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之下,血海无边,洪浪滔滔。前浪未逝,后浪已至,连绵不绝。
面对大凶之器,黄尚亦不敢托大。当下双袖一震,倒退三尺,远离剑锋范围。女子紧跟追上,撩剑反向斜挑,一剑划破黄尚直裙。
黄尚心中一凛,这一剑已教他知空手绝不是对手。不动声色之下,一根肉眼难见的丝线从袖中滑出套在了手指上。但见饮血剑再次破空而来,当即将丝线缠在双手之间。只见丝线诡异的划过一条弧线,已缠住饮血剑将其引到一边。
红雾之中,女子看不真切,但她早知黄尚手法。虽没看见但已知道他用了他的绝技——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乃是妙手空空黄尚的绝技之一,其武器只是一丝极细的拉丝。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材质所铸,却水火不侵,不惧刀枪。自黄尚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对手看不见或者小看了这根丝线而栽在他手中。
丝线在手,天下我有!黄尚手捏丝线,当即变了个人似得。任对手卷起滔滔血浪,他自如日月凌空,不惧分毫。手中丝线犹如黑白无常所执枷锁,只等对方咽不下气时出手拿你性命。
女子凝神以对,却仍然数次险些被丝线套住手腕脖颈。如此情形之下,她亦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
刹时,女子高飞半空。明月当头,申启隐隐听见一声凰鸣,就见女子仿佛化身为一只血凰。再次挥剑之时,一道半月形的剑气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直斩黄尚而去!
黄尚见此剑气,脸色一变,不禁叫出声道:“血凰七斩!”
血凰七斩不只是血族绝技,即便在整个大陆也是跻身于顶级的功法。与七百年前无极剑圣易大师的惊天九剑并列为天下第一剑法。如今易大师已荣登仙界,世间再无惊天九剑,这血凰七斩便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剑法!
剑刃袭来,黄尚不得不避其锋芒,往旁边跃了十尺。剑气划过他之前所站的位置,草木整齐的被斩掉一截,后方不远的地面亦随之多出一道半尺深的弧缝。
黄尚看也不看剑气所及之处,眉头又一上一下的挑着,直直盯着那女子道:“想不到阁下竟然会血凰七斩,你是御清风?还是御清风的传人?”
御清风便是七百年前几乎同时与易创出血凰七斩的一代奇女。据说当时御清风与易等人一起,偶然踏进一处古迹,寻得一卷古籍。为此还引来一场追杀。两人侥幸逃脱,各自从中得有所悟,几年之后又各自创出一代绝学,便是血凰七斩与惊天九剑。只是六百年前已是一代剑圣的易大师入了仙界,御清风却不知所踪。
女子飘然落地,嫣然笑道:“前辈,你说呢?”
黄尚嘿嘿笑道:“据我所知,御清风的个性冷若冰霜,三百年也不会笑一下,可不会像你一样妖艳如花。”
女子挥了挥剑,颦眉叹道:“前辈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黄尚哈哈大笑:“自然是在夸你了!”虽在说笑,可他的眼却始终盯着对方手中长剑,见她挥剑,早听说过血凰七斩的他当即知道她这毫无敌意的挥剑,实际上却是第二斩“恍若隔世”发动的征兆!
果然不出所料,饮血剑瞬间激起两道血光,如双凰齐飞,绕着饮血剑直奔黄尚而来!
两人如老友一般说说笑笑,转眼间又是拳脚相加。高手交战,果然是斗智又斗勇。
谈笑阴谋藏,起手谁将亡?
黄尚与掌柜的你来我往,眨眼间又是数招过去,直教申启看得眼花缭乱、心神激荡。他只依稀看到战场里两个飘忽的人影飞来窜去,剑影幢幢,线影憧憧。他心下暗自叹道,这才是高手的风范啊!
忽见胖子大厨朝自己走来,申启不由得眯起了眼。见自己境界低,来找欺负?
