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娅和马萨拉提细心的照顾着昀端,看到他如小孩子般安静的酣睡着,索尼娅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这不是伤心,是高兴?是骄傲?是激动?还是满足?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但看到依然还活着的昀端,看到他现在已经安然无事了,索尼娅真的是高兴万分,最初的担忧和自责现在化作了眼泪,滴在了昀端满是血迹的脸庞上。她慌张地赶紧为他擦去,生怕他现在就醒来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
无数个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这个看似顽皮的孩子,这个处处都争强好胜的大男孩儿,有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虽然索尼娅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的这种气质,却是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只要他平安无事了,她又怎能不高兴呢?
勇士们昏睡了一整天,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太疲惫了,与群狼的一场战斗,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气力,所有的精力,要不是心中那份强烈的回家的渴望,他们几乎就难以撑到走到洞穴的那一刻。
现在,勇士们终于醒过来了,他们看着已被同伴们处理过的伤口,回忆着那一幕幕险象环生的场景,感受着这熟悉的洞穴,突然之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终于到家了,终于活着回来了,终于打败了狼群的进攻,这简直可以称作是荒原的一场奇迹之战。最后的胜利者是他们,是这些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孩子,是这些失去亲人后又紧紧团结在一起的孩子,是这些将来可以改变荒原格局的孩子,他们做到了。就像那名陌生的游侠所说的那样——以后的荒原,是属于这些无畏的孩子们的!
昀端的英勇,在迈巴禾神乎其神的吹嘘中得到了升华,他的形象一下子也光辉和威武起来。孩子们围着他,想从他的嘴里得到证实——迈巴禾不是在吹牛。但谦虚的昀端,只是笑了笑,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如何与头狼对搏的了,那些带着鲜血的场景如蒙上了一层浅纱,看得见,却又并不那么真切。只有游侠的出现,至今还牢牢地记在心里,那个魁梧的身影和英勇的气质,简直是,帅呆了。
修养几天后,昀端的伤势已无什么大碍,索尼娅和昀端商量着继续上路的事,他们一致认为,将两个蛮族孤儿留在洞穴里是最为妥当的,毕竟他们的营救之路充满着无尽的危险,他们连自己都难以照顾周全,又怎么能保护好这两个孩子呢?
当索尼娅将这个决定告诉波什杰时,这个洞穴孩子的头领爽快地答应了,蛮族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家人,他又怎么能拒绝收留自己的家人呢?洞穴本来就是所有失去家园的蛮族孩子的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马萨拉提却不愿意,他复仇的决心太大了,在他了解到昀端那近似无敌的力量时,他更相信,只有跟随着昀端,自己才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个勇士,一个像昀端那样的勇士,一个可以为家人、为部落复仇的勇士。
几番劝阻无效后,索尼娅只得答应了马萨拉提固执的要求。米妮得知哥哥不和自己留在洞穴后,居然痛哭了一晚。当第二天索尼娅等人出发的时候,可怜的小女孩儿没有再哭闹了,她不舍地拉着哥哥的手,望着他坚定的眼睛,没有说一句话,但那眼神,分明道出了千句万句。
在孩子们的挥手间,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孩子,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炽热的荒原依旧,荒芜的面貌依旧,在洞穴中待了几天的三人,顿时感觉到了在洞穴中的日子好比是天堂一般,那样的让人眷念。
昀端不禁打趣着马萨拉提,“跟着来受这份罪,不值得啊!”
但小家伙却不以为然,很坚定、很不屑地答道:“不经历这些苦难,怎么可能练就像你一样的英勇呢?”
昀端顿时无语了,他汗颜啊,自己也没经历多少苦难啊,却说得自己好像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么磨练出来的一般。
索尼娅在一旁也用羡慕的眼神打量着昀端,这个不一般的大男孩儿,似乎在他那个世界也是英勇无比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个靠着勇气和胆量的世界里赢得别人的尊重呢?
被马萨拉提一句话就噎着的昀端不敢再小看他了,只得放弃打趣他的兴致,认真地大踏步向前走着,这才是英雄的形象啊。
似乎是前几天太幸运了,这一次,荒原没有再垂怜他们。在走出洞穴还没有半天时间,三人就相继遇到几股骑兵。这些骑兵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每一队骑兵的数量都不多,但他们匆忙的四处张望着,在阵阵热浪中穿行着,让三个孩子紧张不已。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队骑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骑着高大的战马迅疾地向他们奔来。三个孩子在开阔地带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这一次,看来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可是,骑兵的威力是可怕的,昀端等人处在藏无可藏,逃无可逃的境地,难道只能等待着被杀或是被俘吗?
“怎么办?”昀端望向索尼娅,不禁焦急地问道。
索尼娅也被此时的处境难倒了,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她下意识地拔出了佩剑,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即使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斗,不露出自己的胆量和武力,那岂不是太无能了吗?
