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吴的生与死,冯二他们的生与死,甚至马合的生与死,这些在吴越看来都是无意义的事。能被送到这里来的人,本来就是应死之人。吴越之所以去救马合,也不过是因为受了对方的恩。否则的话,当时看见双方争执的时候,他很可能就选择旁观了。
即使他现在知道了马合的秘密,他也不会说出来,出卖他人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他不想和这些东西纠葛上。安静地活着,想办法逃走才是他的目的。
马合要如何完成一项如此艰巨的任务,虽然吴越很好奇,虽然马合不告诉他,但是他在得知一个讯息后已经知道了大半。
马合在每天中午和下午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消失。一开始吴越以为是他临时有事,但是每天都如此之后,他问了冯二。
“他以前是个厨子,因为做的不错,所以被选上给陈吴大哥做饭。”
有如此的关系,就比较容易接近目的了。而且还是做饭的,如果是要下毒之类的恐怕也是比较有机会的。
当晚,吴越的思绪再次纠结了一整夜没有睡,他在决定是否要做个冒险的事。事情的风险比较大,如果失败了恐怕在洛都就混不下去了。本来他还想多考虑几天,但接下来一天马合的一句话就让他不得不匆匆实行。
“如果我晚上没有回来,希望你能想办法把我的尸骨和我哥的埋在一起。在牢房床脚下埋着一个坛子,拜托了。”中午的时候在矿洞洞口附近,马合突然在吴越的耳边低语了这样一句,然后就表情异样地离开了。
吴越想追上去试图叫住马合,但是被把守的士兵拦住了,马合头也没回地走了。
吴越不用脑子想都清楚马合是要动手了,但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好计划实施与否的决定。回到矿洞里的他满脑的不安。
“也许机会就这么一次了,如果他死了的话……”
“你是不吃了吗?不吃我帮你吃了吧。”冯二看着吴越对着午饭一动不动失神的样子,伸手去拿吴越的饭。
但是吴越还是没有反应。
冯二皱起了眉头。
马合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行动已经有结果的话,现在自己才去会不会太迟了。不管马合是成功,还是失败,现在才去做的话,恐怕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不管了,想要一个人逃离也是不太可能的事吧。”因为他听说过去十多年,还没有一个成功逃跑的人出现过。
吴越猛地起身,向出口冲去。
矿洞口的士兵还在吃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吴越已经跑出去了。
“站住!”士兵扔下午饭,紧追着吴越说。
吴越没有理会,朝一个棚子下跑去,对着棚子下的一个穿黄色衣服的人气喘吁吁地说:“有急事,陈大哥有危险!”
棚子下的人是陈吴组织里的主要骨干人物,平时在这负责帮忙管理协调犯人与官兵的事,听了吴越的话大吃一惊。
“站住,想干什么?”士兵追上来说。
“这人有急事,事后一定给你们送回去。”黄衣服的人说。
“好吧。”士兵点点头说,转身回去了。
吴越缓了一口气,然后认真急切地说:“马合要在老大的午饭里下毒!”
黄衣服看着吴越的表情,清楚不是开玩笑的。
“知道了。”
黄衣人说完立马转身开始猛跑起来,吴越也立刻跟着追了过去。
两个人疯了似地跑了一阵,吴越因为带着脚链跑得不是很快。等追上时已经在陈吴住处,皇宫内一所不错的房子内。
房内马合已经被按倒在地,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开动的样子,桌旁散发着一股冷酷死亡气息的人正是陈吴。吴越不知道这股骇人的气息是因为陈吴本身的冷酷发出的,还是因为听说了那些疯狂的杀人事的自己想像出的。
马合扭过头,看见上气不接下气的吴越,明白自己被出卖了。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吴越。
“还好来得快,差一点就出事了。”黄衣服的人缓了一口气说,“对了,大哥,就是这个人告诉我这事的。”说完,指了指吴越。
陈吴打量了一下吴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有其他同伙吗?”
吴越紧盯着陈吴的眼睛,说:“是他告诉我的,没有其他同伙的。”
陈吴疑惑地看着紧盯着他的眼睛,能这样对视的人在这里可不多。这是在挑战他,对他发出要在对等地位上和他对话的信号啊。
“哦?他为什么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出卖他?”
吴越看了下周围,然后指着马合说:“让你的手下包括这个人都退下去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哈哈,有点意思,你们都先离开在外面等着。”陈吴笑了笑说。
等到房间里人的走得只剩下两人时,陈吴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问:“要坐吗?”
这算是发出一个给吴越对等地位对话的信号了,当然如果感觉吴越在废话的话,吴越相信自己马上就会被踢出去打死。
“谢谢。”吴越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然后打了开。一颗成色极佳的金镶玉印呈现在两人面前。
陈吴拿过印,看了看底下刻的字,皱起了意外的眉头。
“这是雁候的印吧?”
“是我的印。”吴越认真地说。
见过不少珍宝的陈吴观察了下印章,确定了印章是真的。这种价值连城的玉石与精细做工,如果是假的,本钱投入的也太大了。何况一旦做成了成品,就只能给雁候用,还不如拿去卖。
“雁候可是一位非同一般的侯爵,不过已经死了吧?”陈吴把弄着印章说。
“这是个阴谋,你不感觉这一切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吗?”
陈吴没有否认。
“仅仅是靠这个,我还无法相信你啊。”
“如果你不相信,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你可以问我任何事,如果我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的确知道一件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知道的事,其中雁候算一个。不过即使你是雁候,让我疑惑最大的是,你为什么来救我?不会是日行一善吧?”
“因为我要借用你的力量,来夺回我的东西!当然,你也必然会有所得。”
“嗯,容我让人去弄些吃的,肚子饿着可不好谈事。”陈吴笑了笑说,然后起身开门朝外面的手下吩咐了几句。
回到桌前,陈吴一点都不惊讶的口气说:“现在,把所有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这样我才能确认你说的话的真假,我们也才能好好合作。如果你是真的雁候的话,我就是认识你的父亲的,所以我不怕你耍花招。”
下午的时候,吴越回到牢房,发现马合已经回来了,其中马合在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吴越没有去解释,昨天的一夜没睡加上今天紧张了一天,走到墙角卷起被子就想休息一下。当然如他所料的,马合朝他靠近了。
“你说了什么话,他居然没有杀了我。”
“有事些,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吴越缓缓地说。
“不过我本来就打算去死的,可惜的是没有杀掉那个人,你以为让他放过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马合带着怒火说。
“我不能让你杀了他,但是也已经让他放过了你一马,他答应我不会追究你的事。破坏了你的计划我很抱歉,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再有杀他的念头,得等我完成我要他做的事后。接下来如何就是你的事了。现在的话,如果你要去送死,我不会阻止和帮助了。”吴越冷淡地说。
“你让他帮你做什么?要多久能做成?”
“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至于要多久,我也不能保证。”吴越说,“我也没有几分把握能成功啊。”最后一句好像是吴越对自己说的,眼神充满迷茫。回想起陈吴对他说的那句“我看好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欣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