果然,那胖子拱了下手,嘿嘿笑道:“小兄弟,咱们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意思,不如就让某来领教领教小兄弟高招!”说着踏步而来,一只肉掌虎虎生风地拍打过来。
展堂独立一旁,对胖子的举动付以一声冷笑,不管不问,随即背对着双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黄尚与掌柜的战场。
胖子的修为虽然在他们三人之中最弱,但面对申启还是绰绰有余。掌未到,风已至。申启只觉得热浪来袭,面下的血液即将沸腾一般,不禁讶然。面对胖子的来势,申启丝毫不敢大意,右手一探,摸出一截钢管,再一抖一分为二变为一支双节棍。当下手腕翻飞,双节棍舞得密不透风化作一道光幕。
胖子的手要是直接伸进来,不免会被绞得伤筋断骨。他顿时收回了手,左脚一踏定定站住,膝盖一弯,身体瞬间矮了下去,借着前冲的势头扭腰转身出腿,右腿如钢鞭一般带起一阵狂风横扫申启下盘。
申启眉目一凝,连忙双脚踏地倒退一大步,恰恰避开胖子脚尖,同时右手出手如电,双节棍抡了一圈狠狠朝他脑袋砸去。胖子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似得,微微一偏便躲过了申启的致命一击。几乎同时左手在地上使劲一拍,将健硕的身躯一推,倒退继续滑向申启。途中扭腰翻身面朝申启,右脚屈膝一踏,左脚随之上挑,直奔申启裆下而去。
申启暗骂一声无耻,身体一跃而起,一个侧翻变为头下脚上,再一抖手,双节棍之间的链子再次增长,绕过胖子脚踝死死缠了住,双脚再落实地面时,申启猛然间一声大喝,双手紧紧握住手中那截钢管,用尽全身力气一抡,铁链带起胖子飞舞了起来。
胖子大惊失色,不料申启的武器如此古怪,大意之下竟中了招。那链子缠着脚踝,却怎么震也震不开。不受自己控制的凌空的感觉直教他脑袋充血,一阵眩晕胀痛。
申启再次一抖钢管,链子忽地松开。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胖子二百五的身躯已被申启丢了出去。三丈之外、落地之处,顿时多了一个人形大坑。
几乎在同时,黄尚与掌柜的那边也是胜负已分。只见掌柜的双腕上各有两道极细的伤口,鲜血正不断从伤口处流出。展堂全然无视了坑里的胖子,慌忙来到掌柜的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
展堂轻喝道:“点子扎手,并肩子,风紧,扯呼!”话还没说完,就背起掌柜的,流星赶月般的跃进了远处黑暗中。
胖子皮糙肉厚,这一摔看似惊天动地,实则对他毫无多大伤害,很快挣扎着从坑里爬了出来。一听展堂说话,也是毫不犹豫地跟在其身后跃入黑暗。
申启见状,忙问道:“前辈,怎不留下他?”
却见黄尚身体摇晃了一下,显然也受了伤。申启忙跃到它身边,扶住他道:“前辈,您还好吧?”
黄尚甩了甩头,使劲眨了眨眼,道:“我……眼花……他奶奶的,饮血剑晃得老子……”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前辈!前辈!”申启焦急地唤了两声,见他不醒,忙背着黄尚,马不停蹄地往山下疾行。
月光洒在一片草木残败烂泥翻滚的大地。孤身落下的黑熊精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拖着疲惫的躯体追着申启的身影去了。
山间另一处黑暗之中,展堂也是背着掌柜的急速的向前飞跃。胖子不远不近的坠在身后。
掌柜的轻喝道:“展堂,你为何要跑?黄尚也受伤不轻,我有机会拿下他!”
展堂皱眉道:“妙菡难道忘了,黄尚有一种立马治愈伤势的药,他现在虽然受了伤,但只要吃一粒便马上复原。可你我却没有这样的神药,如今你身受重伤还如何打得过他?”
身后的胖子道:“你我联手,教他没机会吃药不就是了,何苦要跑?”
他大意之下在申启手上栽了,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
展堂却揭了他的痛处,冷哼道:“一个炼精期小儿都斗不过还好意思说话?”
胖子语滞,一时气得憨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妙菡冷喝道:“好了,别吵了!我们去北方,那里有几百万大军,够饮血吸个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