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公,你还真是好心情啊!”当一日,我正在哼着歌儿给马儿们喂食时,背后有个戏虐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发现是耿聚忠,我立刻很谦逊的行了礼,这个人精得很,可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听说公公以前是皇上跟前的人,为何沦落到阿敦衙门当差?”耿聚忠的桃花眼上挑地看着我。
我又惊讶又愤怒的看着耿聚忠,这还真是个较真的人,这件事他竟都知道了,这样下去,迟早被他发现我的身份。
“该不是被发现了什么吧?”耿聚忠低下头轻蔑一笑。
“大人,不要跟我打哑谜,我听不懂,我只是笨手笨脚才被调走而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是吗?”耿聚忠笑着走开,没有再继续追问,我终于安下心来,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是简单的。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还真是影响了我的心情。
如我所愿,这些日子耿聚忠没有再来骚扰我。随着离玄烨去狩猎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也来越忙起来,不过我喜欢和马打交道,所以也算是忙中有乐。
晚上,我坐在炕上看着容若给我带的书,容若觉得我整天荒废学习是不行的,所以精心挑了一些书给我,我就把那些书用来做闲来无事时的打发。
随手翻到了《荆轲刺秦王》,看着一这篇文章,心里突泛酸楚,记得还在为玄烨值夜的时候,玄烨也在看这篇文章。
“听说成德说,你的西席乃是状元缪彤,你来说说荆轲。”玄烨眼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脸上却是一脸认真。
“名师不一定出高徒啊!”这篇文章缪彤没有跟我讲过,但是我的高中课本上有这篇课文。
“说说无妨。”玄烨哪是要听我讲的样子,自顾自的练起了字。
“我当时读来,只觉得荆轲愚蠢,现在想想其中荆轲也有勇猛,如果是我要刺杀,我一定会计划周密,才不会这么傻,这简直是拿生命去换了一个对太子丹的问心无愧……”我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后赶紧闭嘴,“刺杀”这个字眼对他应是很反感的,因为他也是一名君王,也有很多人觊觎他的地位。
“你会怎样?”玄烨抬起头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眼里一片澄净。
“随口说说,没什么。”我还是没有继续的说下去,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就要承受着四面的敌意,连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可能都有二意,享受不到人间的很多的真感情。
“一定也有很多人恨着朕,想杀朕吧?”玄烨故作一脸轻松的说。
“不,你是个好皇上!很好很好的皇上!”我很真诚的说,不是因为历史上对玄烨的评价,而是这些天我看着玄烨为了处理灾情宵衣旰食才说的。
“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就树上的乌鸦叫,唧唧咋咋的哪是我们人能控制的!”我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玄烨也轻笑,仿佛回到了那个气质娴雅的图西一般。
我从回忆中抽出来,想到明日就是玄烨去南苑狩猎的日子,明明也和容若闹过矛盾,为什么就没有这么纠结和烦躁呢?我合上那让我产生千丝万缕情绪的书,努力闭上眼睡觉,心里既想在明天见到他,却又不想见到他。
一大早,我就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来了一群人穿着甲胄在马厩为玄烨和一些王宫挑选马匹,我不停的为他们牵出最好的御马。
他们最后看中了夺命,可是夺命之所以被我取名叫夺命绝不是我乱取的,这匹马虽是一匹是好马,但是性子却烈的很,很难驾驭,此时夺命看着他们眼神里都是怒气。看着如此傲气的骏马,几个穿着马褂的侍卫不由分说的想上马试试。
“此乃烈马,怕是伤着大人们!”几个小太监赶紧拦着侍卫们。
“走开,我倒是要看看这马有多烈!”侍卫拉住夺命的缰绳,一个跳跃便骑上马背,夺命一阵嘶吼,便一直跳跃想把上面的人给颠下来,眼里透着倔强,而侍卫死死地扯住绳子,不停地死命抽打夺命,因疼痛而叫的的歇斯底里,夺命求助似的看着我眼里泛着泪光,我看着这一幕,心疼的都快碎了。
“住手!给皇上选的马,凭什么让你骑?”我想冲过去却被其他太监拉住,小太监小声告诫我说:“别多管闲事!”
