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华服难探袖中暗剑,绝世容颜难窥笑里藏刀。
——题记
冥漓的目光依旧是如此平静,她淡漠地俯视着山崖下的一切,也包括那被洪水吞噬的山庄。
“别了,忘川”冥漓轻轻地呢喃着,同时也握紧了姐姐的手。
在她的身后,是似血的圆月,赤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那血色的瞳眸。
……十年前
雷雨交加之夜,激流伴随着雪白的浪花不断席卷着海岸边的岩石,广阔的海面上,一个孤零零的摇篮正在追波逐流着,时起时沉,任凭雪白的浪花将它推到更远的地方,暴风之中,它是那样渺小、那样无助。
天水一色,如夜般漆黑,看不见丝毫的希望。
摇篮之中,是一对约莫六、七岁的双生姊妹,此时的她们正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一起,天地如此之大,慢慢长夜间却只有彼此是唯一真实的温暖。
“姐,我怕……”年纪较小的女孩声音颤抖着将头埋在姐姐的怀中,绝望的黑暗里,她那银色的长发,是如此耀眼,远远看去,就像一颗孤独的银星泯灭在无尽的浪花里。
“漓,没事的……我们是被神遗弃的孩子啊”,另一个女孩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妹妹,虽然只是早出生了那么几分钟,但她终究还是姐姐,如果连她都被这黑暗击垮的话,那么漓又该怎么办呢?“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不论是生还是死”。
“嗯,姐姐,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直……”就在这时,巨浪打翻了木制的摇篮,女“伫立三途河边,火照之路的轮回,有花无叶的罪,记忆难憔悴,秋彼岸的时节,红色已不再沉睡,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已徘徊在地狱的哪边?在拥挤的世间,谁人管这年岁?怀抱她的香味,又恍然回到那镜前,两不相见的妖冶,接引之花为你展现,囚禁地市边缘,遥遥无望的明天,俯首闻忘川水,你愿不愿被覆灭?……来来往往的灵魂,唤醒记忆的血,空有这一袭华服,谁人懂其中刀剑?”
悠扬的音旋从溪边飘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茂密的芦苇丛中,一叶轻舟正缓缓向远方驶去。
小木船上,正站着一名约九岁的女孩,出奇的是,女孩明显是人类的模样,却拥有着垂至腰间的银色长发与血红的双瞳,她的身影很单薄,宽松的白裙并不合身,但这也不能掩饰她天生的清秀与优雅。
女孩撑船的动作十分灵巧,只是用桨在水中轻点了几下,船便如同一缕轻烟般悠悠穿过茂密的芦苇,向水中央划去。
在船尾,是一名黑发女孩,此时的她正拿着竹桶坐在船沿,将双脚垂下,浸在清澈的海水中。“诶,诶,你看”忽然,黑发女孩的声音响起,伸手向芦苇丛中指去。
“嗯?”漓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条青花鲤鱼正在水中游弋,漓淡淡的笑了,举起手中的鱼叉便向水中刺去,她的水性很好,又眼疾手快,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擅长极了。
幼年时因血瞳被称为不祥之兆,装进木篮弃入大海,所幸凭借着姐妹两人的水性逃过一死,又得农家收养,才生存下来以捕鱼为生。
“当!”就在鱼叉即将刺入鱼体内的一刻,却被另一把叉子狠狠地挡到了一边,青色的鲤鱼受惊,鱼脊划动,瞬间逃窜得无影无踪。
挡下漓的人正是同村的央羽,村长唯一的女儿。
这种情况早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被当作不祥之兆的姐妹两人自然是全村孩子玩耍和欺辱的对象。
而漓,又能如何呢?只能默默地忍耐,没有人知道,漫漫长夜,姐妹两人曾依偎在一起流过多少泪,欺辱不少欢迎的孩子,大概只是日常游戏的一种,谈不上多大的恶意,但是……那个被欺辱的孩子还是会很疼的,会非常疼……
漓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将木船向岸边划去,眼泪流尽了,剩下的便只有坚强。仅仅是拥有了一双不同的眼眸,却成了她们无法逃离的结局,人类就是如此的自私与胆怯,永远也无法接受不同于自己的事物,哪怕同样都是人类。
快到岸边时,漓又悄悄地调转船头,向更远的水域划去,为了生存,她别无选择。
“凝,你说,这就是命吗?”漓望着逐渐升起的红日,若有所思。
“……命这种事,或有或无,谁能预料呢……但是,漓,也许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在一起”,被称作凝的黑发女孩淡淡的笑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随波逐流的雨夜。
……新的水域往往潜藏着许多危险,但同时也暗示着更大的机遇,当姐妹两人返航时已是繁星满天,没有灯塔的千年前,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迷失方向。
就在姐妹两人不知所措时,远方却突然隐约出现了一支木筏的影子,木筏划动的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们身前。
“凝、漓,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啊?”来者是一名十来岁的男孩,这么晚了还在大海上航行,但明显是为了寻找姐妹两人而来,然而,被当作灾祸的凝与漓,甚至连姓氏都没有,又有谁会来关心她们呢?但是,她们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离得近了,凭借着依稀的星光,终于看清了男孩的身影。
男孩拥有一双澄澈的浅黄色双瞳,漆黑的短发已与寂静得夜幕浑然一体,但这却更给他添增了一份神秘感。
“墨离,你还真敢来啊?不怕迷路吗?”漓虽早已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但当看清了男孩的面容时仍是暗自一惊,“而且,你这样接近我,就不担心被诅咒吗?”
