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听到自己的耳边全是“嘶嘶”的风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随着这夜晚的凉风,从每一个打开的毛孔中,钻进了杜康的身体。
难道我的夏朝之旅就这样要结束了吗,我真的要挂机了吗,还是会像自己在很多网络小说里看到的那样会浴血重生呢,成就一个更强大的自己呢?杜康想着,我到夏朝还不满一周,难道就要以这种悲催加蛋碎的方式离去。如果人生真的是梦,这会是梦结束的地方吗,还有,会有一个新梦又要到来吗?
杜康舒展着四肢,让风把自己的衣裳鼓得圆圆的,他知道这样可以让自己在这个让他开始有点留恋的夏朝,尽量多呆上几秒。有几次他也想像电视上那些花样跳伞运动员一样,在空中做几个潇洒的姿势,要以一种漂亮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夏朝之旅,或许即将结束的也是他的人生之旅,当然他最希望的,这一坠下去就是四千年后,自己有机会还可以再来夏朝,对了,这叫双向穿越。
但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在空中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增加下坠的速度,于是他就不再折腾了。闭上了眼睛,倾听着松涛风声,脑海中回忆着这几天在夏朝所遇到的人和事,回忆着那些生动的,曾经吸引他的面孔,迎接那个注定要来的时刻。
杜康就这样胡乱回忆着,忽然发现自己背后被什么东西重重阻挡了一下,后背是撕心裂肺的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了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上,那榕树的树枝根本没法承受自己高高坠下的势能,一连折断了好几根,自己一个翻身又开始跌落下来。
只听见“嘭”的一声,杜康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跑道上,快速的奔跑着,这个地球突然直立起身子,和自己撞了个满怀,只是这个怀抱似乎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要温暖、柔软的多。他忍住伤痛,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原来身下压的,正是那只皮肉厚实的大灰狼的尸体。
杜康从内心里感激那位有些蛮力的护卫,他那愤怒一掷,意外救了自己的性命。杜康慢慢舒展四肢,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的状况。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四肢竟然没有骨折的迹象,只是手脚和身体上划出了很多道伤痕,有的还很深,裂开来像一张嘴巴。
杜康站起身了了,一张口想要叫喊一句,却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用手细细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和锁骨,还好没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遭受什么严重的内伤。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来了几朵乌云,遮住了月亮,他抬头望望上面,看不清哪里是山崖,哪里是夜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跌落了多深,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四周浓墨一般的黑,只有偶尔响起野兽的叫声,清晰而尖厉,杜康知道,这温柔的夜色中到处都是致命的陷阱,自己全身都是伤口,流淌的鲜血随时可能引来虎狼猛兽,让自己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盲目夜行显然是不行的,看来今晚只能在这棵树上过夜了。他撕烂衣服,把自己身上的几个较大的伤口粗粗包扎了一下,然后忍痛爬上自己刚刚跌下来的那棵大榕树上,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太累了,不一会儿,他竟然朦朦胧胧睡着了。
朦胧中他做了个梦,梦里好像有人给他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热好热,想要出汗,可是又一点也出不来,他只好用腿一蹬被子,却发现那些被子忽然间全没了影,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像是进了冰窖。
杜康是被冻醒的,他突然觉得那山间的风特别的凉,冻得他直打哆嗦。一摸自己的额头,却是热的烫手,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而且烧的厉害。他刚想支撑着起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圆圆的东西,正好击中自己的脑门,痛得他双眼直冒金星。
扭头一看,就在自己附近的一颗小果树下面,一只夜色里看不真切,不知道是白色还是灰色的长臂猿,端坐在地上,一手摘着野果,一手将口中吐出来的果核向杜康扔掷过来。
杜康浑身无力,别说还击,连躲避的力气也没有,心里想道,今天是要被这只畜生耍弄了。干脆蜷缩身体,双手护住头部,不再理睬那只长臂猿了。
那只长臂猿似乎对杜康的态度很是不满意,口里“吱吱”叫着什么,挥舞着长长的臂膀,见杜康还是不理睬它,摘来野果,随便啃一口,就向杜康投掷过来。
几个野果击中杜康,弹落在杜康身旁,杜康拣来几颗,放在口中一嚼,汁液很多,甜中带酸,连续又吃了几颗,觉得自己体力一下子好像恢复了不少。
那长臂猿好像是被激怒了,跳跃了过来,伸手拉扯杜康的裤子。杜康这才明白,这长臂猿是可能是责怪自己占了它的地盘,要自己离开。
杜康积攒力量向大榕树的树冠攀缘上去,长臂猿更着急了,跳到杜康面前,长臂乱舞。难道是要我下树,杜康心想,这可不行,刚才看了一下树下那匹灰狼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什么猛兽给拖走了,要自己下树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长臂猿看杜康没有下来的意思,挥起右臂,一拳向他横扫过来。杜康把头一低,双手指着长臂猿的身后,摇动手掌,那意思是想告诉长臂猿,我到你身后的地方去,这里归你好了。
长臂猿不知道是没有明白杜康的意思呢,还是不接受杜康的要求,一拳落空,左臂又是一拳猛击过来,这一次是击中了杜康右肩。杜康右侧身体一阵剧痛,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跌落下来,他急忙双手抱住自己身体右边的一根树枝,一个鱼跃,跳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长臂猿看到杜康跳到这根树枝上,似乎更着急了,但是没有再追打杜康,而是双手做着招手的动作,嘴上“吱吱”作响,显然是要杜康快掉下来。
杜康当然不会这样听话,一边警惕看着长臂猿,一边观察自己所处的树枝。这是他发现这根树枝似乎有些古怪,叶子都是圆圆的卵形,正面油亮油亮发着光,叶子背面是白白的。
这是樟树的叶子,一颗大榕树上怎么会有樟树的树枝呢?杜康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两棵树,一棵大榕树紧紧环抱着一棵大樟树,看两棵树粗粗的树干,应该都有个上千年的历史。
只是榕树更加枝繁叶茂些,再加上夜晚视线不好,所以起先自己没有觉察到樟树的存在,樟树的枝叶稀疏,从外面看就像是被榕树深情拥抱在里面。
要是四千年后,这两棵树又要被人演绎出不知什么样凄美的爱情故事了来,看着两棵亲密的古树,杜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