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漆黑如墨。
昏黄的夕阳从峡谷上空落下,然后天幕的色泽渐次变浅,昏黄、金黄。浅黄直至褪处天空原本的颜色——一片深谙的蔚蓝。
深谙的蔚蓝色像是倒扣的大海,但是周一胸膛好似燃起了火焰,这蔚蓝色的海水不但没有让他的火焰熄灭,反而越演越烈,他甚至能感觉的心脏急促的跳跃声,像装满沸水的壶盖,这种跳跃是一种受迫千年的第一次解放,是一种在绝望百年的绝地反击,是一种枯坐十年后的第一次凝视。
对周一来说,这是他坚持三年的等待,是他在这三年里能活下来唯一原因。
黑夜终于降临,他知道,今晚一过就只剩下明天、明晚。自己就能走出这个地方,母亲的清白、三百八十七口人的仇恨、还有……还有……他的拳头紧了紧,却丝毫没有办法,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啊!
原本在树下的小蛇,钻到他怀中取暖,蜷缩在他心口,小蛇身子能够很轻易的感觉到,一声声急促的跳跃声。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张开嘴似乎要叫,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周一笑着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小蛇闭上眼睛凑了过去,周一笑骂一声,最后还是将它的脑袋握在手中,轻轻的握着,小蛇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细细的鼾声在手中响起。
周家的队伍大张旗鼓的来到一个在距离山阳县城两百里的一个镇上,这个镇上叫做李王庄,这个镇子可要比周家镇要大上好多。镇子上有两大主家:李家、王家。俩家都在想把镇子的名字变成两个字,要么李庄,要么王庄。但是两家的势力却是差不多,于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干瞪眼。
李家家住李凤山是一个跟周善成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六十有五。只是李凤山在年轻的上好打磨了衣服好身体,所以看上去,李凤山要比周善成要健壮许多也年轻许多。
周善成一进镇口,就见三四十个灯笼同时亮起,李凤山带着李家子弟,站在镇口相迎。周善成看见,赶紧从车上下来,拱手道:“有劳李老哥哥了,小弟以为老哥此刻已到山阳县城了。”
李凤山哈哈大笑:“周老弟没来,愚兄怎敢先走一步!”
两人边说便走到一起,周善成抓住李凤山的肩膀道:“半年没见,老哥哥清减了。”
李凤山神色诡秘:“愚兄这可不是清减了,而是遇见狐狸了……”
周善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连连拍了几下李凤山的肩膀:“老哥哥雄风不减,雄风不减……”
李凤山拉着周善成就往里走:“走,愚兄的雄风不减,老弟的自然不应该减,我备下酒宴,我们哥俩好好喝一顿,明天去山阳县。”
周善成应了一声:“好!就随老哥哥的意思。”
而这时,俩家子弟也汇合在了一起,显然相互认识,低声问好交谈,一道跟着俩位家主,进入李家大院之内。
一时间,老酒开封,丝竹齐奏,歌姬起步,酒盏交换,众人喜乐融融。
一个歌姬从身前划过,周善成醉眼迷离,恍惚间似乎看见在四十年前遇见的那一名仙女般的女子,他一把将那歌姬揽过来,歌姬一惊,猛的一挣扎。
周善成喃喃道:“你只不过是个大地方来的贱人,给我生了个孽障。”语气很低,像是午夜梦中的呓语,周善成说到这里,突然愤怒起来,一把将就逃逃开的歌姬抓在怀里,大声道:“我让你这个畜生不认老夫!!”
只听得刺啦一声布匹撕裂的声响,那歌姬已经光着半个身子,赤着身子站在大厅之中,歌姬一时间手足无措,呆呆的站着,眼角泪水不自主的滑落。
李凤山放声大笑:“老弟看来风采依旧,到让哥哥担心了许久……”
周李两家子弟放声大笑。
歌姬光洁如玉的身子,被老朽的周善成搂在怀里,水萝卜一样的肩膀上,有两块刚刚落下的青紫。两块丑陋肮脏的青紫,被歌姬眼角的泪水打湿。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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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虽然心中兴奋但是这终究熬不住,这几天他身心疲惫,精神绷紧,终于睡了过去!心口处盘成一个饼的小蛇,迷迷糊糊的将小脑袋摇了摇,最后轻轻的将下巴摇到,心脏跳跃的地方,恩!这里睡最舒服了,全自动按摩啊!
簌簌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簌簌!
扑腾扑腾扑腾!
扑腾扑腾扑腾!
一阵好似无数蛇虫爬动的声音还夹杂着飞鸟翅膀扇动激荡的气流声。
周一被这些声音惊醒,他站起来朝外边看去,原本还迷迷糊的神智顿时好似泼了一盆凉水。
紫蛇果树所在的位置是在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一边的绝壁上延伸出的一块石头上。周一将伸出朝峡谷口看去,就见原本就不宽的谷口好像被什么整个堵住了,只是偶尔间有一丝星光闪过。
压抑的尖叫声从上方传下来,他这才赫然发现,这那里是天黑,而是下口被无数从峡谷中飞起的飞鸟彻底遮住了。
他这才看见,两面悬崖上竟然爬满了无数虫蛇,这些虫蛇顺着绝壁只朝上爬,黑夜里,看上去好似这两面绝壁挂上了一层厚厚的挂毯,那簌簌的声音让他心里发毛。
嘭!
一只有一人大的翼手龙,摔在周一跟前,翼手龙摇摇被砸晕的脑袋,周一一时冷汗直流,这一只翼手龙可要带起三百斤的重物在空中砸人,更何况,现在翼手龙近在咫尺,只要一伸爪子,自己立时就开肠破肚。、
只见那翼手龙,使劲的甩了甩脑袋,眼睛里两道红光泛出,盯着躲在角落里的周一低低吼了一声。
一股恶臭直扑过来。
周一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只凶兽,翼手龙盯着他看了看,然后又朝峡谷口看了看,最后不甘心的打了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