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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外有天

随后发生的事,很容易让人想起红军长征开始前的故事。对慕容蘇而言,那绝对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围剿。

比赛刚刚散场,观众席各个方向便起了骚动。来自A区、B区、C区、D区四大区的观众,分成东南西北四路部队开始围攻慕容蘇!

一时间,几十位乐师奏响震耳欲聋的乐曲,其中不乏犀利的斗战之音;几十位武士挥舞着各类武器,瞬步到慕容蘇面前寒兵相向;几十位唤魔师唤出各类攻击唤灵,其中不乏霸炎龙、豪天照之流高端唤灵;几十位术法师吟唱着杀伤的符文迎面而来……

不是神乐粉丝的其余观众只能默默念叨:“阿门……可怜的四眼……”

在场的武士系老师固然不能坐视不管。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教授也能力有限。容不得时间商议,老师们选择了最理智的保护方案——由速度最快的教授“神行太保戴宗”携慕容蘇潜逃!

不到片刻,擂台处已然成了一个深达几十米、半径上百米的大坑,和人间遭受过原子弹的地面颇为相似。若不是老师们当机立断,想必慕容蘇不会被判定为死亡,而会被判定为失踪……那绝对叫一个尸骨无存啊……

值得教师们欣慰的是,急速潜逃策略起到了良好地效果。这一逃甩开了大部分追击的人,继续追击的只剩下有同样移动速度的武士系学员们,其中就包括怒气冲冲的程黯。

对于程黯的实力,很多教师也畏惧三分。程黯的武学天赋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奇才,一个学期下来,就连以移动见长的教师戴宗也甩不掉程黯,不仅甩不掉,而且被越追越紧。

“老师,放弃吧,你身上多一块狗肉是跑不快的。”程黯边追边吆喝道,没过多久,他已经与那教师并列而行。

教师戴宗的速度终究是敌不过了,一方面身上背着个人,另一方面程黯的东洋武学同样以身法著称,移动极快。两人一路追击到行政园区,终于停了下来。

见教师停了下来,程黯禁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把这猥琐货交给我吧,我的话姑且还留他条小命。”程黯歪着脑袋,硬气地提出了要求。其面容之傲慢,仿佛他是老师,对面是学生一般。

谁想这老师竟露出笑容,不知何来自信地答道“那你得打得赢。”

“就凭你?”程黯太了解这老师的实力了,除了跑的快没别的本事,如果带上慕容蘇,他就连移动速度的优势都没有。

“当然不是我。”戴宗歪嘴一笑,手指指向斜后方“是他。”

程黯先是一愣,然后随着戴宗的手指看去,竟看到了一位年迈的老者。老者身着半黑半白长袍,但并没有带武器。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天梯学院校长——审判者苏古城。

苏古城虽已是满鬓斑白,却依然威严横生。在整个天梯学院,无人不知他、不晓他、不敬慕他、不畏惧他。他是天梯学院最大的权威,是人间与神陆的门槛上,仅次于碧落河一般的守门者。

程黯一脸严肃地紧盯着苏古城,那眼神中既无敬意,也无畏惧,却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尖锐。

站在一旁的戴宗不禁为神乐的魅力惊叹,一小小女子,竟能迷得人如此疯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眼神瞪着苏古城。

不过戴宗还是坚持认为,纵使程黯这小子有千般花痴,也不至于有胆儿冲苏古城出招吧。即使是程黯这种武学奇才,面对苏古城恐怕也只是尔尔。

可是戴宗彻底想错了,在程黯苏古城二人相视片刻之后,程黯竟施展开全身的武艺,冲苏古城扑来。那是影子中的艺术,是在幕府的世界里忍者的武学——东洋忍武学。

东洋忍武学,讲究九字箴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正是程黯武学的精华,是东洋凭借弹丸之地,却能与中华武学相媲美的无上奥义。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落得地面上树影婆娑,正是忍武学的绝佳时机。不等苏古城有所准备,程黯的攻势已在瞬间展开。

“兵。”

程黯开启第二字箴言,化作浮光掠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所谓箴言“兵”,“口念降三世明王心咒,手印大金刚轮印,身法降三世羯摩会”,乃是九字箴言中掌管能量的一字。凡开启“兵”字者,生命力短暂间延寿而返童,行动快速如镖,似风似影,琢磨不定。

