就好。
他要在这校园里掀起一阵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