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清晨,天气晴朗,一名看起来久未梳洗的男孩背着一个好多补丁但仍有漏洞的破书包,狂喜奔跑着去镇上女子监狱探监。
男孩坐在玻璃窗前,拿起电话,欣喜若狂,他张望着玻璃窗里面,焦急的念叨“怎么还不出来呢?”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终于一位清秀的姑娘从里面疾步走了出来,“柯秋心,有人探望!5分钟计时!”
姑娘看到男孩,很高兴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开口,男孩就说“姐,姐,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终于考上了。”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通知书,展开给姑娘“姐,你看这是通知书,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我可以学法律,可以当法官,可以救你出去了!”
姑娘听着笑出了泪花,入狱十年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她不再失望不再无助了,听到弟弟的这些话,她觉得自己似乎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些铁栅栏了。
“姐,姐,你不高兴吗?”男孩贴近了玻璃,看到姐姐的眼泪,收回了自己一脸的笑,“姐,我成功了,你怎么哭了?”
“傻瓜,我是为你高兴才哭的,你考上了大学,姐当然高兴了,这是,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姑娘擦干了眼泪,看着男孩想妈妈一样叮嘱“非心,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认真学习呀,好好……”男孩重重地点头答应,姑娘笑着叹了口气“哎,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姑娘抬头看了眼男孩,“非心,该剪头发了,该换件像样的衣服了,不然去大学人家会看不起咱们的,该买个新书包了,该……”
“我知道了,姐,我知道了,你也保重,别再受欺负了!”
姐弟俩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只听狱警喊了一声“时间到,柯秋心回去!”说着过去抓姑娘
“求你了,长官,再让我跟弟弟……”姑娘哀求狱警
“不行!走!”狱警把姑娘带走了,姑娘不住的回头“非心,好好学习,姐姐等着你呢!”
“姐,姐,姐——”非心拍着玻璃,“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会当上法官的!”
姐弟俩隔着玻璃张望着对方,她哭他哭,他笑她笑。
男孩走出监狱,回到住所。别人回家是上楼,他却是下楼,因为他住在地下室,房间里面没有灯,没有水管,因为他交不起水电费,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堆书。他想把书收拾好,借的还,买的卖。瞥到了墙上的镜子,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哇,头发这么长了……”每次他想剪剪头发时就告诉自己,还不是很长,还不是很长,下次再剪,留着理发的钱买点书,买点吃的。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和鞋袜,都该换新的了。耳边响起姐姐交代的话:非心,该剪头发了,该换件像样的衣服了,不然去大学人家会看不起咱们的,该买个新书包了,该……于是非心决定去理发,去包装自己,不能让人瞧不起。
正想走,客人来了。“非心,非心,在家吗?”
非心把书挪一挪,兴奋的去开门“在,在,来了!”
“非心,恭喜你啊,恭喜你!皇天不负有心人,天无绝人之路啊!”一个年轻小伙子拍着非心的肩膀说“非心,走,风哥请你吃大餐,祝贺你啊,走!”
“丰哥,谢谢啊,我还是不吃了。”
“怎么行,这么的,我先带你吃饭,然后带你理理头发,买几件新衣服。放心吧,就当我借你的,等你挣大钱了,再还我!”
非心跟着年轻人走了。
那个“风哥”是镇长的外甥,全名叫邱凌风,在镇政府工作,是个公务员。柯家出事后,就一直背着父母和大舅(镇长)帮着姐弟俩,辅导非心功课,直至考上大学。他原本和秋心是小学同学,那个时候他就喜欢秋心,结果秋心读到六年级就辍学了,直到15岁,秋心入狱,他答应秋心照顾好弟弟非心,他的确做到了,对待非心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同时非心的功课很优秀,高考成绩都很不错,但是非心铁了心要考政法大学,一次次重来,他一直鼓励非心,付出了五年的心血,非心终于成功了,他也对得起自己当初对秋心的承诺了。
凌风带着非心整理了一整天,从头到脚都重新包装了,对着镜子一照,非心差点认不出自己了,凌风还给非心买了部电话。
吃晚饭的时候,非心感谢凌风,郑重的说“风哥,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我姐知道一定会骂我的。”
“那就不让她知道啊,我当初答应她照顾你,男子汉一字千金啊!”凌风看出非心还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做了个手势“听我说,非心,我大舅包庇我表哥和那个狗屁村长,毁了秋心的前途,毁了秋心的人生,不然秋心也跟我一样大学毕业,甚至找到了很好很好的工作。家里人对不起她,我帮你上大学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我跟表哥说起秋心,他也不会去你家找秋心麻烦,不瞒你说,我喜欢你姐,现在还喜欢她,我帮你上重点大学也是帮她,更是帮我自己。”
“风哥,你别说了,我现在会接受你帮我的一切,从这到北京的车票和第一年的学费算我接受你的最后两次帮助,以后我会靠我自己赚钱的,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非心,现在不说这些,什么帮不帮,欠不欠,你要真想报答我,对得起我的帮助,对得起在里面等你的秋心,你就用功读书,拿到学位,有所作为。”
“放心吧,风哥!”
“风哥上的不是重点大学,能把你辅导上首屈一指的大学,风哥脸上都有光,不能给哥丢脸啊!”
“嗯!”
一个月后,非心又来到女子监狱,探望姐姐,秋心看见弟弟变了个模样,差点不敢认了,“非……非心,你早该这么好好打扮一下,这样多好看啊。”
“姐,我帅吗?”
“呵呵,帅,非心真帅。”
“姐,我后天就要动身去北京了,下个月1号就该报道注册了,以后,以后就不能常来看你……”非心不舍的说“姐,我离开这半年,风哥会来看你的,我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过得好不好,他会告诉你的,不用担心我……”
“非心,不哭,姐等着你当上大法官,救姐姐出去,姐等着你啊,非心不哭。”秋心安慰着非心,姐弟俩隔着玻璃,泪花映着泪花。
终于到了非心要离开家乡的时候,凌风送站,非心自己上了去北京,去大学,去实现当大法官梦想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