一旁的戴宗早已目瞪口呆,因为此时的程黯,速度比追击时快了不止一倍。开启“兵”字瞬间的爆发力,近乎平行于光速,以至于能将身形隐蔽在光的流动之中。待程黯“兵”字话音落下,以速度见长的戴宗也已完全找不见程黯的位置。

“校长!”戴宗紧张了起来,他一时间担心起老校长来,他知道老校长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况且身上没有背着赏善罚恶双剑。他不知道这个傲气的少年会对老校长做什么。

苏古城倒是一脸坦然,轻轻摆手,毫不在意的站在那里,巍然如松。

“斗。”隐蔽于光影之间的程黯霎时出手,开启九子箴言第三字“斗”字。风华与热量摩擦共鸣,高速集中于一点,在程黯手中汇聚作利刃状,乃是攻击类忍法——疾风手里剑。

所谓箴言“斗”,“口念金刚萨埵法身咒,手印外狮子印,身法理趣会”,乃是九字箴言中掌管共鸣的一字。凡开启“斗”字者,与风华齐舞,与光影共鸣。身边的能量将汇聚成型,如忍如剑,见血封喉。

白驹过隙间,疾风手里剑已然被程黯重重掷出,冲苏古城呼啸而去。

谁知苏古城依然不躲不闪,背着双手,满面从容。

苏古城当然有他从容的理由,只见那手里剑刚刚要触到苏古城时,竟蓦地消失了。那样简单,那样轻描淡写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程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有看到苏古城做任何动作,但手里剑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似雪花消融于水面一般,无声无息。

还没等程黯从这惊讶中缓过来,一种熟悉的嘶鸣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刚刚瞬间消失的手里剑。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里剑已戳穿程黯肩膀的衣服。拽着程黯重重向后方甩去,飞过了半个篮球场的距离,把程黯重重地钉到了一栋教学楼的墙壁上。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锋利的手里剑拽程黯甩了这么久,竟没有划伤程黯半分,只是拽动程黯的衣服把程黯甩将出去,像悬梁示众一般钉在了墙上。这对程黯简直是一种戏谑和侮辱。

此时追击慕容蘇的大部队也已经到了,但见到现场这般景象,一个个都止步老实下来。在天梯学院,苏古城是不容侵犯的权威。他们自然不敢自不量力,武士系奇才程黯尚且被钉在那里,谁还干轻举妄动。

此时的孙天正疑神疑鬼地漫步出梦行者系的会场,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那一大群人收拾完慕容蘇下一个就是他。

秦玥跟在一旁边偷笑边安慰着:“不会的,不会的,那一大帮子人肯定也就敢挑软的捏,像你这种顶尖武士,程黯不揍你就没人敢揍你。”

这话倒是有理,孙天想着想着心里踏实了些,不过程黯答应他的找唤魔师的事儿怕是没谱了,还是得他自己去唤魔师系找小动物玩。

谁知想曹操,曹操就到,孙天突然听到了“汪汪”的声音。

孙天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四下环视起来,很快他在一栋楼的拐角处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一只毛绒绒的可爱卡通狗。

“秦玥,你先回会场里休息会儿吧,估计待会儿程黯肯定回来接你。”孙天面露喜色地打发秦玥到,随即一个瞬步闪身到了小狗狗旁边,想把小狗狗一把抱起。

谁知到了小狗狗身边,孙天立马就改变了想法。这确实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狗,只是它有一个孙天知道的名字——挽歌。

没错,就是挽歌,那个被它主人称作“小挽”的卡通狗狗,那个曾经在唤魔师擂台上把一切消灭殆尽的三头地狱犬。孙天很难忘记那咆哮着冰火电的地狱使者,一时间眼前的这个小狗狗貌似没那么可爱了。

而且,作为常侍唤灵,如果它在这里的话,就说明……

“小挽……小挽……”果不其然,一个尖细中带着顽劣的女童声响起,随即一个长发垂地的7岁女孩出现在拐角处。

孙天和秦玥都认得,正是唤魔师系的优胜者——7岁神童辜儿。

不想,孙天没去逗狗,这小狗狗反倒自己找上了孙天,它一蹦一跳地凑到孙天裤腿边,用小脑袋摩擦着孙天的裤腿。

“嘻嘻,它喜欢你。”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孙天低头看去,辜儿正挂着调皮的笑容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孙天突然觉得这笑容十分可爱。

