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可以，不过你的体力会流失得比以往更加快，决定了就在内心叫我吧，听得见
当莫流第二天起来，他看到的本子上就有一句用黑笔写下的话。欣喜不已，迫不及待的，莫流立刻在内心呼唤着莫黎。‘黎，听得见吗？’
‘可以。’
一个跟他相似、却又有着微妙的差别——有一点邪魅、一点空灵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莫流简直是不敢相信——这就证明，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他的心事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倾听、他的悲伤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分担——即使莫黎只一缕灵魂、或者说是一部分人格，莫流也因为有了莫黎而开心不已。
‘你确定不会后悔了？我随时都可以回去沉睡。’
‘不后悔，我不希望再独自一个人承担一切压力。黎，你会帮我对吧？’
‘嗯。’
刷着牙，时不时就会扯到伤口，泡沫还会染上血。但是此时的莫流没有注意，因为他现在就看着镜子，想象着莫黎的样子。
半年前苏醒的话，是不是长得要比他年轻一点？小正太也说不定；
没有晒过太阳，那皮肤一定是雪白雪白的吧？就跟那些小说里的男猪脚似的；
他的另一个人格，那性格是不是很强势？那就是个冰山王子喽！
直到莫妈妈在客厅叫他，莫流才匆匆的漱牙洗脸，然后到客厅吃早餐。
“儿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妈妈把一块韭菜炒蛋放进莫流的饭碗里。“该不是谈恋爱了吧？不准的哦！”
“没有啦！”莫流说，“你儿子我哪有人要？整个一矮矬穷。”
“瞎说！”妈妈板下脸，“我儿子以后一定成大器！怎么会没有人要？”
“知道了！总之我没有恋爱啦！”莫流实在是受不了妈妈这样疑神疑鬼了。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他听到妈妈这样相信他能成大器，心里很窝心。
“妈妈，儿子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用不着事事操心了。”
“救你不关心儿子！”妈妈显然很不服爸爸的话。
吃着早餐，莫流看着美好的晨间时光，很满足。‘黎，他们也是你的父母。’
‘嗯。’
‘要是你想感受这些亲情，我可以把身体的控制权给你。’
‘不用了。’
‘黎，我不希望你把我放在你的主人那样的位置上，我需要你这个兄弟。’
‘我会注意。’
上学等公车，莫流显然是不愿意看到一起等车的人朝他射来的异样的目光，低着头，内心呼唤莫黎。
‘黎，我在上课时候睡着了，是你在老师叫我的时候把我叫醒的对吧？’
‘嗯，毕竟罚站也算是一种欺负。’
莫流知道莫黎的言下之意——如果是因为他违反上课纪律，他也不好做，毕竟那个人是老师，而且理由充足。
‘既然我的体力会流失得更快，我又不希望你沉睡，那以后老师叫我，就你帮我回答吧。你也在听课不是吗？’
‘可以。’
‘黎，我可以看到你的样子吗？’
‘可以。’说罢，莫黎就已经在莫流的内心显现出样子。
就像莫流在早上所想象的那样，不过莫黎并不是什么小正太，看起来和莫流的年龄差不多。
莫黎有一头亮银色的短发、一双凌厉的猩红色眼眸、一身白皙的皮肤，一件墨绿色的袍子随意地穿着。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是莫流就是可以看得出来，莫黎的邪魅气息和君王气势很浓厚，就好像小说里说的那些霸气外露的男猪脚。
‘这就是你？’
‘嗯。’莫黎应了一声，然后回答：‘我吸收到的能量是你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所以我的煞气很重。’
‘怎么觉得你是我的心灵垃圾桶似的！’莫流开着玩笑。
‘你说对了。’
‘黎，对不起。’
‘没事，毕竟我是从你的灵魂里剥离出来的一部分。’
莫流还要说什么，但是公车已经来了。为了不迟到，莫流只好暂停说话，和其他人一起挤公车。
坐在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解作业，莫流摊开作业本，低着头听讲。
“莫流，你来说说这道题错误的为什么是D。”老师看到莫流低着头，以为他没有听讲。
“D项中的‘窥视’应该念‘kuishi’。”
“嗯，坐下吧，抬头看黑板。”
下了课，任课老师还是不打算放过莫流，将他教导教室外面去教育了。