“呵呵,没事”墨离淡然一笑,道:“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眼睛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远方的道路”。
他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是不经意地错开还是对漓有绝对的信任?也许,连墨离自己也说不清。
但墨离并没有发现返航的途中,漓一直用着很深邃的目光关注着他,诅咒,也许真的存在,只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有时只要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便会成为现实。
此时,年仅九岁的漓并不知道自己那可怕的力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劫难就在这里,永不会消失。
……五年后。
随着凝与漓年龄的增长,村子里的灵异事件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常年干旱,收成锐减,收养姐妹两人的农家更加贫困,忘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所幸,农民夫妇年纪已高,又无儿女,终究还是没舍得将凝与漓丢弃。
对于凝与漓来讲,这样的日子虽是清贫有倍受欺压,却也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沦落街头,流离失所。但是,现在的情况又能持续多久呢?终究,还是要有人选择离开。
“别了,凝,我的姐姐”无人知晓的深夜,漓离开了自己的家,很快,她的身影便隐没在寂静得夜幕里。
对不起了,姐姐,如果必须有人离开,那么我宁愿那个人是自己。
“你要去哪?”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漓的脚步刹那间停驻,怔怔地转过身望向身前的少年,寂静的幕空下,不需有任何言语,只因双方懂得太多。
“墨离——”泪水俨然模糊了清澈的眼眸,此时的漓,终于卸下了坚强的伪装,猛然扑入黑发少年的怀中,泣不成声。在这滴眼泪留下来之前,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
早在漓刚来村子的那一年,墨离便已进入她的视野,那是一个温柔又有些腹黑的男孩,关于他的来历,村里知道的很少,只听说是从小便寄养在村子里的孩子。
在墨离的劝说下,漓最终选择了留下。
墨离的家很偏僻,只是一间用稻草与瓦砾搭建起的小草房,但对于漓来讲,已是很满足了。
以前不觉得,两人在一起久了,漓渐渐地感到,墨离这个可以说与自己是青梅竹马的男孩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他的背后,似乎潜藏着更大的秘密,但漓并不打算多想,即使有秘密又如何呢?就像自己也是……想到这里,她叹息着将房门轻轻的拉上。
夜,已经很深了,北风伴随着深冬的严寒,呼啸着席卷着街道上的一切。
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零着,将红瓦砾的屋顶染得与天地浑然。
女孩的身影孤零零地伫立在街头的白桦树下,她那暗夜之中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单薄而孤独,仿佛这纷飞的雪花悄悄地覆盖在心头,她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深冬,忘川的雪夜永远是那样冷,女孩呼出的热气在夜色中凝华为冰冷的白雾,好似朵朵雪白的棉花糖。
皎洁的月光映亮了女孩似血的瞳,寂静的夜空下,女孩银色的长发闪烁着星星的光芒。“真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良久,她轻声呢喃着。
以后的日子,便是如此平淡地度过:出海、捕鱼、回家,每当黄昏,漓在夕阳中返航,小草屋内的灯光都是那么的明亮,她知道,这坐草屋内,永远都会有一个黑发少年在等待着她微笑归来。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当女孩推开厚重的木门,屋内金黄的烛光依然燃烧着,但却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
“墨离,墨离!”寻找了很久,女孩的泪已在寒风之中化为坚冰,刺得她那娇嫩的脸庞生疼,皑皑白雪凝结了前行的道路,天地皆火树银花。……这么大的雪,他又会去哪儿呢?
如此的想要找到,可是,当漓徘徊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被茂密的树丛所掩盖的洞穴中找到了墨离时,却怔怔地站在了洞口。
少年的背后,是一双巨大的漆黑色翅膀,这是魔族的象征。
“看到了吧,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紫罗兰皇族的传承者往往不会在本族的领地长大,而是在几岁时便送往遥远的山村,任其自由成长,在他们成为真正的王之前,家族不会派任何人保护,而墨离,铅氏家族唯一的后代(众:唯一!?天灵浔月:咳,这个故事发生在1500年前,千年前的硫克遇到雪时才16岁呢!)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