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的脸上又挂上了狂热的笑容,他在赌桌边虽然很狂热,但他内心还是个憨厚的少年,是个知道感恩的少年,他很庆幸自己认识了于明阳这么样一个豪爽的朋友!
林虎又接连堵了十多把,从中午一直赌到了下午,于明阳的银子已被他输了十多两,但是于明阳却显得很豁达,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而且他看向其他人时,也跟看林虎时一样,面带微笑,眼神很是友善。
赌博会让很多人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能让一个脸皮很薄的人变得脸皮很厚,不惜在负债累累之下还四处找亲朋借债,因为他觉得下一局他一定能赢回来,他会加倍偿还,以表达自己的谢意,所以他非但不会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
除了林虎之外,第一个来找于明阳借钱的少年并不显得理直气壮,因为他还不认识于明阳,他很小心地试探道:“兄弟,你什么时候来仙草原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于明阳大笑道:“我也才刚来一个月,不过大家都在一个地方,既然这样就都是朋友,兄弟想聊天的话,我请你喝一杯酒,怎么样??”
那少年马上面露喜色,道:“哈哈,兄弟你这人值得交,酒我就不喝了,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想找你借十两银子。”
“这熊小子,当我的银子是天上掉的?开这么大口!”于明阳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笑容更加灿烂,道:“这有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在这个地方能多一个朋友,比什么都好!”
于明阳又拿出他做生意时练就的那一套,笑着答应,同时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来,白花花的银锭,刚好十两。
那少年伸手接过银子,拍了拍于明阳的肩膀,一时竟感动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于明阳一眼,只见他脸上笑意浓厚,根本没有分毫反悔之意,当下这少年心里对自己道:“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今后只要我能帮到他的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当然,他心里的这句话在他坐到赌桌边上时,已然被他忘得连个影子也没有了。
于明阳身上的银子已经只剩下了二十多两,他虽然十分肉疼,脸上却笑意更浓,好像把银子借给别人,对他来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还要满足。
很多少年早就注意到于明阳了,何况于明阳说话的声音不小,动作也毫不隐晦,所以他的大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新来的难道是钱多的发慌?还是他脑子有毛病?”很多人都抱着这个想法,但他们紧接着又都想道:“刚才那个小子跟他并不认识,但是却借了他十两银子,我要是也找他借十两银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银子是有限的,但是人却很多,于是有人有了这个心思,脚步才一动时,便已有其他少年抢在了前面,生怕被其抢了先,借光了于明阳的银子。
又有一个少年来借钱,周遭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看,于明阳却仍然没有表示出拒绝的意思,他很豁达地伸手入怀,又掏出一锭银子,但就在银子将要交到对方手里时,他忽然又面带为难地停了下来。
来借银子的少年不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但他又不敢开口询问,生怕于明阳忽然说不愿借了。
他等了半晌,只见于明阳好像低头沉思了片刻,才大声道:“兄弟,银子我还有,但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来借钱的了,我想借给你,又怕记不住人,而且就这样把银子借出去,我这人脸皮很薄,怕是将来也不好收回,这个……”
那少年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兄弟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抵押给你一样东西!”
于明阳心中偷笑,脸上神情却更加难看,道:“这样也不太好吧,我拿了你的东西,万一你要用到时,岂不要让你束手无策了?”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有一样东西我们大家都有,而且也不能用,谁想借银子,就把这东西押给我,对我们双方都省事的多!”
那少年玩笑道:“还有这么个东西?你不会说的是我裤裆里的玩意吧?那玩意虽然现在用处不大,将来却用处很大呢!”
于明阳也笑了笑,道:“是啊,所以你那玩意的主意我不敢打,而且我拿来也没有用,我说的是药田。”
那少年不禁疑惑道:“药田?药田我怎么给你?”
于明阳道:“不用给我,只要签一个契约,要是你还不了银子,你田里的药就归我了。但这也只不过是等于做做样子,银子你当然还能还得上的,因为每月你还能领到三两的银子呢。”
那少年低头略一沉思,随即道:“好,兄弟你可真够意思!”
