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看到广场上许多人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酒水,有人居然还啃起自己的衣服上沾到的酒水来。后来,杜康才知道,这老酒在夏朝的时候是极其珍贵的,被称为美琼或者琼醴,买一坛老酒所耗费的贝币够普通的十口之家开销好几个月了。所以一般人平时是难得见到老酒的,只有大型祭祀活动,才有可能使劲闻闻酒味,让自己的鼻子过把瘾,如果有幸能在空气中吸上几口,那可是莫大的福分了。
大家呼吸着空气中的酒味,以为祭祀活动就要结束的时候,接下去就要把各自家族带来的旧火往城外送去了。
就这时候,忽然火神台上一声哨响,只看见彭返双手向上一挥,台下的司鼓手鼓点轻敲,火神台正北面的玄生门缓缓打开,一辆战车徐徐行驰出来,那车上站着的两个人,一人黑袍黑衣,一人红袍红衣,正是仍国的首领和她的大妃。
杜康本来以为今晚是见不到国君了,没想到就在自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夏朝外公竟然就这样冒出来了。只是今晚他脸上戴着一个鎏金的鹰首面具,根本看不清面貌。与她并排站立的大妃也是轻纱蒙面,也让人看不见庐山真面目。
人群里许多嘴巴发出惊讶的声音,按照火神节祭司活动的安排,一般情况下,仍国的国君和大妃是不需要出现的,今天他们反常的出现,不知意味着要发生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不管大家心里如何猜测,广场里的人们还是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泰山永固、有仍永续!”
“主公万岁,日月同辉!”
骏马缓缓站定,国君和大妃并没有下车。大祭司彭返挥挥手,示意鼓声停下。
鼓声骤停,欢呼声不再响起,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战车上,集中在那个带着鎏金面具的人身上。
鎏金面具微微晃动,后面传出来了声音:
“我辈虽为风之后人,当思过去自由翱翔、呼风唤雨之时代已随先人英魂去而不返,我辈需竭精殚力,开创新来,日前我重撰《有仍之歌》之歌词,就为希望国人能从济河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凝聚力量,摧毁一切仇敌……”
声音低沉,好像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中气却很足,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每个字词。
杜康看了看旁边的风飞,想问他什么,但是看见风飞正凝神注目,心无旁骛地看着马车上的那个黑衣黑袍的人,就把自己想问的话又吞回了肚子中。
“……今天,寡人要宣布一件至关重要之事,就是出兵解救阳国的事,有人认为寡人是用一个丫头换我千百勇士性命,他们谬误呀,我想用石刀割去那些蛊惑军心、动摇过本人之上唇,再割下唇,后用牛骨敲扣牙齿,看他那牙齿还能坚持多久!现在,阳国就是我们的嘴唇,谁能说它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出兵阳国已占为上上卦……”
人群中有人骚动起来,有人在低声地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杜康回头,看见风云和风雷都是表情凝固,猜不透他们此时的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丫头片子,应该是阳媚那个小丫头吧,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杜康心里挂念起那道绿色身影起来。他觉得,在仍国,就只有自己和阳媚是异乡人,自己更是来自遥远的未来,再说那个阳媚那天虽然是匆匆一瞥,但是还是能看出那丫头四肢颀长、脸蛋标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自己心中怎么不挂念她呢?
想起了阳媚,杜康再也听不清,那杜康的外公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
就在杜康继续想着那张满是泪痕的标致面孔的时候,广场上鼓点又起,短而急促,马车缓缓启动,国君显然是已经演讲结束,带着大妃要离去了。
广场上又响起了欢呼声。
“泰山永固,有仍永续!”
“主公万岁,仍国万岁!”
随着国君和大妃回到宫城,欢呼声渐渐稀落,火神台广场上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一条条火龙从仍城外城的东南西北四扇大门出去,向着城外的荒凉山地逶迤而去。
其实对于那些个个长得娇滴滴的火炬手少女来说,这送旧火的差事才算是真正的考验。因为是夜晚,又是在荒山野岭,路不平坦就不说了,还有许多野兽来侵袭,所以是允许各个家族派一些护卫保驾护航的。
至于旧火能送多远,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完全由火炬手自己的来决定,要是她觉得够远了或者是走不动了,就可以扔下火炬,大家一起上去踩灭火焰,并挖出一个坑来,就地把那个火炬给埋了,算是完成任务,可以凯旋而归了。
杜康和风华他们是从北门出的仍城。你妹的,刚出外城,杜康就看到一些家族已经在护城河边上挖坑埋火了。
一行人在夜色中大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也已经大约走了二十多里路,杜康看到随行的火炬越来越少了。
连续再转过几个山岗,风华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是步子轻盈。这时候随行的火炬只剩下三个了,其中一个是任家的,只看到那个举火少女早就香汗淋漓,想要放弃前进了,旁边的任捷却硬是不肯,叫上两名护卫搀扶着圣火少女继续前进。
昨天上午练武场比试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眼前,任捷今天看来是认定不想输给杜康、风飞他们了。
再过来半个时辰,几个随行的火炬大多已经被土掩埋了,只有任家的火炬在任捷的催促下还在前行,但是毕竟速度已经上不来了,渐渐被杜康他们拉开了距离。
杜康看看几个护卫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对风飞说道:“风飞弟弟,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似乎可以停下歇歇脚了!”
“怎么,野人,你走不动了!”没等风飞回答,风华回头嘲讽杜康说。
“我到还是能再赶赴一程,只是那些护卫,本来身上负重就大,以我观之,应该是要走不动了!”杜康装作一身轻松。
“华姐姐,我也精疲力竭,还是听了杜康哥哥的,就地埋了火炬吧!”
“不行,你们看那任家的火炬还在前行,我们也不能放弃!前天野人是输了,今天我是不能再输了。”风华也听说前天杜康和任捷比试的事情,她就好像是自己前天输了比试,今天可是非赢回来不可。
杜康想不到这娇小的躯体里有这样顽强的毅力和斗志,也只好点点头:“那就再赶上一段路,等任家放弃再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