加上小狗在一旁磨得孙天直痒,孙天也便不再怕那么多,毕竟这小狗狗再凶猛,也不见得猛到让他都惧怕三分。于是一把抱起了腿边的狗狗。

这小狗狗这么看也挺乖巧的,孙天这样想着,于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小狗的头。谁知小狗突然打了个嗝,而且是个不一般的嗝……

这嗝一打,可苦了孙天。一丝火苗冒出半空,把孙天前面的头发燎得好个惨,本来就不太干净的脸又被烟熏黑了一半。

“噗哈哈哈哈~~~”这可把辜儿乐个够呛,这孩子一笑起来就喜欢抱成一个团满地滚,然后被她那长长的头发包的像个黑线球。

孙天只得无奈的把小狗狗放下,弄不好待会儿这狗狗再撒个尿把自己冻住了呢。小狗狗也颇不好意思般,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辜儿身边。

“诶?你是不是叫孙天啊?”辜儿突然从地上腾起来,蹦到孙天面前,睁着两个宝石似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孙天。

“额……是……”孙天后退了一步,带着三分防范。

“果然果然!武士擂台那个打太极的是吧!”辜儿突然很兴奋似的,两手握着自己的长发直蹦跶,鬼知道为啥会让她这么兴奋。

“是啊……咋了……”孙天表情有点诡异,他搞不明白这小破孩儿又在琢磨些什么,谁知这顽皮鬼有打算玩些什么鬼点子。

“没咋的,就觉得那东西特神奇。”辜儿突然像害羞了似的略略低头,摆弄起头发。过了片刻,又开口小声说道:“有一个比你威武多了的人,也会一样的功夫。”

孙天却并没有听清这句,因为辜儿的声音一直非常响亮尖锐,突然这么小声嘟囔一句,很难让人一下子适应过来。

“什么?”孙天示意辜儿没听清。

辜儿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为何像羞怯又像不开心了般,突然转身跑走了。小狗狗小挽见状也急忙追了去。就这样,小辜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孙天面前,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弄得孙天一头雾水。

秦玥这时却并没有走开,她作为乐师,对声音的捕捉比孙天细致得多。她慢慢走到孙天旁边,转达孙天道:“那孩子说‘她知道一个比你威武多了的人,也会一样的功夫’。”

孙天想起辜儿当天在擂台场的表现,思绪回到修行太极时的漫漫长路。好像突然听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

不久,程黯出现在了孙天的视线中,但程黯的样子却并不如孙天料想的那样。他本以为程黯会解了恨似的大爽而归,谁想现在走来的程黯,垂头丧气、咬牙切齿,肩膀处的外套被戳了个大窟窿,样子灰头土脸的。

看来是追击未成?孙天这样想着,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即便是神行太保戴宗,背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跑得过程黯。孙天深知程黯如若开了“兵”字,那即便是全速的戴宗,也难出其右。

莫非是那四眼田鸡慕容蘇?也不太可能,伤成那个样子,绝不可能有能力与程黯一拼高下,那会是谁呢?孙天甚是不解。

程黯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漫长的一个天梯学期,程黯还第一次落得这副样子。

“你这是?……”孙天刚要问,却被秦玥的纤纤玉手挡住了嘴唇,示意孙天不要问。

秦玥懂得程黯,她知道程黯如此好胜的人,现在的心情必是低落极了,这个时候的程黯不需要关切,也不需要帮助,最需要的是陪伴。

她慢慢走到程黯身边,轻轻依偎在程黯身上,把点点樱唇贴到程黯耳旁,轻轻呢喃道:“今天陪陪我吧……”

程黯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把抱起秦玥,在秦玥的秀发上深深吻了一下,随即转身,消失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

广阔的柏油路留下孙天一个人,被即将沉没的黄昏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下意识的握紧胸前的天蓝色玉石小狗,感触着手心的微凉。远去的二人早已无影无踪,一时间孙天竟有几分苦涩的感觉,觉得那熟悉的好哥们离自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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