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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些年,被人养育的少年(二)

“咳咳...咳咳咳...”,“呜,哇......呃...”

正靠在门口打着盹的老人听着屋子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和呕吐声,一个激灵便从深深地疲倦中脱出身来,拄着拐杖“咚咚咚”地朝里走去。

略显阴暗的小屋潮湿而又闷人。一股浓郁的刺鼻腥味扑面而来。而在小屋的一角,那张漆黑的木板床上,一男子俯着身艰难地把头探出床沿,泛着猩红的水和一些污物争相从他的口中喷出。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老人顾不得肮脏,一手拿着抹布轻轻拭去男子嘴角的脏污,一手不住地拍打着他宽式的后背。良久无语......

自从横空劈下的雷霆将自己吞噬后,自己只能模糊地感受到股股疯狂而尖锐细小的雷弧游离在自己的脉络之间。犹如针扎的疼痛过后,密密麻麻的温暖逐渐漫起将自己淹没,于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脑海中,有的只是茫茫无际的明亮......

当刺眼又单调的光芒渐渐消退后,他便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有了复苏的迹象。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象灵魂离体一般混沌却又清晰地感知到目所能及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费力地睁开眼后,明晃晃的感觉模糊了自己的双眼,浓烈的眩晕感毫不留情地袭击了自己,接着便是不可遏止地大吐特吐......直到一只手掌抚拍在自己的后背,手心的温和才让自己略微舒服了一点。

“老爹......你...哇...你,来了......”

“快别说话,先静一会。”

一名憨实的妇女在门外徘徊。恍然间听到丈夫的声音后,她就急急地赶来了。到了门口却发现忘了端炖好的鲜海胆,想看看丈夫到底怎样了又想去灶上把汤先端过来,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一中气十足的喊声,“他媳妇儿,快把汤给三儿拿过来......”

“诶......”

“吱呀......”一声,温暖与金黄的阳光顺着门缝柔和地倾泻进来,屋内顿时变得明亮几分。

少妇轻手轻脚地端着汤来到床前,舀了一勺喂给男子。

刚喝了没几口,男子突然面色一变,刚欲开口便被涌上心头的恶心感打断,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恶吐。少妇慌忙侧身想去拿扫帚,却被男子一把抓住!

“昨天...昨天...我...哇...是怎么,回来的......?”

“啊...和你一起出海的兄弟那几户人家看你们没按时回来,一大清早就跑去岸边,结果就发现你们全都昏迷在沙滩上,就慌忙把你们抬回家了......”

“我...睡了多久......”

“就一天...”

“一天?......哇...呃...坏了...呃呜...啊...”,男子一边不住地呕吐着,一边喃喃自语。

少妇有些紧张地抓住男子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咋啦?出什么事啦......”

一旁的老人皱了皱眉发话道:“阿梅你别紧张,让三儿慢慢说......”

“你们...有看见,一个装着婴儿的篮子么......”男子竭力地压制住堵在喉咙间的污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篮子...篮子是有一个...但...里面没有人啊......”

妇女颤抖的声音,惊呆了床上的男子......“

<玄脉大陆·西北·髑髅谷·密室>

粘稠的闷热积郁在这间石室内,四处游弋的火苗或懒散或犀利。茫茫火光映照着墙壁上镶嵌得严整不苟又玄奥邪异的森森白骨,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诡异地衍生。

石室中央,一个被烧得通体发亮的火钵内盛装着一个半脸蜡黄半脸红润的婴孩,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艳到几欲滴血的嫩红缓慢而坚定侵蚀着不健康的蜡黄。而在火钵的下面,繁杂交错的纹路延展向八方四面,犹如岩浆般翻涌着火泡的条条小道将一个强大到深不可测的人体和婴孩连接在了一起......

<玄脉大陆·髑髅谷>

而在密室外,方才勃怒的雷霆逐渐收敛,带着一些不甘缩回了云层。瑟瑟发抖在天道威压下的髑髅谷子弟们胆怯地看着重现清明的天空,心有余悸。

和冷漠无情的天罚相比,大长老的残暴真是和蔼可亲......

不同于那些恐惧的子弟,个个位高权重的长老们相聚一堂,面色堪忧地望着弥散的乌云,又忧心地看相密室方向,沉默不语......

<玄脉大陆·髑髅谷·密室>

室内阵法脉络的另一端,巍峨血腥的男子缓缓抬起那张苍白而阴翳的脸。鼻翼轻轻扇动,他闻到了些许从室外传来的焦糊,想来那些毫无感情的白骨已在天道怒火之下化作漆黑甚至湮粉。一想到这里,他嘴角难以抑制微微抽动,想来有些肉痛......

紧接着,细微到近乎不可察觉的血丝顺着他的下颔蜿蜒而下,令得原本邪气俊逸的他有些狰狞。

他感知着火钵内的婴孩呼吸平稳,气息醇和,不由得放声大笑。

肆意如潮的笑声震得残缺的石室瑟瑟发抖,“災炎!天赐災炎!哈哈......天助我也!此乃天助我也!......”

<玄脉大陆·中部·炼魂塔>

在髑髅谷内狼藉一片之时,同为大陆顶尖势力之一的炼魂塔枢纽,此刻也是狼狈不堪。

众多身体漆黑一片的炼魂塔弟子从坍塌的房舍内爬出,面色或惊惧或茫然,看着让人发笑,哪里还有半分魂慑天下的魄力......

而在高耸峻乌的那座塔的顶端,黑衣老者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和塔外的满目残破,内心的喜悦冲刷了天罚带来的郁闷与恐惧,爽朗近乎癫狂的笑声自塔呼啸席卷而出,传出很远很远.....

众弟子面面相觑,“怎么...总舵都毁了...塔主还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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