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跟方云还没有说话,乐正平谷就说道:“还有十天,这次的武祠选武就结束了。”
方云大叫:“什么?十天?你是说我们睡了二十天?”
乐正平谷很淡定的说:“没错,就是二十天,而且你们还要睡一天,而且第一轮选武已经结束了。”
周一跟方云面色顿时焦急起来,要知道两个人只打了一场。
周一还好还有两块号签,但是方云就惨了,一支号签都没有,不是明摆这说两人已经失去了参加第二轮选武。
乐正平谷看着两人焦急的表情,微微顿了顿这才慢悠悠的道:“但是,我给你们要了两个特号签,你们可以进入第二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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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什么时候最美丽?
很明显是早晨,尤其是天蒙蒙亮的那个时候,空气冰凉清澈的仿佛能够洗涤人的灵魂。但是如此美妙的清晨周善成早就享受不到了。
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晚,起的也越来越迟,所以他一天最享受的时间就是下午的阳光。
中午的炎热刚刚躲开,傍晚的凄凉还没有到,恰好是最让人眷恋的下午,宛若佳人四七之后的风韵。
周善成端了一壶心沏的茶,茶是好茶,山涧的雾凇茶。
水是好水,冬至日从梅花上挑出来的雪水。
壶更是好壶,三百年前瓷器国手的精心之作。
要是再烧几斤梅花那就更显的享受了,周善成舒服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躺在身后的椅子上,眼睛稍稍眯起来,让阳光洒在身上。
清风吹过庭院,树叶轻轻摇曳。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很好。
但是随即周善成的眉毛很危险的皱了起来,这就表示他很不开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的时候,他会更不开心。
上次有个新来的侍女,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不懂规矩,打扰了他的享受时间。
后果是那个女孩子会永远不会有机会再来打扰他的下午阳光。
那个笑起来很清脆的女孩子据说已经自杀了,在被一群男人蹂躏了四天之后,拾起了男人留下来的一条腰带,悬梁自尽了。
要是没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理由,会有足够好的事情等着你的。他想道。
周善成张开眼睛:“有什么事情吗?”
来叫醒他的是一个年轻的仆人,很年轻,看来是新来的,说话有些颤抖:“老爷,刚刚大管家叫人送来了一个口信。”
“什么口信?”
“腾蛇擂台裁判乐正平谷在武祠给方云和周一要了两支特号签。”
“什么?”
“乐正平谷……给……周一……方云……要了……两支特号签……”
周善成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见吓的跪在地上的仆人,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是一脚,砰的一声,将他踢连连翻滚了几个骨碌。
周善成也不理会身后瑟瑟发抖的仆人,迈着大步走开,径直来到客厅,做到正中的椅子上,叫道:“人呢?人呢?”
“老爷……”
“庆财怎么样了?”
“回老爷,大少爷已经闭关二十天了,还有五天就出关了。”
“嗯,那就好,你去把教头找来。”
教头不叫教头,叫周教头。
周教头是一个周家远房的表亲,本来是不可能进入周家本家的,只是这位周教头在参加武祠选武的时候,夺得的名次很好,还从武宗祠堂中得来了一本秘籍。
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个先天高手了,也算一个人物了。
于是就成了周家的教头。
专门负责训练家丁和给一些家族子弟教授武学。
周家头,三十七岁,身体壮实,膀大腰圆,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精明,下巴上的胡须被他刮的干干净净。
十五岁成为武士,十八岁成为力士,二十岁成为办先天高手,二十五岁破开先天。
虽然说是力气超过一千二百斤,就可以通过修炼心诀,从而是后天真力转化为先天元气。只要成为先天中人,那在普通人之中就算是半仙了。
不但力气能够有惊人的万斤之力,还有其他的能力。
有句话说:你只有踏入先天了,才算是真正进入修行的门槛了。
周教头从外边进来,走到大厅中间站好,给周善成行了礼。
周善成道:“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七。”
“嗯,不错,正值壮年啊,娶妻了没有?”
“娶了,有一个儿子十一岁。”
“还聪明伶俐吧?”
“虽然不是大少爷那般天资纵横,但是也算是小有灵气。”
“那就好……那就好……”
周教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你做的好,那也什么事没有,但是你被司天阁的人抓到了,那你身后的事情就都交给我,你儿子我会让他跟庆财一起学武,让他做庆财的帮手,让他跟宗家子弟一样。”
周教头看着周善成眼角抽起来宛若聚集起来的毒蛇一样的皱纹,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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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成心里隐藏着一条毒蛇,这条毒蛇让他在过去的十年里昼夜不安。
有时候那条毒蛇会在半夜里苏醒,那条毒蛇会在梦中变成一个男子。
被子撕成碎片,一身冷汗的从梦中醒来。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梦见那个被他驱逐出去的私生子一身锦衣的站在床前,不走近也不远离,就是那么不远不近的站着,轻蔑的冷笑。
这种居高临下的冷笑让他发疯,让他抓狂。
年轻的时候他会从床上跳起来抽出卧室的刀,追过去。但是现在,他已经老了,老的连起床都会很费劲,早上练一趟拳脚都会气喘吁吁。
有时候还是会梦到他,他的笑容更加轻蔑,身材更加高大。但是这个时候周善成已经没有拔刀追赶的勇气了,他更怕那个人会在某一天回来,然后自己的骨头会被后院的那条大狗吃掉。
于是他看到周一在擂台上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三十多年前那个孩子从光着脚跑进带刺的山林,而他则让家丁朝着那座山丢了一把火。
周善成的脸扭曲起来,周身萎缩已久的肌肉,扭曲起来。
喉咙里发出野兽垂死前的最后挣扎。
“我决不允许,第二个噩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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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阁,紫薇阁,武穆府。
这是大商帝国的三个顶梁支柱。
其中武穆府掌控天下兵权,紫薇阁签发天下政令,司天阁则只是做一件事情:查案,然后杀人。
司天阁的后堂上挂着一行字:人命高于青天。
正因为这句话,大商疆域虽然广阔无边,但是真正敢明目张胆的杀人的人却是真的很少。
当然这“人”不算那些奴仆杂役,他们是货物。
天下只有四个地方是被司天阁允许杀人的,第一个是午朝门口,这里一般杀的逆天重犯。第二个则是司天阁的斩刑台。第三个便是各地的司天阁衙门。第四个就是这武祠选武的擂台。
但是很明显,军备府的药师房不是其中一个。
尤其是这个时候,在药师房外边有密密麻麻的士兵守卫,很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闯进去对里边的伤员不利。
没有人想死,一个人最不怕死的时候就是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一身的热血,充满幻想。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对生死也就看的越来越透彻,正因为透彻所以才更不想死,也更怕死。
而周教头显然已经不年轻,他三十多岁,有妻子孩儿,而且还有一身不凡的艺业。对于他来说已经很美满了,所以他更不想死。所以他这次很小心、很小心。
暗杀一名参加武祠选武的武子,后果严重的不言而喻。
他很小心的跟守卫在门口的士兵说:我是周一的家人,我是他小时候的教头,来看看他。
然后守卫检查了一下就让他进去了。