周围分散着看热闹的同班同学和其他班的同学，莫流始终都低着头。内心呼唤莫黎，却发现莫黎并没有回应。想着可能这样共存，对于莫黎的能量也是一种消耗，所以莫流就没有在意。
待到莫流被老师教育完，放回教室，就看到课桌上堆着一堆的作业本。
“流哥，帮大家伙儿把答案抄好，下课交上。”班级里的头子戴东轻蔑地看着莫流说。即便他也听说了这半年关于莫流的传闻，但是他都没有当真——不过就是一个自卑、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能掀起什么大浪？
莫流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作业本，想着一节课是绝对抄不完的。况且，他现在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抄作业——替别人抄作业上，因为他更想多多了解莫黎。莫流这么想着，突然脑中就有了一阵刺痛。
‘黎，是你吗？’
‘嗯，我们都需要你的体力。’
莫流知道莫黎的言下之意，抄作业很浪费体力。但是···‘可以不让我昏迷吗？’我想亲眼见证，黎的手段，或者说，是我的懦弱。
莫黎没有回答，而是控制着莫流的身体，而莫流也并没有失去意识。
拿到控制权，莫黎看着教室里那些毫不掩饰鄙视着莫流的人笑得猖狂，轻蔑地环顾教室一圈。然后大失所望。‘这样的一群人，怎么配接受着高等教育？’
走到课桌前，二话不说挥手打落成堆的作业本，随便打翻了作业队旁边的水杯，然后踩着那些作业本坐到位置上。
戴东看到他们的作业本被他们眼中的拖油瓶扔到地上，那杯水还都全淋在最上面的本子上，惊愕不已。
不止是戴东，其他人——包括刚刚走进教室的老师都很惊异，不知道莫黎的存在的他们都很好奇莫流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敢这样对抗戴东。
握紧拳头，戴东愤怒地盯着莫流，说：“莫流，给我捡起来、一本本捡起来、一本本擦干净！”
莫黎邪笑着起身，踩在戴东的作业本上，转动脚尖。可以想象，戴东的作业本一定是比原来更加脏了。“原来这是作业本啊，还以为是牲畜玩具呢。”
如果说扔掉作业本令戴东惊愕、邪笑让戴东愤怒，那将他的作业本踩得更加肮脏，就是让戴东怒不可遏。“莫流，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边说边走近莫黎。“给我捡起来！”
“不喜欢。”
“你不弯也得弯下去！”戴东逼近莫黎，妄想用他比莫流强壮的身体给莫黎造成心理压力。
“我的作业本又不在地上。”莫黎对于戴东的怒视视若不见，邪笑着说，同时脚底下的力度更重。甚至已经可以听到戴东作业本以及其他几本作业本破掉的声音。
“不识抬举！”戴东听到了纸张破掉的声音，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动手打人。
“戴东，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任课老师出声制止戴东，毕竟莫流要是在他的课上受伤，他的奖金就泡汤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倒下的竟然是戴东——他们班最强壮的体育委员、他们的头捂着肚子跪在拖油瓶面前。
收回脚，莫黎俯瞰着戴东，说：“你既然都跪下了，就自己把作业本捡起来。顺便也帮助别人一起捡起来，你不是班委吗？”
全班的人，惊愕不已。‘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莫流真的不再是原来那个莫流了。但是，不是说他不会在太多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吗？’
戴东捂着肚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堪一击啊，何苦一定要跪下来捡本子呢？”话语里，有着说不出的戏谑。然后又看向全班的众人，邪笑。“你们，怎么打算的？”
众人看着莫黎，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往日的拖油瓶变得突然间边的霸气无比——就像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世界霸主，又像是冷血无情的地狱恶魔，更有一种被他盯着就好像是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在他们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毕业班里，任何一个人都是紧绷着神经、提防着有人会超过他们。但是现在，他们的危机竟然来自一个废物、一个拖油瓶，这叫他们要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又有谁敢当出头鸟呢？一个个走向莫黎，来捡作业本。
