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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义子盘天

齐州境内,永宁郡,木阳城。

木阳城境内有一座小山,名为雁山,燕山脚边散落着不少庄子,严家庄便是其中之一。远远看去,严家庄宛若一个整体,整个庄子的外围的,高大的拒狼桩紧紧环绕,村口一个低矮的瞭望架,瞭望架上隐隐有人影晃动。

山庄人平时最怕两样东西,一是山上的狼群或孤狼,二是马匪山贼。有这拒狼桩保护,山上的狼也就不能轻易进入庄子伤人性命或偷吃家畜了。瞭望台则是随时有人值守,若是有狼群攻村或是有马匪来袭,也能尽早警示村里人,减少损失。

严世江夫妇便是这严家庄普通的一户人家,一对夫妇,一个年仅六岁的女儿,就构成了一个温馨的家。

严世江带着盘天回到庄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有点黑,不过模模糊糊的还能辨认道路。若是遇到行人,也就能模糊的看出身形,至于具体相貌则看不清楚。

“世江哥,回来啦!”瞭望台上有人对着严世江打招呼,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庄里人呆久了,仅仅看个身形就知道是谁。

“怎么身后还跟了个孩子?莫不是世江哥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婆娘,给世江哥添了个崽?”瞭望台上的人显得和严世江很熟,随意的开着玩笑。

“去你的,小孩子没个正经,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要是被你嫂子听了去还不扒掉我这身皮!”严世江笑道,言语之间满是轻松写意,每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庄里的时候,便是一个人最惬意的时候。农人可以放下农具,若是有条件,还可以小饮一杯。猎人们则可以放下心中的警惕,回到家中洗尽一身疲惫。有些时候,生活便是这么简单。

“不过说真的,世江哥,这孩子是谁啊?我怎么瞧着面生啊。”庄里人活动范围小,谁家哪里有亲戚,哪里有朋友,虽然不一定能喊上名字,但大多总有个照面。

“他呀,山里迷路了,我看他可怜,就给带回来了。虎子,等会换了班,到我家喝酒去,今天哥打了几只山鸡!”严世江随意的说道。

“好嘞!”瞭望台上的人名叫严世虎,是严世江的堂弟,今年也就十七八岁。

穷人孩子早当家,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算是大人了,所以这轮流看守瞭望台的事情,也是轮得到他,莫要以为这看守瞭望台是件轻松的活,人爬上去,一呆就是一天,那瞭望台搭建的简单,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更不会有什么座椅板凳,可以坐下来泡壶茶喝。在这瞭望台上更不能有丝毫怠慢,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狼群攻庄、强盗来袭那是常有的事,看一天不仅费体力、更费心力。

盘天跟在严世江身后,来到一个柴门外,柴门虚掩,一闪门的门栓竟然有些脱落,低矮的泥墙上长满了青草,有一面墙竟然还有些裂纹,像是很久没有修补过的样子。这与庄外那高大的拒狼桩相比,简直是如同玩具一般。

“吱呀”一声,严世江轻推开柴门。

“爹回来了!”一个小女孩欢喜又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粗衣的小女孩自里屋跑了出来。

“小玲啊,来让爹抱抱,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妈妈生气?”严世江溺爱的说道。

山里庄户人家,女孩子不值钱,就连取个名字也是花啊草的随便取,再说山里人家大多没有多少文化,也不会取出多么有深意的名字。就是小玲这名字还是家里人费了很大劲才想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要费很大劲去想,因为小花、小草这些名字早就被其他姑娘给占去了。不过严世江对这个女儿却特别疼爱,因为妻子蒋芸在生这个女儿的时候落下病根,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若是按照一般庄里习俗,严世江是要再纳一房妾来继承香火的,但是严世江和妻子蒋芸的感情非常好,所以严世江也就没有再娶,也就是说这个女儿就是严世江唯一的血脉。所以严世江拿这女儿特别疼爱。

盘天自严世江身后探出脑袋,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比自己还略矮半头的小丫头。

“哎呀!”小女孩似乎吓了一跳,又有些好奇的看着盘天,“爸爸,他是谁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啊?”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打量着盘天问道。

“玲玲乖,进屋说。”

妻子蒋云听到女儿的喊声也跟了出来,看到严世江身后的小孩也是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一小小的变化严世江看在眼中,知道妻子可能想歪了。那虎子整日没头没脑的,见了自己领个孩子都会猜自己外面偷养了婆娘,自己的妻子可是精明的很,怎么可能不乱猜测?

