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都城到幽州之间来回一趟,不停地赶路也需要大概要二十多天的时间。而在叛乱的消息送到武都之前,拥有幽州最高地位的幽侯自然早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叛乱的事。
在刘宿他们攻下楚城五天之后,从幽城来的五万军队就到达了刘宿面前,其中统领军队的就是幽侯本人。
“那么快,真是兵贵神速啊。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幽州。”陈吴少有的面露忧色地说,
事前他们打听到了武国在准备北伐北齐的消息,以为作为武国第一武将的幽侯唐靖会在武都准备战事。却不料唐靖因为私事回了幽州。
“看来我们机会渺茫了。”刘宿面色凝重地说,这时候要想要不要弃城而走,甚至想办法独自一人,用其他方法对他的兄长进行复仇。
“至少出去和他见一面吧,我们都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吧。”刘宿打起精神来说。
到了城上,朝下望去,外面来自幽城的军队已经整齐地列在了那里,军容飒爽,坦然有序。
“这场战斗和之前的都完全不同了,我毫无胜算啊。”刘宿说。
陈吴看着自己士兵们的表情,点点头:“看来大家都是如此想的。”
从幽城军的军队里,突然出来了一个骑着马的人,年摸五十左右,长得很高大,尽管年龄比较大了,但是身体看上去依然很健壮。穿着华贵的盔甲,腰上别着精致的佩剑,还没说话,就已经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威严气质。
“老师,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刘宿见了朝唐靖大声说道。
唐靖抬着头,望着刘宿,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看到我在这,你应该都明白了吧。就算这样你也要逼我上绝路吗?继续违背父王的意志吗?”
唐靖继续沉默,低下头在想些什么。
“唐靖,你这回是准备送老朋友和你的学生一起上黄泉路吗?号称武国最忠心的人原来只是卖主求荣的家伙啊。”陈吴讥讽说。
“老师,归顺我吧,只要有你和幽州的军队,我们一定能打回武都去,你也可以洗脱你的罪孽的。”刘宿期待地说,也许让唐靖归顺,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想出的办法。
“刘宿,和陈吴这样狡诈之徒在一起,你却毫不担心吗?”唐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个老师不必多虑,没有他我恐怕还是阶下囚。”
唐靖又沉思了一下,牵着马头转了个方向。
“我今天不灭你,但过几天幽州其他的人会来灭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唐靖重新没入了军队之中,然后过了一会儿,整支军队居然开始撤退。
刘宿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今天要完了呢。”
“原来侯爷的老师就是唐靖啊,怪不得那么善于作战。”陈吴说。
“他心里还有愧疚之情,不想自己亲自动手解决我。不过如他所说,过不了多久,幽州其他地方的军队就会来了。”
“侯爷注意到今天的一个收获吗?”
“哦?今天还有什么收获是我没注意到的?”
“唐靖作为你和刘辰的老师,作为幽州侯,作为国之大将,在你的面前撤军了。没有否认你的身份,这等于在向天下宣告刘辰的王位来得有问题,你的意外死亡也是一件阴谋。侯爷出师有名了。”
“嗯,这倒是,如能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谈这些才有用吧,下面开始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吧。”
叛乱的事情搅得幽州人心惶惶,各地的守备也被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在警戒比平时严厉许多的天陵城,天陵的主官许文为此在忙了一天后准备回府休息,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从一旁冲出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拦在了他面前。
侍卫们吓了一跳,连忙拿身体拦在许文面前。
“什么人,想干什么?”侍卫们大声喝道。
来人拿下斗笠,侍卫们更惊讶了。
“很久没见了,各位。”刘宿拿下斗笠说。
许文又惊又喜,推开侍卫,抱住刘宿,兴奋地说:“你这混蛋,我以为你死了呢!对了,那个叛乱的人真的是你啊?你傻了吗?居然把斗笠拿了,让其他人看见怎么办?”
