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布满、木板虬裂的木门立得斜斜歪歪,一束阳光透过那唯一的一扇狭窄的窗户照进了黑不溜秋的屋子里,从那不知道是被哪个调皮的小孩子踢来的玩球所撞裂的玻璃中看去,模模糊糊只隐约可见一些高低不平的架子。
在这样一条繁华的大道上,这间破的不能再破的屋子却是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
轻轻推开木门,露出一丝可容纳自己走进的缝隙,迎面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酒气,苏寂生晃了晃脑袋,修长手指搭在上唇瓣上,眼睛闪烁。
“咚隆…”
“吱吱吱…”
几个酒罐子互相碰撞,传来的清脆的声音吸引了苏寂生的注意力,却只见一条肥大的身影飞窜而过,在杂乱无章的酒罐子与随地满是的纸张间灵活逃窜,一条灰白色的大尾巴一摇一摆地摇动,一不留神就消失了。
看着地上的满目狼藉,苏寂生眉头一皱,随意地踢了一脚脚边的一个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现在正发着臭味酒罐子,“咚隆”一声….
“喂…谁啊….”
一个声音从某处传来,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苏寂生抬头望去,却只见一处堆满了酒瓶子酒罐子的地方,一只惨白如干尸的手伸了上来,一把抓在酒罐子里。
虽然隔得老远,可是那个人,一开口,苏寂生就好像已经闻到了那人嘴中的一股特别浓烈的酒气。
“是我,格叔。”
苏寂生开口,回应道。
那人却是没有立刻回应苏寂生,就好像是喝醉了睡了过去一般,矮矮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酒罐子间互相碰撞的声音…..
“咦,这声音…”苏寂生似乎有所发现。
过了好久,方才传出人声的地方又响起了饱嗝声,连续两个。那人似乎是酒醒了一般,另一只手也同样惨白,抓在了旁边的一根快要烂掉的蚊虫爬满的柱子上。
“啊哦,小生啊….哈哈,来,陪我…..”一个邋遢的三十五六岁的棕发青年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似乎是踢到了一只酒罐子,接着酒罐子酒瓶子就好像多诺米骨牌那样接连倒下,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屋子,那一只只肥大的老鼠好像被惊动了,一条条飞窜的身影,整个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呵呵..”棕发青年人似乎也知道这里这么乱,有些不好意思了,惨白的大手抓了抓脏的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都粘成一撮撮的头发,醉眼迷离,笑道,“来,我们…喝酒!”
“你…每天要喝多少?”苏寂生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堆得像一座小山的酒罐子那里,不禁有些错愕….
“啊?”棕发青年人随着苏寂生的目光看去,那难得照进的一束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醉眼立刻眯起来,一只惨白的大手蒙住眼睛,叫道,“天啊,好刺眼啊….”
苏寂生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棕发青年人那大红的似乎得罪了某伟大人物后被人家下令赏耳光的脸颊,还有那青黑色密密的胡碴子,这一切看得苏寂生顿时无语,道,“每天摄入那么多酒精,你不知道这对身体的危害吗?”
“嘿嘿,没事。我是谁啊?斯格酒鬼啊…”
“咣”的一声,视线中只见棕发青年人忽然一动,莫名的起了一阵微风,棕发青年人的身影一连的出现了八九个,身形逐渐凝实间,一只惨白的大手忽然间就搭上了苏寂生的肩膀,此时出现在苏寂生近前的棕发青年人无比真实,而后面的那一串身影逐渐虚幻起来,直到消失。
这不是力法的稻草分身,更不是什么速度类的技能。
这完全是,斯格本身的速度。
这个速度,至少目前黄太士的苏寂生还是做不到的。
这一年的休息,苏寂生虽未修行但是他的心境提升的却是很多,在他体内也潜伏了很多能量。而这许多能量就在昨天夜里,通过父亲大人所赐予的灵药,被开发了出来,又因为那心境的缘故一下子就由赤太士提升到了黄太士。
而据父亲大人所说,自己体内还有很多能量尚未被开发出来。
而关于苏寂生体内为何会凭空多出那么多能量这一点,苏林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寂生隐隐有所猜测,却又不好确定。
“这个称号可是流传了数百年啊…威名赫赫,我当然得对得起这个称号啊….”苏寂生眼前的斯格突然两手插腰哈哈地大声笑起来,他将手一摆,道,“呶,你瞧….添了这酒香,这书香更好闻了…呶,你闻闻看你闻闻看..”
苏寂生眉毛一展,看了他一眼,旋即鼻子微动,在这充满了酒气的空气中仔细地嗅着,试图闻出格叔所说的书香…
“都是酒气,哪来的书香啊..”最后,苏寂生一摊手,表示无奈。
“尼玛..”斯格却是突然眼睛怒睁起来,冲苏寂生喝道,“你懂不懂品味,懂不懂欣赏啊..你有没有审美观啊…你不觉得,这个房间的布置,简直是完美极了吗?你看你看,与自然相融,久远的时间,古老的书卷,你不觉得很有意境吗?”
面对这个格叔的训斥,苏寂生就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还没懂事的孩子一样,一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睁大眼睛努力的点头。
这个表情,是一年来从未在苏寂生的脸上出现过的。
那一瞬间,苏寂生就好像回到了从前自己整天呆在斯格书馆寻找一些奇书古文的日子。
“哼..”斯格一摆手,扭过头,忿忿的道,“不说了!真是气死我了!跟你这种没有审美观的人讲话,我他妈的就是在那啥..额..那啥…”
斯格忽然皱起眉来,大手挠了挠额头,一副在仔细思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脸来,看着苏寂生的眼神满是鄙夷,很郑重地说道,“牛在弹琴!”
“呃,格叔…是对牛弹琴。”苏寂生的声音很轻,轻的就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小心翼翼。
斯格眼睛又猛地一睁,喝道,“屁类!我说牛在弹琴,就是牛在弹琴…你小子啰嗦什么啊!”
“额,好吧…”苏寂生彻底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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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
一处装饰华美的宅子,几个地痞匆匆忙忙地赶来。
比较奇怪的是,这几个地痞在陈家却是通行无阻,男佣家丁见了都是避而远之,把头埋下,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就连少爷小姐们大老远见了也是宁可绕道走也不愿与这几个地痞擦肩而过,似乎这几个地痞身上有什么瘟疫一样。
“老大,您看我们多威风啊…什么集集三巨头之一,见了咱们还不是夹了尾巴就逃的病猫啊..”其中一个人满眼得瑟,嘻笑道。
“嘿嘿,别得意啊…这一切还不得靠公子…为公子好好办事把…”
华贵的房间里,那几个地痞恭敬地跪在地上,在桌案旁正专注地看着某些东西的那人轻声开口道,“有何发现?”
一个似乎是老大的地痞爬出来,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肃声道,“回禀公子,刚才我们发现苏巴哒的苏寂生走进了斯格酒馆。”
“哦..?”那被众人称为公子的年轻人抬头,黄色中发到肩,卷卷的,扇子一展,黄色卷发显得格外飘逸,笑容充满了玩笑的意味,“终于溜出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