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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道无情

次日一早,申启早早醒来,如往常一般盘膝运气。却发现内伤不知怎的竟已痊愈,精气神比以往也充沛许多。申启乍惊还喜,将内息运行两小周天之后,活动了一下手脚出了门去。

路过赵琳房门时,申启敲了下门,唤道:“赵姑娘,醒了吗?”

不一会,赵琳的声音从内传来,道:“已经起了。”一阵脚步声走近房门,“吱呀”一声,房门往内而开。门内站立一人,正是赵琳。

“公子请进吧。”赵琳侧身道。

“看你气色好了许多。”申启一脚跨进房门,道。

“多亏公子的药,伤势已经好了。”赵琳感激道。

“好了?”二人进到屋中,挨着桌子坐下。申启探出手,赵琳默契的伸出手腕。申启点了点头,道,“果然好了。”

内心却多有疑问,他开的药方虽然对症下药,但怎么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把人治好。他回想起昨日自己熬药之时,有段时间去厨房取碗离开过火炉。莫不是在这段时间之内,那个自称大神的青年男子往药里加了什么?

沉思了半晌,申启缓缓点了点头,必然是这样了。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申启叹道:“这次不必谢我。在下愧不敢当。”接下便将那男子行为告知与她,道,“我们该谢他才对。”

赵琳奇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一个人,竟然是神仙。”

少年道:“听掌柜的说,他就住在这间客栈。我们去问问她他住哪里。”

“嗯。”

二人下了楼,恰好看到那男子大大咧咧坐在厅中吃酒。里间掌柜的不时用嫌弃的眼神瞟着他。显然在此之前二人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恶战”。

二人来到男子桌前,恭敬站立。申启垂头拱手道:“多谢前辈舍药救人。”

赵琳跟着施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男子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哎哟,夫唱妇随?”

赵琳听他这样说,一时间霞飞双颊。

申启一脸严肃,正色道:“前辈休要胡言,我与这位赵姑娘清清白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男子瞥见赵琳脸色,又是会声一笑,摆手道:“哎,迟早的事嘛。人家小姑娘都默认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装什么纯?”

申启扭头一看,只见赵琳面色红晕一脸羞相。想及前夜臭脚下的一吻,心道难道她真喜欢上了自己?又想到自己将要南下寻道,岂能牵绊在此。心中一动,当即打断男子的话语,骂道:“老子叫你一声前辈是给你面子,**的再胡说八道,打断你的狗腿拖出去喂狗!”

申启突如其来的破骂惊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男子愣了片刻,使劲一拍桌子,那桌子立马被他拍穿出一个整整齐齐的巴掌形的洞。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小子合我味道!本大神喜欢!咱俩干一杯!”说着举起了酒杯,道,“先干为敬!”

“檀木方桌一张,赔钱十金!”掌柜的声音乍得响起。

“噗……”男子满口酒水喷洒满天。

申启及时侧身举袖将自己和赵琳挡住,免去遭殃。

“大婶,你可不要趁火打劫啊!就这朽木一样的东西竟敢说是檀木,欺负本大神不识货?”男子把酒杯狠狠地摔在桌上,不料却从那个巴掌洞口落了下去,啪嗒一声裂得粉碎。

“玉樽杯一枚,五金。”掌柜的拔弄着算盘接着道。

“恕不奉陪了。”男子朝申启二人拱了下手,抚了抚头顶歪斜的玉冠,转身向掌柜的走去,道,“本大神必须好好跟你讲讲道!你们这些商人就只会追名逐利,知不知道朋友值千金!金钱如粪土……”

面对这样的大神,申启实在无话可说。他掸了掸身上的酒水,对赵琳道:“赵姑娘,既然你伤势已经痊愈,那在下也该告辞了。”

赵琳芳心一颤,过了一会,低声问道:“你要去哪?”

申启面南而道:“载天城。”

赵琳道:“你也是修道之人?去那里寻道?”

申启点头道:“正是。”

赵琳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刚才那样对前辈说话只是想自毁形象。可是这短短八天,在我心中,你的形象早已固定。无论你今后如何改变,也改变在我心中的形象。”

申启扭头过看着赵琳,良久才叹道:“申某何德何能,承蒙赵姑娘垂青,若是有缘,你我终有再见之时。”

自从被师父收养的那刻起,申启就知道,他这一身再不能和普通人那样平凡而过。一个跨入修道之路的人,随时都面临着生与死的挑战。儿女情长,不是成道路上该考虑的。除非你能随时保证对方的安全,有把握与对方一同成道。不然留给自己的只是毕生孤苦。而且,谁又能保证成道之后千万年都面对着同一张脸,两个人不会互相生厌?所以在修道之路上,很少看到有人谈恋爱。就算是有,十有八九都是在耍流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与赵琳相处多日,申启早就看出她只是常人的体质,而非修道者。凡人之躯,怎经得住生老病死的折磨?终有一天会归于尘土。自己此时若是与她陷入爱恋,百年之后,留给自己的只有百年孤寂。长痛不如短痛。

看那前世之人,那个浮华的年代,有十六岁的女孩言道:“十四岁的我很天真,十五岁的时候心受了伤,希望十六岁的我不会再伤一次。”言中之意她十五岁曾失恋了,一年之后又恋爱了。申启相信,如今已二十四的赵琳,不会比不过那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她终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想到此,申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赵琳哪听不出申启所言的话外之意,若有所失地道:“那我祝公子此去早日成道。”

她出生皇家,身份尊贵。原本这么好的条件早该入道修成一代高手。奈何不知为何,体质天生不能修道,任父亲寻了多少名医高手,都查不出是何原因。出生皇家却不能修道,这对她而言是多么的残忍。好在父亲极为疼她。但她知道,皇室里很多人都在嘲笑父亲生了个红头发的女儿不能修道。为了使父亲不被嘲笑,为了使自己得到大家的认可,赵琳从小的苦练武艺,日夜不坠,终于练出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之技。数次出生入死刺杀赵国死敌秦国的军官政要,让国都所有人不敢再小瞧父亲奚落她。

此次未与任何人商量便孤身前去刺杀有间破屋,她原以为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行动。但申启救了她,给了她新生,也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悸动。可两人终究只是过客,相处多日,今天终于要分道扬镳。她突然好恨,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给了她这样一副躯体,为何不让自己修道!她别过了头,在申启不解的目光中转身返回了楼上房间。

“嘭!”楼上传来一阵暴力的关门声。

惊到了正在“论道”的掌柜的和男子。当然,还有申启。

申启默默的叹了口气,走出了客栈。这里他已不愿再多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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