昀端和马萨拉提见状,也拔出了各自的兵刃,紧握手中,看着骑兵驰近,看着骑兵不可一世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当骑兵们围住了三个可怜的孩子时,骑兵首领在战马上趾高气扬地问道,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你们又是什么人?”昀端不示弱地问道,倔强的表情在脸上写着不屑。
“嗯?”首领不禁惊愕,这个孩子居然敢这般无礼地和自己说话,他甚是恼火,还没等这位尊贵的首领发话,旁边的一名随从早已拿起马鞭上前几步,就向昀端抽去。
昀端确实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哪怕自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也不会让对手轻易地从自己手中讨得便宜。当马鞭向他飞速地抽来时,昀端心知这一鞭要是打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要比老爸的棍子来得更痛,来得更惨。幸好在老爸多年的抽打下,昀端对于这样的招式已经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心中已然有了条件反射般的对应方法。还没等那鞭子抽打在昀端的身上,敏捷的他早已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旁,此时的他像猴子一般的灵活。还没等那随从反应过来,昀端又是一个箭步,冲到了所从的马前,寒光一闪,那名随从“哎哟”一声,他没想到眼前的这只“猴子”动作是那么的迅速,居然将握着马鞭的手划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马鞭也在惊呼声中掉落到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首领更加的气恼了,对着身边的另一名随从愤怒地喊道:“你去把这个刁蛮的小东西给我抓来。”
骑兵们此时也被随从的狼狈逗乐了,强忍住笑声,拿起各自的战刀,吆喝着,围着两名随从和三个孩子转起了圈,像是在为这场特殊的战斗呐喊助威。
四下里顿时烟雾弥漫起来,站在中间的三个孩子紧紧地盯着进入圈中的另一名随从,各自想着该如何将他打倒。
那名随从也不敢怠慢,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他至少不能像那名随从一样,狼狈地败下去吧。他从马上翻身下来,拔出了自己的佩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狠笑,“来吧,小家伙,看看你是不是大爷的菜!”
昀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料到这个看似土鳖似的随从,居然还会说点潮语。
随从见昀端对于自己的威胁竟然报以嗤笑,哪还忍得下这口气,他举起佩刀,凶猛地挥舞着,就向昀端扑来,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昀端被随从舞得眼花缭乱的刀法吓住了,这果然是个角色啊,这刀法,简直不是盖的,只见着刀影,根本看不到舞刀的人,要想冲破他的刀影,自己肯定会遍体鳞伤的。昀端只得急急地后退,先避开对手的锋芒再寻战机。
可是,他想避开,随从却是志在必得。就在昀端刚后退了两三步之后,随从已将那锋芒毕露的刀影推进到了他的身前,眼看着就要将昀端包裹其中了。
就在这样一个危急的关头,马萨拉提却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他怎么能眼看到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偶像,自己心中的英雄就这样倒下呢。
随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昀端的身上,也许他太专注了,根本就忘记了还有两个孩子的存在。虽然魅影一般的刀法对于正前方的敌人是无懈可击的,但对于侧面,却是漏洞百出。马萨拉提并没有那么高深的造诣,他完全凭着自己的一股胆气,直愣愣地就从侧面向随从猛扑了过去,或许在扑出的那一瞬间,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计较任何的后果,只是出于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就做出了那样的动作。但不得不说,这个时机却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正当随从信心满满地以为自己的刀肯定能将不可一世的小子砍到在地的一瞬间,他甚至已经微微翘起了得意的嘴角,可也就是这个瞬间,他被意外的,被一个从侧面袭来的力道,撞倒在地,那舞得像一朵花的佩刀,也在这一瞬间,跟随着他的主人,露出了不那么好看的外表,确实是一把很普通的佩刀,它又怎么可能开出那样的幻影之花呢?
昀端微微一怔,他本想闭上的双眼,被眼前突兀的一幕震惊了,那么短暂的一怔,昀端抓住了这个机不可失的战机,一跃身跳到了随从的身上,几记猛拳下去,把随从的脸部大大地改变了形状。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站起来的马萨拉提,见自己的偶像已经开始了反击,他不甘落后地顺势伸出自己两只不那么有力的双脚,玩命地向随从蹬去,也不管蹬到了什么部位,只要是随从的身体,那就对了。
这位刚才还占尽优势的随从,就在那个倒霉的瞬间,被两个看似弱势的对手,扳回了局面,彻底的无招架之力。就连手中的佩刀,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马萨拉提踢到了一边,伤心欲绝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倍受蹂躏。
“气死我了!”尊贵的骑兵首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恨不得将这两个没用的随从一人一刀就此了结。
骑兵们对于随从的搞笑表现,终于按捺不住,全都哄堂大笑起来,这无疑是枯燥的野外生活最好的调剂,他们更乐于看到这两个平时仰仗着首领不可一世的家伙在这里百般出丑,多少窝囊气也只能在这里,通过这不可抑制的大笑发泄出来。可以说,这笑声,分明就是对随从不折不扣的嘲笑。真正的骑兵,怎么可能这么的无能呢?
骑兵首领再也不敢丢脸了,他哇呀呀地怪叫着,也不顾手下们的嘲笑,径直向两个正打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冲来,拔出马鞭,准确无误地抽打在了昀端和马萨拉提的身上。这才是真正的马鞭,只听到两记清脆的响声,两个已经占尽便宜的孩子被无情地打翻在地,身上的衣服也被马鞭撕裂开来,露出了一个白净的身体和一个黑黑的身体。几丝血红不一会儿就将撕裂的衣服侵染,像是在验证马鞭的厉害。
“将这三个孩子绑起来带回营地!”首领气哼哼地抛下这句话,骑着高大威武的战马扬长而去。
几名骑兵翻身下马,将三个孩子绑得个结结实实,临到最后,还轻轻拍打了一下昀端和马萨拉提的头,似乎是安慰,似乎也是称赞。不过,被绑的滋味,却让三个孩子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主张。他们被骑兵安放在马鞍前,随着战马颠簸着,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