许文乱不择言的样子让刘宿很高兴,刘宿把斗笠重新带了上。
“你这酒鬼,找你办事呢。”
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的许文冷静了下来,在刘宿旁边小声地说。
“我知道了,天陵的军队我早已经调好了,准备到时候如果确认是你本人的话,我们就倒戈帮你们。”
“侯爷,大人,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还是回去商量吧。”这时候一旁的侍卫提醒说,刘宿他们的异常举动已经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虽然刘辰下达了让唐靖回武都,并且调换天陵主官许文的职位,但是在实际命令送达之前,幽州情况的反应速度早已经赶在了刘辰能控制的范围之外。
撤军的唐靖在到达楚城之前,就已经派人要求其他幽州其他四城的主官们准备好军队进行讨伐刘宿。换句话说,在见到刘宿之前,唐靖已经决定好是否要对刘宿亲自出手。假如只是借名的逆贼,他自己除之。假如真的是刘宿,那么他不出手,让其他的人出手消灭刘宿。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作为对先王知遇之恩的回报,违背了先王意志的他已经陷入了保证武国最有利的情况与维护先王意志的泥潭之中。在纠结之中,才出现现在这种折中的情况。
所以在唐靖撤军没过多久,天陵的许文,南净的孙越,高阳的赵化,曲城的曹渊就领着各自的军队在离楚城不远处进去了汇合。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侯爷他不自己动手,明明五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在商议如何行动的会议上,孙越一开始就嚷嚷起来。
“哼,这你都想不明白?”赵化略带取笑地说。
“难不成,这是真的?”孙越面色凝重地说。
“你们两位如何看?”赵化没有表态,转而问许文和曹渊俩,“要是真的话,许大人你可下得了手?幽侯大人意外地把你也叫来了,看来真是心烦意乱了啊。”
“肯定是假的,我可是亲眼见过雁侯的尸体的。”许文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多考虑这问题了,把逆贼的头斩下来既可。武国已经有一位王了,不需要另外一位王。”曹渊说。
“曹大人所言甚合我意,是不是真的雁侯并不重要,重要是的现在在宝殿上的是哪位,效力好已经坐拥天下的王,远比跟着连身份都不明确的逆贼要好得多。”赵化得意地笑着说。
“嗯,赵化大哥说的虽然好像不无道理,不过为臣者,食君之实禄,担君之忧。”孙越犹豫了一下说。
“如果说食君之实禄,担君之忧,现在给我们俸禄的,可不是武都的王吗?”赵化说。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不管真假,都杀无赦。”曹渊说。
“放心吧,这人肯定是假的。”许文一副轻松的样子说,“不过是群逆贼,乌合之众,何足挂齿。”
作为远离边境的后方,幽州本身所拥有的兵力一直不多。其中拥兵最多的幽城,也不过七八万,而其他几座城更只有平均一两万人。所以这次平叛,唐靖的不作为,使得其他四城的人不得不联合起来以保证兵力上的优势。
结束了商议之后,四位主官回到了各自的军营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当天晚上,许文给另外三位主官都送去了口信,让他们晚上去他的营地商议一件事。不过在转达口信的时候,都明确表示只是与许文的两人的会面,是瞒着另外两位的。
戌时的时候,本来期待三人都会到场的许文却只等到了孙越。
“许大人,有什么事那么秘密,要瞒着另外两位商量啊?”孙越感到奇怪地问。
“孙大人,你我都当主官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想过更进一步高升?”许文问。
“想啊,托世代为官的家世为福,为官以来,一直平步青云,可是位到主官,再上去就太难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我和雁侯称兄道弟的时候,我还指望他能拖我一把呢,结果就这样死了。真是,哎……”许文帮作痛心状感叹说。
“许大人可是很雁侯感情深啊,听说当初得到侯爷死讯时,侯爷都哭昏过去了。”孙越说。