“芸儿,不要多想,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上山打猎……”严世江于是把怎么遇到盘天又怎么把他带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盘天也在一旁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严世江说的都是真的。

听完他俩的描述,蒋芸的脸色才好些,转而对着严小玲说道:“玲玲,快去拿些东西给这个哥哥吃,你陪哥哥去院子里玩一会。”蒋芸支走了两个孩子,把严世江拉到里屋说道:“江哥,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以往若是山里发现‘狼娃’,或是有迷失了的孩子被庄里人发现了,依照规矩不都是寄养在村长家里么,等孩子长大了,庄里分块地,大家伙一起帮着盖个房子,然后去庄外一起帮着开垦块地来耕种,再大一些大家伙帮着他娶个媳妇,也是庄里的一员。若是遇到狼群或强盗,那也是能给庄里出力的!你看周挺一家不就是这样么,十几年前周挺一家途径木阳城做生意,结果被强盗盯上了,强盗杀了大人抢走了财物,只剩下年仅9岁的周挺,后来被进城的世超救了回来,就寄养在村长家里,现在不也娶妻生子了,前些年狼群攻庄,他还杀了四五只狼呢。”严世江说道。

“话是这么说,他打死那狼也是为了自己活命不是?”蒋芸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我不也守过庄吗,难道我就也是只为了自己活命?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还有乡里乡亲吗?”严世江说道。

“你个榆木脑袋!你怎么就不明白,那我问你,逢年过节,那周挺可曾去过世超家里一趟?”蒋芸恨恨的问道。

“这倒没见过。”严世江若有所思。

“但是我告诉你,每年年关,这周挺都会提着大包小包去村长家拜年,虽说那周挺早就单独过活,但是这常年对村长家的照料,能抵得上半个儿子!”蒋芸说道。

“瞧你说的,人家对谁好对谁坏的,和咱又有什么关系?”严世江不解的问道。

“你要是把盘天送到村长家里寄养,过不了两年,这孩子就成了村长的半个儿子了!但是在村长家里寄养的孩子,还不都是大家伙出人出力一同养着?等盘天长大了,谁还记得你啊?”蒋芸说道。

“我救他可不是施恩图报,只是看这孩子有些可怜而已。”严世江不悦的说道。

“哎呀我就明跟你说了吧,你看咱俩可是只有玲玲这一个女儿,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玲玲是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出嫁的,你说,玲玲以后要是长大了,嫁了人,那咱们俩老了之后,可是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蒋芸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意思,咱们把这孩子留下,自己养着,就算以后不能为咱俩养老送终,但是长大了总能多个照应不是?”

“这个……”严世江有些意动,略略沉吟了一下。

“那好吧,我也挺喜欢这孩子的,不过不知道这孩子愿意不愿意……”

“小孩子家懂什么,他现在无依无靠的,不跟着咱岂不是要饿死。”蒋芸肯定的说道。

“那要不我们收盘天为干儿子吧?也好让玲玲有个伴!”严世江说道。

“好,就这么办!”夫妻俩打定了主意。

“盘天,你进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严世江喊道。

“嗯,来了!”盘天此时手里正拿着玲玲给他的小甜饼,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两个鹌鹑蛋,一直不舍得吃,盘天没有想到,原来山村人家也可以这么开心。

看着盘天的样子,严世江微微笑了一下,摸了一下盘天的头,然后说道:“盘天,你现在无依无靠,以后可是有什么打算啊?”

盘天一愣,他能有什么打算,此时有吃的,有喝的,盘天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天堂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瞪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严世江。

严世江略微一顿,知道这话问的有些不对,一个孩子哪里能有什么打算,接着说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收你做干儿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意见吗?”

“干儿子,就是义子吗?”盘天问道。

,大户人家子弟,有些孩子刚刚出生,父辈就将一些过命的朋友认作自己孩子的义父,盘天对此却并不抵触。

“嗯,差不多一个意思!”严世江说道。

“那,孩儿拜见义父、义母!”盘天急忙跪下行礼。

“哈哈……快快起来,不过以后别喊义父义母的,听着别扭,这样,你就和玲玲一样,喊我们爹、娘吧!”严世江高兴的说道。

“嗯,爹、娘”盘天喊道。

“哈哈哈……我严世江有儿子了,哈哈……”严世江大笑,而后对着蒋芸说道:“芸儿,拿些好酒出来,为了庆祝今天咱多了个儿子,我要好好喝一杯!”

“世江哥,有什么好事啊高兴成这样,半里外都听到你的笑声了,喝酒也不等我!”门外,虎子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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