我冷静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没有能力去指责侍卫,为了不拖累其他人我就不应该如此多事,可是,我看着夺命背上有明显的伤痕,眼里充斥着血丝,这时,其它马也骚动起来,连马也有感情,何况人是有怜悯之心的,我实在是不忍。
“住手!”我一把甩开了小太监的手,冲到夺命面前,伸手去拉侍卫,并叫:“你快下来!否则我会告诉皇上的!”
“给我滚开!”侍卫拿着马鞭往我这边抽来,我只感觉到脸及脖子上都火辣辣的疼,我更加的气愤了,可是夺命一直在动,我根本拉不到侍卫。这时,侍卫又给了我一鞭,生生的打在我的手臂上。
“哪里来的小太监快给我绑起来!”另外几个侍卫把我牢牢地抓住并踢打了我几下,我怎么也挣脱不了。
“住手!”容若这时霍地冲了进来,叫侍卫放开我,可是侍卫只当容若为无名小卒,视若无睹。
“皇上在此,你们敢不放人!”容若呵斥他们,玄烨……玄烨也过来了……
“竟敢冒用皇上盛名……”侍卫话都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大喝:“皇上驾到!”给打断。我望着门口,一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渐渐清晰,侍卫赶紧放开了我,容若紧紧地近乎执拗的拥住了我。
“容若……”我只是被打了几下,并没有到全身无力的状况。
“什么事?竟在朕的皇宫大呼小叫!”玄烨根本没有看我和容若一眼,只是有些怒气的询问。玄烨穿着御用甲胄,整个人越发显得英挺。
“臣等该死!”几名侍卫赶紧跪下。
“成德,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玄烨的眼光才转移到我们这边,容若听到玄烨叫他,便放开了我。
“何公公阻止几名侍卫大人骑御马而被鞭打!”容若看着侍卫的眼神充满戾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容若,眼里不见了平常连生气时都在的纯净,只有淡淡的忧伤依旧在。
“古拉,你们有何要说的?”玄烨问骑马的侍卫,眼里竟看不出一丝情绪,根本就没有愤怒。
“回皇上,我们只是为确保皇上安全而试马,那公公却几次三番捣乱才无意伤她!”听着古拉的说辞,我根本不想反驳,只感觉脸上的疼辣感使我的脸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玄烨盯着我脸上的伤口看了会儿,我有些窘迫别过头去,他像是没看到我的伤口似的竟说:“不过是误会。”
误会?!我脸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竟只是误会二字我的心顿时就凄凉,我鼻子酸着,眼睛却拼命忍着。
“不过,你们竟私自骑朕的御马该当何罪?”玄烨眼里难得露出情绪,是一股令人发怵的威严。
“请皇上恕罪!奴才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古拉虽因玄烨的神色有一丝恐惧而求饶,但并不是非常的敬畏玄烨,直到现在还振振有词。
“先押下去,等朕南苑狩猎回来后再处置。”玄烨眼神里又收回了威严。
玄烨径直走到夺命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抚夺命柔顺的毛,并说:“真乃一匹好马!”然后一跃上马。
“皇上!”旁边的太监见过了夺命性烈的一面,看见玄烨上马不禁担心起来。但是夺命在玄烨胯下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变得十分温顺起来,还像是撒娇似的吼了吼,玄烨宠溺一笑。
“成德,不准备与朕一同去狩猎了?”玄烨盯着和容若靠在一起的我本还是对他刚刚的“误会之词”生气的我,竟发窘起来。而容若低着头不言语,时而瞟向我。
“你去吧,我有曹寅给我的金疮药。”我小声对容若说,看出来容若是因为我的伤而在犹豫。
“臣……自是跟随皇上。”容若听了我的话后,看了一眼我的伤口,跪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