于是,于明阳便在外面找了张酒桌,然后自己写了一份契约,又请了酒馆的小二帮他照抄了几份,每抄两份便给这小二一两银子做报酬,所以这小二抄的不亦乐乎。
他又把自己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在酒馆老板那里换成小的,又拿两张小银票换了银子,然后便坐在桌边,自酌自饮地喝着酒,吃着花生,好像他到这地方来就是为了做大善人,就是为了给这些赌徒放不要利息的贷款的。
已有五六名少年来找过于明阳了,他们都是带着两个同伴来,证实自己的名字没有造假,然后于明阳又请酒馆老板帮他再证实一次,这些人都是常客,那老板自然认得他们,他也很乐意为这位年少多金而又豁达的少年效劳。
于明阳每借出一笔银子,一定要笑着说一句话:“兄弟,银子我是借给你了,但这契约可是要作数的啊!可别再输了啊,一定要争口气!”
那些少年听了这话当然只是笑笑,于明阳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很够朋友的人,他这句话当然也是鼓励自己在赌桌上好好奋战,并没有其他意思。所以这些少年听了这句话,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压力,甚至还要拍拍于明阳的肩膀,以示感谢,他们早就忘了抵押给于明阳的药田是自己辛苦栽植的,反倒觉得这银子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们当然也没想过自己会输,这么想不仅不吉利,而且每一个赌徒都没有这么想的习惯。
每亩药田只能抵押十两银子,每个少年在仙草原上有两亩地,所以每张契约就代表着二十两银子。
现在于明阳手上已经有了二十五张契约,这表示他已经借出了五百两银子。但他却很高兴,他跟这些少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那片连成一大片的茅屋占地并不广,所以他不愁到时候找不到人。只要找到了人,当然也能找到药田。
在于明阳看来,借了他银子的二十五个少年中,能按契约上所写的看似很漫长的三年的时间内还上银子的,绝对不超过五个。
因为他很清楚赌博是很难赢的,就算这一次赢了,下一次也赢了,下下一次却不一定能赢。况且这些少年有时还要喝酒,喝酒时还要吃点肉,这看似不大的花销,积少成多也是一大笔数目。
他们既然不能赢钱,那么他们想要还钱就要先戒了赌,然后再慢慢积攒了。每个月三两银子,二十两银子需要一文不花地积攒六个月零二十天,这些少年显然做不到!光是戒赌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大难事,何况还要分文不花地去攒钱!
大多数人在借钱以前,只会想着怎么样把这笔钱借到手,但借来后要怎么样去还,他们却很少想到,于明阳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很顺利地把钱借了出去。要把钱借给别人,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难的是怎么把钱收回来!
一个人要是没钱还债的时候,他十有八九会选择逃跑,要是他有抵押,他也会想办法逃走。比如他押了一座房子,他会把房子卖掉,他押了一头驴,他会骑着驴子逃跑,债主往往都很头疼这样的情况。
但是于明阳一点也不头疼,他现在喝着酒,笑得很灿烂,仿佛那五十亩药田已经到了他手里,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因为药田不是房子也不是驴子,没有人能把它带走,因为它是玄真门的药田,所以也没有人敢把灵药挖了再卖钱还给他,更不敢带着灵药逃走。
他们要是想躲债,只能选择自己溜了,却带不走他抵押的东西,这些于明阳早都想到了,一个生意人在做生意时头脑本来就该转的快一些。
现在于明阳身上还有五百多两银子,但他却对前来借债的人说已经没有了。一个生意人也该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所以把全部身家都投出去,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该做的。
现在已有了二十五张契约在手,于明阳已经不需要再冒险把所有银子都借出去了,他今后甚至都可以不去管自己的药田了,用这五百两每天在这里喝喝酒,三年后仙草原上拥有灵药最多的人也是他!
天已然黑了,于明阳走出酒馆,一个人往他的破茅屋里走去,一直走到离酒馆很远时,他才敢笑出声来,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真正的做生意,他对这次生意的成果很是满意。
“现在灵药已经不用我发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修为达到元成境界了。呵呵,今后我的时间很充裕,我好像也不太笨,做到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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