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床上望着手机,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李宣霖打个电话好,但有觉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并不是没话说,而是话太多说起来太生硬不知道怎么开头。正纠结着电话就响了,是李宣霖来的,我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接了电话。“学长?”
“啊啊,是我。”电话那头听见我回应貌似开心了起来。“学长已经到家了嘛?”这称呼看起来是别扭。
“那个,叫卢远就好。”
“那卢远,你没有在黄昏的时候出去吧。”
“没啊……”吃晚饭之后就趴床上一直到现在。
“那太好了,千万不要出去,不然你会被虫子吃掉的。”电话那头听起来确实送口气的样子。“如果被虫子咬的话,会死嘛。”
“这个……大概会吧。”李宣霖好像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我以前也是见过的,被虫子咬死的人……”
“那是什么样子?”
“怎么说好呢,就像睡着了一样,虽然是被咬死的但身上却没伤……一脸恐惧的表情。”这个描述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说也是被咬死的怎么想都应该是千疮百孔被咬到腐烂的那种吧。“睡着?”
“对……但我也只见过一次,虽然看起来像是睡着,但确实没了心跳呼吸,是真的死透了的。”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李宣霖又接着说。“但,总觉得随时会醒。”
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不太想去想象那种恐怖的‘睡觉’表情。
“会死啊……”我不禁这么嘀咕着。
“所以,,卢远你在那时候出门的时候一定要长椅长裤把自己遮好,要不然就别出门!听到了嘛?”李宣霖说的很急切。“呵,你也是。”我轻笑了一下,我感觉李宣霖给我的感觉变了。不再那么冷冰冰,不再是个寻死的消极女孩了。
“恩,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因为……学长你总是给我一种很乐观的样子,虽然我们交流不多,但是因为学长我打算……好好活下去了。”她这么说我还真不好意思。
“哈哈,那就好了,你早点休息吧,也不早了,有事情再联系吧。”她说好,于是就挂了电话。
想着她说的情况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就觉得打寒战,于是即使是夏天我还是把我的长椅长裤都倒腾了出来,以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
第二天,我穿这长裤拿着长袖外套和妈妈一块坐上了开往郊区的车,舅妈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听妈妈说是难产,连孩子也没保住一块去了,就剩舅舅一个人再没结婚,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喜欢孩子的原因吧。本来话就少的人更是寡言少语了,就一个人从城里搬到了郊区,整天埋在地下室鼓动些研究,毕竟科研工作还在,精神不能没,但也不再去研究所了,和以前的同事也就是快递寄来寄去的关系了,也许是距离远,年龄大懒得走动的原因吧,毕竟研究所在城里。但据说舅舅即使在郊区这种人口不密集的地方也很少出门,听附近邻居说搬来3个月后才知道自己隔壁原来还有人住。所以妈妈有时候也放心不下他,偶尔就坐公车就去看他。
但我这次去是见不到那个对我笑盈盈的舅舅了。
妈妈在路上还跟说,你舅舅已经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的,要不然也不会没等我回家就急急忙忙火化。
最后还是几个村民闻到臭味才发现的。
我叹口气。我们也劝过他,住到姥姥家,那地方也不小搞个研究还是施展开得了的,还可以照顾姥姥,但他还是执意到乡下为此姥姥还生过一段闷气说他嫌老人给他添麻烦。
“也许舅舅真的有什么机密研究吧。”我这么跟伤心抱怨的妈妈说。
“研究研究,研究一辈子了,得了什么好?老婆也没了,也没孩子,这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还不如我这个在商店打工的活的舒坦呢,你大学毕业了妈可就轻松喽。”说着妈妈有摸了摸我的脸。
“舅舅也没说过要开始新的生活?再婚什么的……”
“没!你舅舅啊就是个老顽固,跟他说过,一说他就着!说是你舅妈在天之灵会伤心什么的,这下两个孩子都没有!”
“舅舅和舅妈感情这么好啊。”毕竟我没见到过。
“唉,一个生产队出来的呗,都是以前的事了。”说着说着车就到站了,下车果然是阳光烤地的景象。
“这边走。”我貌似来过这儿几次吧。但印象不是那么深。
以前来的时候舅舅也是聊天,聊着聊着就缩地下室了。
“于忠家的人啊。”一个老大娘驼着背走了过来。
“是啊大娘,来收拾东西了。”看样子是舅舅的邻居,也就是发现舅舅去世的人了吧。
“说起来真是让人惋惜呢,虽然跟他交情不多,但看人就是个老实人啊,啧啧还年轻就这么走了。”
舅舅也就是个50来岁的人,确实走早了。
“这是你的?”老大娘注意到了我,上下打量着,我点点头。
“大娘好!”
“我儿子,刚大学毕业,回来帮我一起收拾东西。”
“哦哦……和你舅舅真像,那,你们去吧哈!”老大娘不知道嘴里嘀咕什么就走了。
“诶,好。”妈妈在身后应道。
那是一个不大的矮瓦房,跟旁边的新修大瓦房比起来实在太显眼,但其实这底下室才是这房子的主要部分,舅舅大部分时间都在底下室工作。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那里看舅舅做研究,我记得舅舅除了研究土壤还研究一些植物和动物什么的。
“客厅都弄好了,也没什么东西就差地下室了。”妈妈说着打开地板上的一个门。
这个客厅昏暗,窗户照近的光根本没用,还有满屋的灰尘。
地下室正合我意啊。
门打开了我先从梯子爬了下去,在下面接住了我妈。
地下室的灯开着,看着倒是比上面亮堂多了。地上还算整洁吧,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土。上面还标着不懂的标签。桌子上就乱了,昆虫的标本,植物标本,各种报告愣生生的铺满桌子。
“那些玻璃馆还有土就扔了吧,报告收着,说不定还有需要的给研究所。”妈妈嘴上抱怨他沉溺于工作,其实还是为他骄傲的,毕竟是科研事业。
“那这些标本……我能拿走嘛?”我拿起一个不认识的标本,上面是个蓝色长长的虫子。
“儿子你喜欢那个啊……拿去吧,我想应该没什么。”妈妈一边把报告收在一起一边说。
“另外我也不懂,你看没用的就扔了吧。”
我收拾着那些标本,突然发现了一瓶像水一样的透明液体,但稍微比水黏稠了点。
“没标签。”没有标签的瓶子,什么东西。
“儿子啊,给我去拿桶水,这灰尘太多了。”
“好!”我顺手把瓶子放进了口袋里,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