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耳边一直吵吵闹闹,冷鸳生性有些腼腆,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七拐八拐的,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绝壁。身边的老者并未犹豫,其中一人将冷鸳单手抱起,与其余老者一起毫不犹豫的跃下悬崖,撞向绝壁。
冷鸳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已身在半空中,死死抓着身旁老者的手臂,连呼吸都停顿下来。
没有任何停顿,老携带着冷鸳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撞在绝壁上,冷鸳在最后一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但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仿佛绝壁并不存在一般,直接冲了进去,不一会,老者们都已经站在了绝壁之中,此地只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并无通道,众人就此停了下来,安静的站在那里。
冷鸳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才连说话都像是喉咙失声一样的感觉终于缓了过来,此刻见到周围的人都没有动,他也没有出声,安静的站在一旁平缓着呼吸。
突然,其中一名老者站了出来,面向前方,只见一张薄纸从石缝里突兀的飘了出来,在半空中仿佛充气一般的胀大,最终四脚着地,站在众人前方,抖了抖毛。
冷鸳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眼前这个生物周身光亮的棕褐色皮毛,圆头圆脑的倒是可爱,但眼睛却始终闭着,此刻将毛抖顺了,用尾巴扫了扫地上的灰,才悠悠坐下,与那老者相对而立,交流着什么。
最终,那圆头圆脑的生物点了点脑袋,便不再理会他们,原地趴下蜷成一团,自顾自的理起了毛。
老者退了回来,安静的靠在一侧,果然,不过一会,数个石缝里飘出来数张与之前相同的“薄纸”,落地后,均圆头圆脑,身形小巧,长相颇为相似,一落地便直奔中间最先出现的那只生物而去,丝毫不理会众人。整个过程非常安静,就连之前在路上一直围着冷鸳问东问西的众人此刻也纷纷闭口不言。
几分钟后,围成一圈的小兽们四散开来,向众人走来,轻灵的迈着脚步,选定一个人便趴在那人脚下,不多不少,每人脚下都趴了一只,甚至连冷鸳脚边都有一只小兽。
“一会儿不要多话,看我们怎么做,你便跟着做就是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冷鸳的脑海里,冷鸳一惊,转动着脑袋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别乱动,这里不方便说话,这是神念传音,只有你能听到。”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冷鸳听懂了,乖乖站在原地,不再张望。
在所有小兽都趴下后,最开始出现的那只小兽便站了起来,“吱……”刺耳的声音响起,趴在各人身边的小兽也站了起来,身体开始变大,变得刚好够一人骑乘。
冷鸳用余光瞥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位老者,只见他在小兽变大后轻抚那小兽的后颈,随后跨坐在那只小兽的背脊后方,将身子俯下,把自己紧贴在小兽的皮毛上,冷鸳有样学样,也骑上了自己身边的那只小兽。
此时已经有小兽带着人一同变成一张薄纸从石壁里穿梭过去了,冷鸳身下的这只小兽抖了抖,轻身一跃,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冷鸳感觉心中只余下了两个字:惊叹!小兽仿佛有魔力一般,带着他一起变薄变细变小,变成各种能穿过缝隙的形状行走于本应无法穿行的山崖内部,冷鸳只觉得自己忽大忽小,有时候穿过较厚的石壁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粒微尘,虽说一直在前行,可小兽的背上却非常平稳,冷鸳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惊叹于那种奇妙的感觉。
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到了山崖深处的另一块空地上,几位老者已经全都到了,就等着冷鸳,冷鸳从小兽身上下来时,还依然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中。
之前抱着他的那位老者走了过来,将他拉到一边,冷鸳这才看清几名老者在石壁上寻找着什么,不断的以一种神秘的指决敲击着石壁,本来平凡无奇的石壁正绽出点点光华,突然,敲击石壁的老者退了回来,石壁开始轻微的颤动,一层石粉剥落,浮现出一张阵图,那退回来的老者眉心飘出一片竹片,迎上了那阵图。
竹片化为糜粉,而那阵图却开始震动起来,无声无息间,一个偌大的漩涡出现,老者们没有犹豫,快步跨进漩涡,而冷鸳再一次被抱起,进了那漩涡之中。
终于,眼前一亮,冷鸳再一次感觉到了光的存在,此刻他们身在一处树林中,看那日头,已是日落西山,橘红色的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已在另一边高高挂起。
“终于到了,小子,早就听说祖戒在你那儿,才去观看你显示赋灵,哈哈,果然没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失望,过来,见见你的老祖宗们。”最开始冲过来的紫衣老者此刻放松下来,拉着冷鸳的手腕就往前走去,浑然不在意与他一起的另外一些老者。
“靠,老马,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就这么拽着这小子就走了,小子,你叫冷鸳是吧,跟着我走,有你的好处。”后边一些老头儿嚷嚷着,也跟着向前走去。
“得了吧,反正都是去一个地方,你俩烦不烦啊。”
吵吵闹闹间,一个小村庄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小子,走吧,如果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你小子可就赚大发了。”笑眯眯的看着冷鸳,紫衣老者放缓脚步,带着他走进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说是村落,也不尽然,在里面生活着的,竟全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者,虽说是老者,但都精气内敛,满面红光,看那样子,再活个几十年怕是都不成问题的。此刻听到声响,有不少老者都从小屋中走了出来。
“老马,这出去一趟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小的,莫不是你的子孙后代?哈哈哈哈……”