莫流看到莫黎的动作，着实是震撼了。
在戴东冲过来的时候莫黎没有动作，到了戴东靠近，或者说是进入了最佳攻击范围，莫黎才一脚踹向他的肚子，使得他不得不捂着肚子蹲下。
“喂！你，让开点，不知道后面有人要来拿本子吗？”
戴东恨恨地看了一眼莫黎，起身离开。
“莫流，你跟我出来！”任课老师气死了，原本是要阻止戴东的，没想到还是有学生在他的课上受伤了。
“莫流，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在教室里打架！”
“那叫正当防卫。”莫黎正视着老师，谑笑，“还是说，老师也觉得我才是应该被打的那个？”
被识破了小心思，老师面色有些怪异。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是莫流被戴东打伤，他只准备敷衍性地教育一下戴东，让他赔一点医药费，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因为戴东是优秀学生，能够拉高学校的升学率。但是莫流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拖油瓶。
没有一个拖油瓶竟然敢打伤学生、和他对峙，甚至反驳他的话，这绝对不能够容许！“戴东并没有打伤你，而你是真的打得他受伤，马上跟我上政教处。”
“好啊！”莫黎爽快地答应。莫流急得不行。
‘黎，政教处的老师一定会相信老师的。’
‘我有准备。’
莫流听了，这才安了些心。而且他也发现莫黎在内心跟他交流和他借用身体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内心中莫黎的语气，冷酷无情、令人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和他用他的身体说话的时候的语气，根本就是千差万别。
‘其实这才是黎的本性吧？是不是只要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黎也是用那种伪装语气跟我讲话？’
老师听到莫黎无所畏惧的语气，想到莫黎可能有准备——毕竟今天的“莫流”跟以往的样子大相径庭，使得他不得不多多提防。“算了，你去跟戴东道歉，再写一份检讨书。老师也不希望学生因为打架闹到政教处。”
“咦？这么大的事情，老师就不应该给我一个严重处分的吗？”
莫黎得寸进尺的行为差点将老师气炸。“莫流，老师念在你还是一个孩子，就不跟你计较了。回去上课！”
莫黎邪邪一笑，说：“谢谢老师。”然后不顾老师的反应，径直走进教室、走向戴东。
戴东看着一脸邪笑着向他走来的莫黎，内心有些惊恐。“你要干嘛？”
“我来道歉啊，毕竟那一脚踢轻了，怕班委你会很快忘记那一脚。”莫黎站在戴东面前俯视着他说，“记住，风水轮流转。体育委员而已，不足畏惧。”说罢走回位置。
坐在位置上，莫黎迅速把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莫流，然后说了一句“我需要休息”就沉睡了。
莫流以前就是这样的让他的父母为他操碎了心、急白了鬓角，但是现在是他第一次心生愧疚——不知不觉间，莫流已经把莫黎当成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因为没有人可以比莫黎更加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没有人比莫黎更重视他的安全还有自尊、没有可以像莫黎这样无时无刻保护着他。
现在，莫黎因为他的懦弱流失了大量能量，可是他却一句怨言都没有。莫流知道，只要莫黎想，这具身体早就已经易主了。
‘黎，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都想说一句，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内心世界，一片寂静——莫黎没有任何回应。
要是能够看到黎现在的状态就好了。
但是，我相信莫流在看到莫黎现在的样子的时候，一定会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