“雁侯年轻时在天陵与我玩伴过数年,现在本应该是英华之年,却已经和我生死想隔,想来实在痛心。现在却有人想借他的名字来行叛乱之事,实在不可饶恕啊。”许文说着敲了下桌子,一副气愤难忍的样子,“而且你我都尚年轻,又身处幽州这个常年没有战事的地方,实在很难立功。这次是我们的一次机会,我们得想办法立一些功,而且不能让赵化他们抢了去才行。但是我一个人的兵力不够,所以想借大人之力合力为之。平时大人处事一直三思而行,我比较放心大人。”
“哈哈,别人都道我行事犹豫不决,还是许贤弟明白我的思虑啊。那就一切听贤弟的,告诉我计划如何吧。”孙越听了高兴地说。
“我们只需要这样……”许文见事已成,就把准备好的话告诉了孙越。
把孙越送走后,许文立刻给刘宿写了一封信。
收到许文信的刘宿对陈吴和几个手下说。
“最好的计划没有成功,退而求其次了。本打算直接杀了三个主官,现在还是得打一仗。让大家做好准备,子时的时候要作战。”
曹渊从四个主官的会议结束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帐营,傍晚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许文的信,说有要事要和他单独商量。曹渊笑了下,把信直接扔在了取暖的火盆里。然后派人去监视许文军营的动静。
当监视的人给他送来有消息说孙越进了许文营帐的时候,他就感觉有问题了。从今天的谈话来看,孙越的立场并不十分确定。
“显然许文给孙越和我都写了信,估计内容也差不多是让我们单独去会面。但是为什么没有赵化的动静呢?”曹渊疑惑地想,于是又派人去打听赵化的消息,结果回来的人告诉他,赵化喝了许多酒,正在和几个女人胡闹。
这让曹渊苦笑不得。
虽然已经是时间非常晚了,曹渊还是起来去了一趟孙越的军营,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队卫兵才去。
孙越心里有鬼,虽然十分不愿意见,但是碍于同地为官考虑到以后还要相见,所以就勉强见了。
“听说你和许文商量了些,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曹渊开门见山地问。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们只是商量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事。”孙越先是一阵惊讶,然后马上想办法掩饰说。
“什么事,既然无关紧要,告诉我也无妨吧?”曹渊紧追着问道。
“那个,私人的事,不好相告。”孙越略显窘迫地说。
“真的不说?”曹渊怒瞪着孙越说。
孙越惊讶了一下曹渊的火气为什么那么大。
“真的不能说。”孙越讨好地笑了笑说。
“好,那就这样吧。”
曹渊说完转身离开了。
离开孙越帐篷的曹渊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周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孙越的军营士兵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紧接着,他又收到许文营地有人给楚城里的人送信的消息。
感到大事不妙的曹渊骑着马就飞奔去赵化的营地,一把把还在与女人纠缠的赵化从床上拉了下来,曹渊的突然闯进也惹得几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尖叫起来。
“曹渊,你想干什么?想抢我女人吗?你想要女人就直说啊,我可以分你一个。”还没从醉酒中醒来的赵化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说。
“看来靠你是没戏了。”曹渊失望地说,气地一脚踹在了赵化身上。
“你,你……”被踢了一脚的赵化有点生气地想说些什么。
听见曹渊闯进了自己上司住处的赵化手下赶了来,看见赵化在被曹渊踹,立刻大喊起来。
“曹大人,你想干什么?”赵化的手下愤怒地喊着,推开了曹渊,把赵化扶了起来。
“刺客……把这刺客抓起来。”赵化突然大叫起来,用挥舞不定的手指着曹渊说。
赵化的手下想动手,但是曹渊的手下也立刻拔出了剑。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都没救了。”
曹渊说完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忍下怒火,说:“今夜可能会出事,到时候打起来的时候还要你们帮忙,我会给你们消息,不想死的话让你们的人别休息,铠甲别脱,刀都装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