“哈哈,说得有理,不过看那面貌倒是比老马英俊许多,可见一朵鲜花被老马给毁咯。”
“诶,后边跟着的不是花老头儿他们嘛,莫非这是去找场子去了,怎么也不带上我们这些老兄弟啊。”
远远的,那些老者们都狭促的调侃着,显然关系不错。
“皮痒了就直说,看老夫揍不死你们这群老不修的,别在那儿乱说,老夫身边这个可是祖戒的拥有者,”老马也毫不示弱,声音洪亮的吼了回去。
很快,便到了这小村落中,若是有识货之人在此,怕是得尖叫出来,这个村落**人踩踏的石板路,掺有一种宝玉的碎片,可助人宁心静神,虽说不算太珍贵,但拿来铺地,还真没有几人会这样做,而且村落虽小,但所需宝玉也绝对不少了,不过这却是村落中最不值钱的一种东西。
路旁有几间简陋的茅草屋,更是大有文章,屋顶上根根茅草都色泽鲜亮,若是单独拿出来一根,反而不像茅草了。这屋顶上的茅草实际上名为“保仙草”,产量极少,而且未成熟前极其娇贵,这是丹药大家最爱的一种燃料,要知道,炼制上了品阶的药液与神丹时,火候是最重要的,用此草相助,可在危及时刻将丹炉内的时间向前逆转数秒,短短时间,在丹药大家的眼里,就是一枚神丹再生的机会。
认真观察,小小村落中有不少珍贵的宝贝,可惜,冷鸳并不识货,在他看来,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村落。
……
冷鸳此时很苦恼,或者说是非常尴尬,在听到他是祖戒的拥有者后,这些老人把他带到一个石屋中便围了过来,对他上下其手,一会捏捏他的胳膊,一会探手摸他的背脊,还不时交流几句,啧啧称叹,他不得不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躲避着这些老者,不光如此,甚至还有一些老婆婆笑眯眯的捏这他的脸不放。
当在树林中第一次听到那老者说他是祖戒拥有者的时候,他立马就想到了妈妈留给自己的那枚戒指,虽然按道理说的确应该归还,但想到那是妈妈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说那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他又有些私心,想将它保留下来,看到老者并没有向他索要的意思,他便也干脆不提。
没想到来到村落中第二次谈及那戒指时,他便被围住了,此刻他简直窘迫得都想把戒指还给他们了。
还好,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在他满脸通红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进来,那些人便停止了对他的“蹂躏”,安静下来,龙行虎步见,老者便坐上了主位。
看着满脸通红的冷鸳,老者哈哈一笑,显然猜出了他这个样子是怎么来的,这些个老兄弟们显然太久没看到这么有朝气的孩子了,虽说有窥其天赋的意思,但其中逗弄小朋友的心思绝对占了大部分。
“孩子,别紧张,这里是冷家重地,专为咱们这群老头子建的,今日叫你过来,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对你没有坏处。”
“是,老爷爷。”冷鸳有些拘谨,生怕自己说错些什么,也有些怕他们要回自己的戒指。
“哈哈,孩子别怕,叫我刀爷爷就可以了,我们这群老头子又不会吃人,不用那么拘谨的。”主位上的老者倒是态度很随意,没有多大的架子。
“孩子,听说你有一枚家族祖戒,是怎么一回事呢?”另一名老者和蔼的开口,他们已经从冷老爷子那里知道了祖戒自己找上冷鸳的事,以为冷鸳也知道,便打算先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冷鸳心里一紧,以为这些老者想要要回祖戒,下定决心不能说是妈妈偷的。
“噢?”看冷鸳有些紧张,这群老者们也有些诧异,莫非这小子不知道事实?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主位上的刀老开口了。
“孩子,不用那么紧张,祖戒既然在你手里,我们便不会收回它,但此事事关重大,最好不要宣扬。”笑容和蔼的刀老显然很好的安抚住了冷鸳。
听到戒指不会被收回,冷鸳也放松了些,讷讷的开口道:
“谢谢刀爷爷,我也不知道这戒指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它在祠堂里亮过一次,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噢?亮过一次,能给我们看看吗?”在座的老者们都很惊讶,那祖传下来的戒指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未有过什么动静。
“嗯,好。”冷鸳应了一声,伸出了手。
修长白皙的手显然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但此刻吸引人目光的却是手指上那枚戒指,此刻,戒指却不是最初那般黝黑难看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戒指在冷鸳的手上发生了变化: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小蛇吞吐着信子,眼睛紧闭,环抱着指环,蛇纹清晰,蛇皮发亮,细密的纹路仿若天成,显得华贵神秘。
“这……竟然变了?”有一名老者不可置信的发出了声音,其余老者也很惊讶,显然没想到戒指会发生变化。
冷鸳也很莫名其妙,先是紫色的血,然后是戒指,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变的。
气氛有些诡异,主位上的刀老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轻咳一声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此乃天命,何须惊讶。孩子,今日唤你前来,却不是为了这祖戒之事,还请你献出一滴血,在此之后,一切自有定论。”
冷鸳自然答应,同时心中也很好奇,如果不是为了戒指,自己还有什么能值得劳师动众的呢?
没有丝毫意外,在众人紧张又期待,冷鸳茫然的眼神下,剔透的紫黑色血珠躺在冷鸳的手指上,似乎此地有什么能与血珠引起共鸣的东西,血珠轻轻的颤动着,最终竟自内而外发出紫光,自发的悬浮而起,在手指之上方寸之地颤动着。
看到这一幕,紧张的气氛骤然被哗然之声打破。
“竟然是真的,老夫竟能看到这一天。”一名老者眼中闪有泪光。
“天意啊,天佑我冷家。”
“祖宗……祖宗的血脉啊。”
冷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很茫然,不过却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多问。
而刀老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深叹一口气,快步向冷鸳走过来,小心的取出一个玉盒,将冷鸳指尖的血盛放好,双手搭在冷鸳肩上,一字一顿的对冷鸳说到:
“孩子,你觉醒了咱们冷家老祖宗的血脉——巨齿兽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